手機一早晨沒動靜,往常都會推送消息,甯谧覺得奇怪,拿出一看才知道關機了,以為是沒電後自動關機,打開一看,電量滿滿的。
不禁狐疑。
李東放跟林佑一前一後的回來,四個人打道回府。
甯谧病恹恹的,說話都覺得累,默默玩了會兒小遊戲,耳邊聽他們交談。
林佑說:“昨天還真奇怪,你說到底誰報的警?”
李東放說:“想報警又不想被人知道,大概做了什麼虧心事。”
于倩說:“可能就像警察說的,搞錯房間了。”
林佑又說:“那可真粗心大意。”
李東放接上:“這句我贊同。”
于倩心煩:“能不能換個話題,怪沒勁的。”
甯谧忍不住插了句:“昨天晚上真這麼精彩嗎?”
于倩狠狠的吐了口氣,不想再接話。
李東放看甯谧一眼,繼續開車。
車裡詭異的安靜了幾秒鐘,她覺得有些尴尬,從副駕駛轉身往後探,試圖給自己找台階下:“林佑叔叔,昨晚上真這麼精彩嗎?”
林佑說:“可不是,就你睡得跟豬一樣,把你偷走你都不曉得。”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幸虧你跟倩姐送我回來,要不然還真可能被偷走。”
林佑有些吃驚,眨巴着眼看了看李東放,解釋說:“我是想跟于倩送你回去的,不是恰好東哥回來了,在我從廁所回來之前你就被帶回去了。”
“啊?”甯谧看向李東放。
林佑接着說:“你倩姐擔心你,還給你送了醒酒藥。”
“啊?”甯谧又看向于倩。
李東放這時擡眼,從後視鏡裡盯着于倩:“什麼時候送的藥?”
于倩眼神慌亂,閃躲不定,林佑繼續賣女友:“就警察來之前吧,大概十來點鐘?”
“哦,”李東放臉色下沉,“藥呢?”
林佑一頭霧水,心中更加不解:“你沒給甯谧吃?”
“我沒見藥。”
于倩攥了攥拳頭,說話有些結巴,心裡想着,李東放我什麼都知道,你竟然還敢問,真是有恃無恐,便強硬說:“李東放你沒見藥嗎?你再好好想想……我可都見了。”
甯谧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實在是雲裡霧裡,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事,大概自己是真錯過了昨晚的很多精彩細節。
李東放想了想于倩最後一句話,似乎明白了警察為什麼會來,還有她為什麼忽然敵對自己,可以理解于倩的震驚和對甯谧的好意,但是不代表可以縱容,畢竟昨晚若真趕巧了,那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我想起來了。”他看了眼于倩。
“想起來就好。不然林佑還以為我沒送到解酒藥呢。”
他笑了下。
林佑覺察出什麼,環視他們:“怎麼了?”
于倩說:“沒事,東哥大概喝多了,糊塗了。”
李東放看她:“是喝多了。以後不敢了。”
頓了頓也用不着痕迹的語氣威脅:“于倩是做記者的工作吧?”
林佑說:“是啊,法制記者。”
李東放關心說:“這個行業有點危險啊,不過還得看夠不夠圓滑,有些時候可以剛正不阿,有些時候還是得通融通融。”
林佑說:“可不是,經常勸她做事别太認理,在國内還是得講究個人情,幾千年的傳統都是這麼過來的。”
李東放點頭,也不想真刺激于倩,畢竟她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自己一時沒辦法解釋。等到李宅,四個人一起下車,李東放故意走慢了幾步。
于倩發覺,認為他又在搞貓膩。
李東放卻沖她使了個眼色,低聲說:“借一步說話。”
于倩愣了下,跟着他走到一邊。
他掏着兜站了會兒,“我昨天喝醉了,你的提點我記下了。”
于倩謹慎地看着他。
李東放說:“我們家的事你大概知道一些,畢竟是做記者的,都是要面子的人,以後遇到事建議你别這麼沖動。”
“要面子還能跟自己親、侄女……”
他聞言笑了下,有些話真不方便說,似是而非的回答:“是不是親侄女你說了不算,我還沒點頭承認。”
于倩瞬間擰起眉,職業習慣告訴她信息量很大。
李東放一本正經說:“我也是受害者,你見誰家的侄、女勾、引叔叔?”
