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天,調整完時差,身體狀态最佳時,洛蘭開始特訓。
辰砂為她安排的課程以體能為主,但不局限于體能,還有槍械、荒野逃生,甚至小型飛船的駕駛。
洛蘭到訓練室後,宿七把一套訓練服遞給她:“去換上。
”
洛蘭換完衣服,左右看看:“辰砂沒來嗎?
”
宿七笑得很詭異:“辰砂要先處理工作上的事,不過,我相信這幾天的課程你都不會想見到他。
”
宿七把洛蘭關進小型星艦模拟艙中,模拟太空中可能遭遇的各種極端狀況。
一會兒重力加速,一會兒失重懸浮,一會兒急速旋轉,每當她覺得要暈過去時,訓練服就會自動釋放電流把她電擊清醒。
半個小時後,洛蘭眼冒金星,雙耳轟鳴,搜腸刮肚,吐得滿艙都是。
宿七把重力突然調整為零,洛蘭和她的嘔吐物一起飄浮起來。
刺鼻的酸臭味、黏糊糊的觸感,讓洛蘭覺得自己好像在用嘔吐物泡澡,簡直是全宇宙最惡心的噩夢。
宿七打開模拟艙後,人立即消失,隻通過通訊儀,留下一段嫌棄的話:“太惡心了,自己打掃幹淨!
”
洛蘭全身無力,站都站不起來,完全是手腳并用,爬出了模拟艙。
她掙紮着進入浴室,把水流開到最大,從頭到腳地沖刷自己。
直到全身的皮膚都感覺到刺痛時,才覺得自己終于幹淨了。
洛蘭穿好衣服,走出浴室,看到地上和模拟艙裡一片狼藉,想到宿七說的“自己打掃幹淨”,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不用機器人,但洛蘭一直信奉誰的專業領域誰做主,現在宿七是專業人士,既然吩咐了,她就要照做。
洛蘭在打掃衛生時,胃裡直犯惡心。
幸虧能吐的已經都吐出來了,胃裡早就全空,彎下身幹嘔幾聲後,繼續打掃。
花費了半個小時,把衛生打掃幹淨,又沖了個澡,換上幹淨衣服,洛蘭才覺得惡心的噩夢終于結束了。
洛蘭走出訓練室,宿七看她出來得挺快,以為她沒有打掃衛生。
宿七鄙夷地想,這些身份尊貴的少爺小姐剛來時,都是這個臭德行,非要狠狠修理幾頓才知道厲害。
她皺着眉打開監控屏幕,沒有想到模拟艙内外幹幹淨淨。
宿七挑了挑眉,神情緩和了,給辰砂發訊息:“看在你假老婆聽話的分兒上,我的訓練費打八折。
”
“假?
”辰砂關心的重點顯然不在後半句。
“你們倆那樣子一看就還沒睡過。
要不是我車技好,你們能拉小手?
不用謝!
”
辰砂問:“訓練如何?
”
“吐得一塌糊塗,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勇氣堅持。
”
“有。
”
這麼肯定?
宿七摸摸自己卷曲短發中聳立的小喇叭耳朵,打開單向視頻,打算好好打一把辰砂的臉。
辰砂正坐在會議室内,一邊等待執政官,一邊和宿七說話,冷不丁地面前就出現了虛拟成像的畫面――
訓練室外,洛蘭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宿七笑眯眯地問:“怎麼樣?
還能繼續嗎?
”
洛蘭雙腿發顫,聲音都變了調:“還要繼續?
”
“當然!
失重、躍遷、翻轉、加速、撞擊,都是星際航行中經常碰到的事,想要從容應對,沒什麼捷徑,就是吐啊吐,吐習慣就好了,所以你就多練習吧。
”
洛蘭臉色蒼白,眼神呆滞,傻乎乎地站了一會兒,咬咬牙,轉身往回走。
宿七看她踉踉跄跄,一碰就倒的樣子,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不行。
雖然今天的訓練時間才半個小時,可每次都是已經超出身體承受極限、要暈過去時,被電擊醒來、繼續訓練,可以說一直在挑戰極限,非常人能忍受。
根據宿七的經驗,洛蘭這會兒能站着已經完全是靠毅力在硬撐,可她居然有膽量繼續。
不對!
也不是她有膽量,看她的樣子,明顯很害怕,隻不過,她能明明害怕卻依然不放棄。
“哎,洛蘭,我說的是明天繼續,不是今天。
”
就在洛蘭要再次進入訓練室時,宿七出聲叫住了她。
“明天?
”
洛蘭撲通一聲,直接軟坐在地上,如釋重負地笑起來。
“我還以為是今天,吓死了。
明天就好!
”
宿七無語,訓練過那麼多人,第一次看到訓練結束後,聽到明天要繼續訓練還能笑得這麼開心的女人。
變态!
果然和辰砂在一起的人都是變态!
宿七摸摸自己的喇叭耳朵,郁悶地把視頻關了,打臉未成反被打啊。
視頻關閉的瞬間,辰砂察覺到執政官已經在會議室内,立即站起:“執政官。
”
執政官擡了下手,示意他坐:“高強度的訓練有可能導緻頭疼失眠,可以建議公主喝一點添加了陰性精神鎮靜劑的飲料。
”
“是。
”
執政官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會議室的智腦确認了他們的身份後,詢問:“預定的會議時間到,請問開啟會議嗎?
