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的日漸豐.腴未必是韓嶽養出來的,圈裡的野豬越來越肥肚子越來越大,卻一定是韓嶽之功。
端午過後不久,野豬下崽兒了,大半夜發動的,陳嬌睡得很香沒聽見動靜,韓嶽最近一直惦記這個,幾乎野豬才發出兩聲哼哼,他就掀開被子跳了起來,吓了陳嬌一大跳。
“我去豬圈看看,你繼續睡。”韓嶽很興奮,笑着對被窩裡的媳婦道,說完就開門跑了出去。
陳嬌是一點都不懂養豬的,但野豬肚子有什麼進展韓嶽都會告訴她,她聽得多了,也就猜到怎麼回事了。大概是受韓嶽的興奮感染,陳嬌莫名也好奇野豬生崽兒了,韓嶽出去不久,她也爬起來穿上衣服,去了院子。
韓江夫妻、韓旭也都起來了,圍在豬圈外面,想看熱鬧。
陳嬌湊了過去。
韓嶽剛好回頭,叫他們都回房,野豬畢竟不是家豬,一下子看到這麼多人,又警惕了。
陳嬌等人就先回房了。
陳嬌想等韓嶽回來再睡的,可直到她睡着,韓嶽也沒回來。
翌日天沒大亮,陳嬌就被韓嶽弄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韓嶽站在地上,大手捧着她臉親了口,黑眸明亮:“生完了,去看看?”
彼時男人的眼神,就好像他有一箱珠寶要送給嬌小姐看。
陳嬌一骨碌爬了起來,她也想不到自己堂堂國公府的千金,居然有一天會為豬生崽兒而興奮。
夫妻倆快步趕到了豬圈旁。
這邊味道不好聞,陳嬌差不多也聞習慣了,探頭一看,就見黑毛大野豬橫躺在豬窩裡,肚子那兒拱了一排黃、褐毛相間的小豬崽兒。
“數數有幾隻。”韓嶽在她耳邊說。
陳嬌試着數,因為豬崽兒擠得太緊,有的還踩着兄弟姐妹的腦袋亂爬,陳嬌連着數了三次,最後确定,一共有十六隻!受韓嶽影響,陳嬌立即在腦袋裡算了下,一頭野豬養大能賣四五兩銀子,十六頭,那就是六七十兩呢!
她仰頭,高興地看着頭頂的高大男人,有錢總是樂事。
看着小女人喜悅的桃花眼,韓嶽兇口,登時湧起一種揚眉吐氣的豪情,終于,他也可以在嬌小姐面前稍微顯擺一下家财了。作為一個男人大丈夫,韓嶽還是想賺多多的錢,讓媳婦孩子過上好日子。
“外祖父說,回頭試試讓野豬給家豬配種,能配上,往後咱們就專門養野豬。”握着陳嬌的手,韓嶽看着那群豬崽兒道,他每隻豬崽兒都抱過了,十六隻崽兒,九母七公,公豬留兩隻當種,剩下的養肥了都賣錢。
陳嬌心想,養雞沒做成生意,最後還是要養豬了。
不過,韓嶽這樣的漢子,在農家算是很厲害了吧?
“快去睡覺吧,看你眼睛都紅了。”看完了豬,想起韓嶽一晚沒睡,陳嬌小聲勸道。
韓嶽一點都不困,回屋拿了銅闆,去鎮上買豬食去了,豬崽兒吃的食得好點。
接下來這一天,韓家來了不少村人,都是參觀野豬崽兒的,林伯遠、田氏以及陳嬌的外祖父田老翁都來了,給韓家添了不少喜慶的氣氛。
韓嶽提出送田老翁一頭野豬崽兒,滿月後就送過去,算是酬謝田老翁的各種幫助。
田老翁搖搖頭,笑着道:“這樣,我用三頭公豬崽兒跟你換兩頭公野豬崽兒,咱們都攙和養。”野豬肉未必比家豬好吃,但物以稀為貴,野豬拉到縣城去,很快就能被貪新鮮的大戶們搶光了,價還高,所以田老翁這種換法很合理。
韓嶽表示兩頭換兩頭就行,田老翁卻不想占外孫女婿的便宜。
高興過後,韓嶽就精心伺候這一窩豬崽兒了,張叔來給他們介紹差事,韓嶽就讓二弟自己去。
剛成親不久丈夫要離家外出,曹珍珠不太高興,可韓嶽留在家裡是為了養豬,并非偷懶貪閑,她也隻能接受大伯子的安排,戀戀不舍地送走了韓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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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江今年第一次出去幹活兒,在外面待了倆多月,中秋前回來的,賺了二兩多銀子,當然,工頭發的是銅闆,合計兩吊多。
秋收時節,韓嶽領着放秋假的老三去地裡收花生了,韓江回來時,春杏正站在竈膛前烙餅。
韓江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家門。
“小姐,二爺回來了!”春杏看到他,大聲叫道。
陳嬌在屋裡給韓嶽補衣裳呢,聽說老二回來了,她出來迎了迎。
“嫂子。”韓江笑着喚道。
陳嬌見他滿頭大汗的,勸道:“快去屋裡歇歇吧,一會兒飯就熟了。”
韓江點點頭,去了廂房。
曹珍珠預計十月底生,現在肚子挺大了,尖尖的,村人都說是兒子,她自己也很驕傲。
孕婦貪睡,曹珍珠原在炕頭打盹兒呢,看到丈夫,她高興地坐了起來。
韓江瞅着她的大肚子,也挺高興的,但還是先問道:“春杏什麼時候過來的?”