于倩有些激動,想也不想道:“我不信!”
李東放思索了會兒,記者不好對付,開始往陰謀論上引導:“你見過喝醉酒完全斷片的人?你仔細回想一下,身邊的人有嗎?”
“我喝太多會斷片,但是從來不會完全斷片。”
李東放順着她的話說:“這不就是了。”
于倩半信半疑,說完全信不太可能,說不信也不可能,她腦子如一團漿糊,信息太多,需要整理整理,屢清關系。
李東放說:“臨到分家産的時候就容易鬧事,林佑現在恨不得整天跟着我,怕我被暗算……這件事關系到我跟林佑的性命,你知道事情輕重的,不會亂說吧?”
于倩看了他幾秒:“又關林佑什麼事?他什麼都知道嗎?”
李東放隻搖頭:“這個事不方便說。”
說完也沒再解釋,大步離開。
甯谧回到家裡,孫秀玉聽說她身體不舒服就煮了紅糖水,加了姜片。味道還真叫一個嗆。
她勉強喝了一碗才感覺自己又活了,皿液也開始流動。
李東放早一步進門。
甯谧用眼角掃了他一眼,林佑方才說她喝醉是李東放送回酒店,自己便不禁想到一個疑問……
罩子是誰幫她解開的?又是怎麼脫下來的?
難不成是她自己嗎?還有李東放?
越想越别扭,臉上皿氣上湧。李東放覺得她看着自己的時候,好像要看出來一個皿、窟、窿。
好笑道:“我臉上有錢嗎?”
“……沒有。”
“那你一個勁兒看什麼?”
“看你長得醜。”
李東放扔下車鑰匙,一點沒有被打擊到,反而平淡的問她:“我這都叫醜,還能找到形容詞形容你嗎?”
甯谧:“……”
她生理期沒心情跟他擡杠,而且誰醜誰不醜又不是看嘴上功夫。
中午飯點,孫秀玉做了一桌子菜,林佑安排于倩坐到自己身邊,看看李東放甯谧,再看看張明昆和玥姐,還真是齊了。
除了于倩和李玥不知情,他們四個可以來一場年度大戲。林佑覺得這裡頭肯定屬甯谧演技最好。他們三個是演戲,甯谧則是戲中戲。
當時沒調查清楚前他跟李東放都以為小丫頭是沒出道的十八線演員,稍加指點再加上本身的功底,所以才這麼應對自如。
甯谧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被林佑打量,垂眉斂目低頭吃菜,很有一副大小姐的閨秀做派。
于倩被李東放雲裡霧裡的一繞圈子,現在看誰都覺得有問題,除了她自己。
本來自己就是個外人,可是又覺得似乎參與了進來,距離真相越來越近。
本該安生吃飯的人内心戲很足,而甯谧這個本不該吃安生飯的卻吃得很滿足。
她是第一個吃好的,放下筷子看衆人。
李東放說:“不是不舒服嗎,上去休息吧。”
甯谧悄悄看向張明昆,似乎沒什麼指示,這才說了句:“好,你們慢慢吃。”
他對甯谧的這種行為有些不滿,也是從上次被周俊請回去以後,她再回來便有些小舉動與以往不同,但凡張明昆在場,總會小心翼翼顧忌着,生怕張明昆皺一皺眉頭。
也不知道哪來的害怕,平常守着他倒是挺放得開脾氣。
難不成……是他自己慣出來的?
李東放的思緒被打斷,張明昆擦着嘴說:“甯谧還是上學的年紀,怎麼動不動就帶出去玩,要是性子野了,還怎麼耐得下心讀書?”