”
“開啟。
”
棕離、紫宴、楚墨的虛拟身影出現在會議室内。
棕離對執政官說:“在紫宴彙報事件調查結果前,有一件事,我想提一下。
”
“請講。
”
棕離點擊會議桌上的屏幕,會議室裡出現兩幅立體圖像,是兩個破損變形的東西,辨認不出本來的形狀。
智腦開始模拟修補,畫面上可以看到它們逐漸恢複原狀,變成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注射器。
棕離說:“圖像1的注射器是在刺殺執政官的宴會廳發現的,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注射器自動銷毀。
圖像2的注射器是在襲擊公主的殺手身上發現的,殺手當時受到猛烈的槍擊,注射器正好被子彈射中,導緻自動銷毀。
”
楚墨把注射器放大,介紹說:“這是一種特殊制造的注射器,為了防止其他人通過殘留藥液分析出藥劑成分和藥劑功用,有特殊的自毀設置。
藥劑注射完會自動銷毀,非正确使用會自動銷毀,非正确貯藏會自動銷毀。
我嘗試過了所有方法,檢測不出裡面的藥劑。
”
執政官說:“裡面的藥劑應該非同尋常吧!
”
楚墨說:“是的,我們也有這種注射器,裝的藥劑都是絕對不能外洩的藥劑。
”
棕離說:“出現一次是偶然,出現兩次必定有原因。
鑒于注射器兩次出現,公主都在現場,我懷疑他們是想注射給公主,我想找公主詢問一下,也許會有線索确認我的推測。
”
紫宴問:“給公主注射藥劑,目的是什麼?
”
“肯定不會是普通的迷藥或毒藥。
我的推測是他們想破壞公主的基因,如果成功的話,公主有可能死亡,有可能生病,也有可能變成怪物。
”楚墨歎了口氣,“各個星國都在進行秘密的基因研究,不知道他們會研究出來什麼可怕的東西。
”
會議室裡陷入了沉默。
一瞬後,辰砂冰冷的聲音響起:“此事暫時不要讓洛蘭知道,我會去問她注射器的事。
”
“我堅決……”棕離想反駁,可剛張嘴就看到執政官沒有溫度的視線掃了過來,他頭皮發麻,隻能臨時改口,“……沒有意見。
”
紫宴竊笑,執政官盯了紫宴一眼,紫宴立即收斂笑意,做畢恭畢敬狀。
執政官問:“前兩次事件的調查結果是什麼?
”
紫宴說:“根據行事風格和行動手段,篩選出了十六個有能力執行此類任務的雇傭兵團。
根據一個殺手的說話口音,在十六個雇傭兵團中,鎖定了M2-9星域的蝴蝶兵團。
”
智腦開始介紹蝴蝶兵團的資料:團長、副團長的體能級别,擅長武器;兵團所在星球,星球環境;兵力人數……
智腦介紹完畢後,紫宴說:“目前無法知道究竟是誰雇傭的蝴蝶兵團,需要我派人潛入兵團搜集信息嗎?
”
執政官說:“太慢了。
我打算去一趟M2-9星域。
”
“幹什麼?
”
執政官輕描淡寫地說:“拿到他們的中央智腦,應該就能知道是誰出的錢了。
”
紫宴默默地給蝴蝶兵團點了一排蠟燭。
辰砂回去時,已經是晚飯時間。
隔着落地大窗,他看到洛蘭坐在火紅的玫瑰花叢中,拿着罐營養劑,像是喝藥一般喝着。
辰砂拿了一杯幽藍幽綠,端出去遞給洛蘭。
洛蘭搖搖頭,表示拒絕:“我現在看到水都惡心。
”
“陰性精神鎮靜劑能緩解疲勞、幫你入睡,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就好了。
”
洛蘭接過飲料,放到一旁:“我喝完營養劑再喝。
”
她想到離開訓練場時宿七的話,覺得未來的每一天都很黑暗。
“明天也好不了,宿七說‘明天繼續,直到你不但不吐,還能在各種狀态下完成我要求的動作’。
”
辰砂雙手插在褲兜裡,面無表情地提議:“可以放棄。
”
洛蘭做鬼臉:“休想!
”
辰砂打開個人終端,一個注射器的圖像出現在洛蘭面前。
“見過這種注射器嗎?
”
洛蘭仔細端詳:“有點眼熟,但好像不是我在研究院裡見過的注射器。
”
“也許和行刺執政官有關。
”
“哦,哦……我想起來了,就是執政官遇刺,我被綁架的那個晚上,有一個女的想用這個弄暈我,被我發現了。
”洛蘭得意地比畫自己當時的動作,“我就這樣、這樣……藥劑全部注射到她自己體内。
”
辰砂一言不發地關閉了圖像。
洛蘭興緻勃勃地問:“怎麼突然關心起一個注射器了?
難道是重要線索?
”
“也許。
”
“你們的調查有結果了嗎?
我看紫宴一天到晚晃來晃去,根本不幹正經事。
”
“快了。
”
洛蘭看他沒什麼興趣聊天,識趣地端起幽藍幽綠,對他晃晃杯子:“謝謝你的飲料,我去休息了。
”
辰砂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盡快把體能提升到A級,越快越好。
”
洛蘭詫異地回頭,上下打量辰砂,嬉皮笑臉地問:“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和我離婚?
你遇見心動的女人了?
”
辰砂冷冰冰地盯着洛蘭。
洛蘭縮了縮脖子,換上好學生的表情,乖乖地說:“我會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