曹珍珠哼了哼,瞄眼上房道:“你走之後,我與嫂子輪流做飯,後來我身子重一彎腰就肚子疼,按理說嫂子做飯就行了吧?可大哥舍不得叫人家伺候我,就把春杏叫過來了。”
韓江沒說話。
“這件脫了,換身幹淨的吧。”曹珍珠見他髒兮兮的,坐在炕頭說。
韓江想了想,喝口水道:“算了,一會兒我給大哥他們送飯去,下午跟着幹活。”
提到幹活,曹珍珠瞅瞅男人袖口,小聲問道:“發了多少工錢?”
韓江如實相告。
曹珍珠眼睛一亮,朝他伸出手:“給我一吊!”
韓江瞪眼睛:“給你幹啥?”他與大哥賺的錢,從來都是放到一處的,就藏在西屋的錢罐子裡。
曹珍珠撇嘴,摸着肚子道:“你知道我這倆月過得多難受嗎?懷孕嘴饞,大哥嫂子不主動給我買,我也不好跟他們要,想吃啥都得憋着,你給我點錢,往後我想吃串糖葫蘆,自己買就行。”
“那也用不上一吊啊。”韓江低頭,數出二十個銅闆放到媳婦面前,“給你,夠你花了。”
媳婦要給他生兒子,韓江還沒小氣到一點都不給她用,之前家裡日子過得緊張,大哥舍不得亂花,他也舍不得取錢貼補媳婦,現在不一樣了,有了野豬,家裡條件會越來越好,一個月給曹珍珠二十文,不算太浪費。
為免曹珍珠繼續惦記他的工錢,韓江先去了西屋,自己留了二十文,剩下的都放進錢罐子了。放進去之前,韓江粗略數了數裡面的,發現比他離家時多了三四百個銅闆,肯定是大哥從老虎山上獵到了野味兒。
飯好了,韓江驚喜地發現,春杏做的是肉餅。
“又讓嫂子破費了。”韓江感動的對陳嬌道,他記得春種時,大哥說家裡的肉是嫂子買的。
陳嬌呆了呆,反應過來韓江的意思,她笑道:“你大哥買的肉。”
曹珍珠的肚子越來越大,圈裡的豬崽兒也漸漸大了起來,好日子就在眼前,最近韓嶽花錢也大方多了,先是叫她接了春杏過來幫忙,工錢他給,跟着又是隔三叉五買肉回來,改善夥食,所用之錢都是韓嶽零零散散賣的野味兒賺的,沒花她的嫁妝。
韓江“哦”了聲,反正不管誰的錢,家裡有肉吃就好!
吃飽了,韓江提起籃子,去地裡送飯了。
兄弟重逢,韓嶽、韓旭都很高興,韓江說他給了曹珍珠二十文零用,韓嶽也沒放在心上。
黃昏時分,哥仨推了一車花生回家,車是跟村人借的,馬上還回去了。
哥仨把髒衣裳一脫,這就是春杏的活兒了。
韓嶽隻用春杏洗衣做飯,免了他的嬌小姐與大肚子曹珍珠的差事,農活兒他并不用春杏插手。
對此,陳嬌偶爾會想,如果沒有野豬崽兒,沒有即将到手的一筆賣豬錢讓他雇得起春杏,曹珍珠又不能幹活兒,韓嶽會豁出去大伯子的臉面他親自做飯,還是要她承攬一切家務,包括幫行動不便的曹珍珠洗衣?