李東放說:“我以為姐夫不喜歡甯谧讀書,一直想讓她趕快進公司。”
張明昆笑:“既然姑父做不了主,又進了校門,就得一心學習。”
他守着李玥不好跟他說太過分,畢竟長姐從他小時候就疼他,隻能表示了一下對他觀點的不贊同:“我送她去學校是想讓她體驗這個年紀本該體驗的生活,帶她出去應酬,更是為了讓她增長見識。教她一些課本上沒有的東西。”
甯谧才走到樓梯口,聽他們似乎争執起來,趕緊藏身牆角後。
心裡不禁為李東放折服,教她什麼了?無非是帶她吃喝玩樂,但人家依舊可以說的義正言辭。沒有做銷售一般的嘴,沒有城牆一樣厚的臉皮,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老闆。
李玥似乎厭煩了這種親人間的劍拔弩張,垂着眼給于倩夾菜,吩咐她多吃,而後又溫柔建議:“以後吃飯的時候不要談工作,也不要談孩子的教育問題。孩子聽了不開心,消化不好,你們也生氣,吃不下飯。”
李東放歎了口氣:“姐說得對,一時給忘了。”
張明昆掃了李玥一眼,擱碗筷離席。
李玥眼神帶上淡淡的憂傷,看着他走遠才又低頭吃飯。
甯谧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這姑姑就是脾氣太好了,張明昆吃了那麼多年軟飯,一旦有權勢肯定要趾高氣揚。
剛回到房間,就接到周俊打來的電話,甯谧悄悄關上房門,這才接聽。
“喂”
“喂?”
周俊沉默了一下,“你昨天幹什麼去了?”
甯谧愣了愣,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問,輕聲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他又沉默下來。
甯谧以為手機出了問題,喂了幾聲
周俊說:“我昨天給你打電話了,你不知道嗎?”
她翻出來通話記錄,這才發現有幾個未接電話,但是她并不知道這回事。
周俊問:“你昨晚幹嘛去了?”
甯谧很不喜歡這樣被他質問,也不喜歡周俊窺探隐私的行為,但這是自己的老闆,也不便多說什麼,“我昨天跟着李東放和林佑、于倩去齊苑湖度假村參加派對,沒有回來。”
周俊又問:“李東放怎麼會拿着你的手機?”
“什麼?”
他已經失去耐心,語氣不悅:“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李東放接的電話,說你在睡覺,你倆什麼關系??”
“我不知道啊,這都什麼跟什麼?”
“那你說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昨天酒喝多了,斷片了,就記得他送我回的房間,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讓你去可不是讓你這般享受,還知道自己的任務嗎?”
甯谧有些無奈,在心中暗自歎了口氣:“對不起,這次是我的問題,保證不會有下次。”
周俊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疏離,“下次注意就好,沒什麼事。”又補充道:“你喝了多少?多喝點水……女生少喝酒。”
“嗯嗯,謝謝老闆。”
周俊不喜歡她這般客氣的講話,但也沒有再多啰嗦。
剛放下手機,甯谧就聽到有人敲門。
打開門一瞧,驚訝說:“……叔叔。”
“叫我什麼?”
甯谧抿嘴看他,猶豫着問:“那我應該叫什麼?”
李東放說:“叫叔叔也行。”
她不禁好笑,悄悄看了看樓下,側身讓他進門。
李東放看了她一會兒,“還好嗎?”
她瞬間聽出來意思,耳根熱了熱,輕輕“嗯”一聲。
這種事還是挺私密的,拿出來當借口是一回事,真來了又是另一回事。
他說:“有個事忘了告訴你了,昨天周俊找你,你喝醉了,我就接了。”
甯谧沒多想,坦白說:“我已經知道了。”
“誰告訴你的?周俊?”
她咬唇,“……他剛才打過電話了。”
李東放眼神沉了沉,情緒有些讓人看不懂,揚起嘴角說:“你們聯系還挺密切。”
“……”
“本來不想接,沒想到他一個勁兒的打,就像閻王爺催命似的。”他睇着眼看她,清了清嗓子,“都……說了些什麼?”
“啊?”甯谧不願意多提周俊,擡手捂住肚子說,“我有些痛,要休息了,你要不要……”
李東放頓了一會兒,擡手扶她坐下,“等過段時間帶你去看個中醫,醫術很好。”
她低喃:“又不真是你侄女,用不着對我這麼好……”
“真是我侄女的話,反而用不着我對她好。”
“為什麼?”
李東放目光灼灼的看她:“自然有别的男人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