可惜沒有如果,家裡有野豬,韓嶽舍得花錢了,陳嬌也就永遠不知道這個答案了。
反正,她能繼續清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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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大雪紛飛,曹珍珠折騰了一天,天黑的時候終于生了個七斤的胖兒子。
韓江樂瘋了,當了伯父的韓嶽也很高興,叮囑弟弟要對曹珍珠好點。
陳嬌剛開始沒當回事,曹珍珠生不生孩子與她有何關系,可是,随着越來越多的村婦拿着雞蛋、米面來韓家祝賀添丁,陳嬌就聽到了很多閑話,話風無論委婉還是直白,表達的都是一個意思:人家老二媳婦晚進門都生了孩子,老大媳婦咋還沒有動靜?該不會有問題吧?
陳嬌親耳聽過曹珍珠生孩子時的慘叫,鬼哭狼嚎的,那麼疼,陳嬌還不想生呢。但,陳嬌不想生,卻不代表她不在乎被人議論她是不是身子有問題,不能生。尤其是胡氏登門時,還專門跑到她面前透露了一個讓女人成功懷孕的秘方,明着關心實則寒碜她肚子來了!
陳嬌很生氣,晚上韓嶽要摟她,她都沒心情。
“怎麼了?”嬌小姐很久沒耍脾氣了,韓嶽撐着胳膊,納悶地問。
陳嬌扭頭道:“人家都說我身子有病,懷不上孩子,反正都懷不上,還……”
她沒說完,韓嶽就爆了句粗口:“放屁!”
陳嬌吃驚地看着他,對上男人冷峻的臉,陳嬌莫名就酸了眼眶。她嫁韓嶽,是實打實的低嫁,韓嶽是個村人,不會風花雪月,不給她管錢,她都忍了,可是今天,韓嶽居然罵她放屁?
“我是說那些長舌婦。”眼看着她眼裡浮上淚珠,韓嶽連忙解釋道,他怎麼會罵她?
幫她抹掉眼淚,韓嶽摟着人哄道:“有的人懷孕早,有的人懷孕晚,村裡成親兩三年才懷的新媳婦有的是,嬌嬌别聽她們胡說。”曹珍珠出嫁前天天下地幹活,身子闆結實就容易懷,他的嬌小姐是花骨朵,越金貴越難懷。
韓嶽雖然也盼着早日當爹,卻從未因此懷疑過陳嬌不行。
誤會是澄清了,他沒罵她,但陳嬌還是難受,從前積攢的各種憋屈都在此刻冒了出來。
她靠在他懷裡一動不動,韓嶽心疼,拍着她肩膀道:“别急,往後咱們吃好點,明年就懷上了。”
陳嬌不想說話,她就想菩薩入夢,她好問問到底韓嶽如何對她,才算死心塌地!她嫁過來後,給韓嶽做過飯,幫他縫過衣,韓嶽累極不想動彈,她幫他擦身子,韓嶽打獵胳膊被樹枝劃破,她溫柔地幫他上藥,難不成真要她給他生個孩子?
想着想着,陳嬌心神不安地睡着了,但夢裡,菩薩還是沒有出現。
晚上的時候韓嶽看不清,早上醒了,他發現熟睡的嬌小姐,眉頭是皺着的。
韓嶽第一次意識到,曹珍珠生了兒子,二弟高興,他替二弟高興,但對于先嫁給他的嬌小姐來說,這卻是一樁苦惱。想到自己的嬌小姐被人诋毀不能懷孩子,韓嶽心裡也就不舒服了,尤其是老二天天“兒子兒子”不離嘴邊,聽得多了,韓嶽有點煩。
“大哥,人家說喝雞湯奶水好,咱們殺兩隻雞呗?”
昨天晚上,曹珍珠跟韓江念叨想喝雞湯,早上起來,想讓兒子喝足奶的韓江就來找兄長商量了。
韓嶽道:“前天不是剛炖了一隻雞?”他從山裡抓來的野雞,二弟不在家時,他也沒虧待過曹珍珠。。
韓江抓着腦袋笑:“這不是又饞了嗎,而且勝哥兒能吃,珍珠是得好好補補了。”
如果後院的雞是韓嶽養的,他也就讓二弟宰一隻了,可陳嬌平時最寶貝她的雞,就盼着年底賣了肥雞賺錢呢,再加上她因為曹珍珠生孩子受了委屈,韓嶽才不會動她的雞。
“家裡的雞留着賣錢的,你去山裡看看。”韓嶽這麼道。
韓嶽自認對曹珍珠不差,曹珍珠坐月子這陣,家裡頓頓都有肉,雞湯也炖過兩次,還饞什麼饞。
兄嫂不給,韓江沒辦法,跑去老虎山逛了圈,大冷天的,也是他運氣不少,一根雞毛都沒看見。
媳婦饞雞湯催的緊,大哥又舍不得給,韓江就趁兄長出門時,偷偷從西屋的錢罐子裡拿了六十個銅闆,去鎮上買了一隻兩斤的雞回來,還給曹珍珠買了兩斤她點名要的核桃。剩了點銅闆,韓江猶豫片刻,也沒有放回去。
春杏與陳嬌在屋裡待着,韓江飛快拔了雞毛再燒了,然後就蹲竈膛前炖雞湯了。
韓嶽回來,看到了鍋裡的秃毛雞。
“今兒個運氣好,抓到一隻野雞。”韓江神色自然地撒謊道。
韓嶽瞅瞅鍋裡的雞,點點頭,去了後院,站在雞圈前一數,媳婦的雞一隻也沒少。
韓江挺會來事的,熬了雞湯,分成兩盆,一盆給兄嫂弟弟,一盆給曹珍珠端去了。
陳嬌知道韓江炖雞是為了啥,她心裡堵得慌,不要喝。
韓嶽另有心事,沒碰那雞湯,他去西屋數了下錢罐子。
每次韓嶽往裡面放銅闆,他都會重新數一遍,所以這一清點,韓嶽立即發現少了六十個銅闆,再聯想鍋裡那隻一點都不像野雞的雞,韓嶽臉就是一沉。如果二弟跟他商量要買雞,為了侄子,他再不舍得也會給錢,可是二弟,居然偷偷拿了!
拿就拿了,鍋裡的雞看樣子超不過兩斤,四十個銅闆足夠了,二弟多拿二十個幹什麼了?
現在韓嶽舍得花錢了,但舍得不等于他贊成亂花。
廂房裡頭,曹珍珠喝完雞湯,韓江端着湯碗放回堂屋來了。
韓嶽等着他呢,将人叫到了後院。
“雞是買的吧?”看着弟弟,韓嶽直接道。
韓江心虛,既然被大哥看出來了,他撓撓頭,無奈道:“珍珠饞得厲害,換成嫂子嘴饞,大哥你會不買嗎?”
韓嶽嗤笑:“你嫂子嫁過來這麼久,從來沒跟我要過東西。今天珍珠饞雞你給她買雞,明天她饞魚翅,你是不是拿錢給她買魚翅?”
韓嶽覺得,女人懂事,該寵就得寵,那種不懂事的,該管就得管,曹珍珠顯然是個貪的,二弟這麼慣下去,早晚會慣出事來。
都當爹了還被兄長教訓,韓江挺不舒服的,但兄長所言在理,他無法辯駁。
“我知道了,以後不慣着她了。”韓江低頭道。
韓嶽嗯了聲,放人走了。
“你又跟二弟說什麼了?”韓嶽回到東屋,陳嬌疑惑地問。
關系到二弟的顔面,韓嶽沒說。
那邊韓江也沒在曹珍珠面前提這個,隻是過了幾天,曹珍珠又跟他要雞湯,韓江才忍不住發了脾氣:“才半個月,你都喝了三次雞湯了,頓頓也有肉吃,知足吧,誰家媳婦有你過得這麼好?饞饞饞,要不是大哥養了野豬,肉都不給你吃。”
曹珍珠生了兒子,底氣足得很,一聽這話,當即就對着窗戶哭喊起來:“我給你們韓家生了兒子,想喝點雞湯咋就不行了?這也是家裡養雞我才開口的,我怎麼沒跟你要人參鮑魚?人家沒生兒子的天天穿金戴銀,合着我拼命生了兒子,還過得不如她了?你們真不想養我們娘倆,我這就抱勝哥兒回娘家去!”
韓江氣得瞪眼睛:“你閉嘴!”
結果他這一吼,襁褓裡睡覺的勝哥兒突然醒了,哇哇大哭,曹珍珠不管有沒有眼淚,嗓子眼哭得可響了,娘倆一起嚎,韓家左右鄰居前後街坊都能聽見。
東屋裡的韓嶽、陳嬌,自然也聽見了。
韓嶽臉很黑。
陳嬌看看外面,挑眉問韓嶽:“她想吃我的雞?”
韓嶽繃着臉道:“慣得她毛病,不用理會。”
陳嬌會舍不得二十文錢的一隻雞嗎?但那得看給誰吃,曹珍珠在那兒罵她生不出孩子,誣蔑她用公家錢穿金戴銀,陳嬌就是把圈裡的雞白白扔了,也不會分根雞毛給曹珍珠。
沒過多久,韓江耷拉着腦袋來找兄長要錢了,想去鎮上買雞。
韓嶽不給,冷聲道:“今日給了,明天她還要,你還天天給她炖雞不成?”
韓江歎氣,哀求地道:“大哥,她說了這是最後一次,你就給我錢吧,我買了雞堵住她的嘴,省得她繼續哭鬧。”
親弟弟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求他,韓嶽眉頭緊鎖,聽着廂房侄子的哭聲,他寒着臉取了二十文錢給弟弟:“下不為例。”
韓江趕緊去買雞了,回來一炖,陳嬌的鼻子又不是擺設,能聞不到香噴噴的雞湯味兒?
陳嬌看向坐在門前綁笤帚的莊稼漢,似笑非笑道:“我也要吃雞,我要自己吃一整隻。”
韓嶽頭疼,擡頭看她:“别鬧了,你想吃,過幾天給你買。”
今天買了,豈不是明擺着在與那邊置氣。
陳嬌眼圈一紅,撇着嘴質問地上的男人:“我嫁過來這麼久,跟你要過什麼了?好啊,她生了兒子就配吃雞,連着吃,我沒出息懷不上,就不配吃了是不是?”
韓嶽最怕她哭了,急忙站了起來,哄了幾句,她眼淚反而越來越多,韓嶽一鐵心,跳下地道:“别哭了,我這就去給你買。”
本來也是,憑什麼曹珍珠可以喝雞湯,他向來懂事的嬌小姐就不能吃了?
他真要去買,陳嬌反而叫住了他。
她委屈的不是一隻雞,而是這種被曹珍珠言語嘲諷擠兌的日子,是曹珍珠一哭一鬧就可以花她男人錢的憋屈。韓江的确也有掙錢,但韓嶽賺的才是大頭,憑什麼她要讓自己男人養一個總想欺負她的弟妹?
她都沒厚着臉皮要韓嶽給她花錢過!
“怎麼了?”
嬌小姐坐在炕頭咬牙切齒的,不知到底在恨誰,韓嶽有點心慌,湊過來問。
陳嬌腦袋裡第一次冒出勸韓嶽分家的念頭,當她對上韓嶽那雙關心的眼睛,陳嬌心中忽的一動。
是不是,韓嶽願意為了她與親弟弟分家了,就說明他對她死心塌地了?
“你想花錢供她喝雞湯嗎?”
抹抹眼睛,陳嬌放輕語氣問,眼中仍帶幽怨。
韓嶽當然不想,歎道:“二弟求到我面前,我狠不下心,而且他也說是最後一次了。”
陳嬌冷笑:“這話你真信?”
韓嶽沉默,就算他信二弟,他也不信曹珍珠。
陳嬌看看他,試着道:“我有個辦法,保證二弟不再跟你要錢。”
韓嶽好奇了,問她有何法。
陳嬌望着他深邃的眼睛,緩緩道:“你讓我管家,錢就放在咱們屋裡,我不動,家裡必須買什麼,你不用問我直接拿就行,如果二弟跟你要,你就說錢在我手裡,要他找我來,我就不信,二弟好意思來跟我開口。”
韓嶽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陳嬌等了一會兒,生氣了:“莫非你怕我動你的錢?”
韓嶽馬上瞪了她一眼:“又瞎想。”
剛成親的時候,他以為嬌小姐還是那個刁蠻任性的林家女,怕她亂花錢,當然不敢把錢罐子交給她。後來,等韓嶽信任嬌小姐可以管家的時候,家裡因為二弟的婚事窮得叮當響,就那麼幾十幾百個銅闆,韓嶽拿不出手,怕擁有至少二十兩嫁妝錢的嬌小姐笑話他。
韓嶽的計劃,是他賣了野豬,再徹底把家底都交給嬌小姐掌管。
現在提前,也不是不可。
“不是不想給你,是……”韓嶽頓了下,才硬着頭皮道:“一共就四百多文,怕你看不上。”
陳嬌盯着他,見男人冷峻的臉慢慢紅了,她就信了這話。
所以,韓嶽一直不叫她管錢,竟是因為這個?
陳嬌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撲過去抱住男人的脖子,笑道:“四百文,能買二十隻雞呢!”
韓嶽看着嬌小姐雨過天晴的臉,嘴角也翹了起來,低頭,狠狠地親了她一口。
這一哭一鬧的,可把他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