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兒下令警衛隊換上烈焰兵團的作戰服,全部僞裝成烈焰兵團的雇傭兵。
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護送着兵團長戴夫和其他兩個已經投降的雇傭兵,登上了烈焰兵團的飛船。
戰艦收到信息,很意外他們突然返回,但艾米兒給的理由很充分:團長之前聯系戰艦,發現他們失聯,很不放心,特意回來查看。
主控室的人焦頭爛額地解釋:因為能源故障,導緻信号屏蔽系統紊亂。
他們看到說話的人是團長的心腹,團長又就站在旁邊,完全沒有起疑,核對完身份後就打開了戰艦艙門,讓飛船進入。
艾米兒和警衛隊都暗暗握緊了槍。
兵團長和其他兩個俘虜也高度緊張。
艙門打開後,還有一次例行檢查。
烈焰兵團絕不可能發現不了異常,肯定會有一場惡戰。
對艾米兒來說成敗在此一舉,對烈焰兵團長來說則是最後的生機。
沒有想到,艙門打開後,艾米兒發現四周的雇傭兵已經全部被清理掉了,迎接他們的人隻有一個穿着烈焰兵團作戰服、戴着作戰頭盔的男人。
艾米兒還未及反應,就看到他身形一閃,已經越過他們,站在了辛洛身旁。
艾米兒反應過來,是小角兵團的另一位成員――那個不說話、隻殺人的男人。
艾米兒驚詫地問:“他什麼時候進入戰艦的?
”
辛洛淡淡說:“跟着副團長的屍體。
”
艾米兒滿面匪夷所思,不敢相信地問:“真的隻有你們兩個人?
”
辛洛反問:“兩個還不夠嗎?
”
艾米兒看着眼前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一男一女,忽然覺得這個星際要變天了。
――――・――――・――――
艾米兒領着警衛隊直奔主控室。
一路之上,有戴夫團長在,一切門禁都形同虛設,偶爾碰到幾個察覺到不對勁的士兵,不等警衛隊出手,小角就已經搞定。
不到十分鐘,他們就順利進入了主控室。
以有心算無心,又有小角在,幾乎轉瞬間警衛隊就控制了主控室。
艾米兒站在控制台前,覺得一切像是做夢,雙手忍不住地簌簌直顫。
她也算經曆過大風大浪,可從來沒有想過竟然能這麼容易就掌控一艘大型戰艦。
艾米兒定了定神,看向辛洛。
辛洛淡然地說:“這是你的戰艦。
”
艾米兒壓抑着激動,打開廣播,對整艘戰艦的士兵發表講話:“我是曲雲星自治政府的總理艾米兒。
從現在開始,由我接管烈焰号戰艦。
戴夫團長放棄團長的職位,由我暫時出任團長。
之後可以再民主決議,能者居之。
所有人職務不變、薪酬不變、福利不變……”
艾米兒的确是個人才。
強硬地宣示主權後,給高層領導留下了念想。
不服她?
沒關系,還有機會,她隻是暫時過渡,歡迎能者居之。
給中低層管理者和普通的士兵承諾了一切不變,反正都是出生入死讨生活,隻要職務薪酬福利不變,高層的鬥争和他們沒有絲毫關系。
辛洛站在巨大的橢圓形觀察窗前,安靜地眺望着廣袤無垠的蒼穹。
星河浩瀚,星辰璀璨。
人類的生命在宇宙蒼穹前猶如朝生暮死的蜉蝣般脆弱短暫,也許窮盡一生,都難以窺探到萬物的本質,但是,如此浩瀚的宇宙并沒有賦予生命意義,而是脆弱的生命給宇宙賦予了意義。
小角站在辛洛身旁,默默陪着她。
主控室内一片歡騰,人人都掩飾不住地興奮激動。
隻有他們這個小小角落,平淡到冷寂,像是處在另外一個世界,周圍的一切都和他們無關。
艾米兒處理完事情,走了過來。
她沒有剛才說話時看似謙虛實則傲慢的态度,像是變色龍一般換了張面孔,恭敬地問辛洛:“我召集了戰艦上的軍官開會,您要去嗎?
”
“我說了,這是你的戰艦。
”
“您要的實驗室這一兩天就能建好,所有儀器都嚴格按照您的要求。
”
“幫我調查一件事。
”
“什麼事?
”
“曲雲星上曾經有一個異種的秘密實驗室?
”
“是烈焰兵團和前任總理合作的項目。
他們掏空了一座山,在裡面建立了一個實驗室,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大概三十多年前實驗室意外爆炸,實驗就終結了。
那時候我剛到曲雲星不久,才進入醫療衛生部工作,忙着處理惡性傳染病事件,沒注意這事。
後來,也就前段時間,才從那個副團長嘴裡聽說是一個異種弄的實驗室。
”
“幫我追查這件事,越詳細越好。
”
“是。
”
“不要驚動任何人。
”
“明白。
”
艾米兒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辛洛滅掉烈焰兵團,并不是尋仇,而是為了方便追查這件事。
――――・――――・――――
艾米兒給辛洛安排了一艘小型飛船。
辛洛帶着小角先回曲雲星。
快到總理府時,從飛船上俯瞰下去,發現商業區燈火閃爍、人潮熙攘,像是在歡慶什麼節日。
辛洛掃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地移開了目光。
小角卻趴在舷窗上看得津津有味,好奇地問:“洛洛阿姨,他們臉上戴着什麼?
”
辛洛湊到舷窗前仔細看,可惜A級體能的視力隻能看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潮,壓根辨認不出臉在哪裡。
辛洛對智腦吩咐:“在附近找個地方停。
”
飛船停在了曲雲星最大的商業樓上。
辛洛帶小角離開飛船,走到街道上。
就像突然進入了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到處都是歡快的笑聲,人們成群結隊,有人高聲唱歌,有人當街起舞。
辛洛詢問完個人終端,才知道今天是曲雲星的假面節。
艾米兒執政後定下的節日,不到三十年時間就變成了除新年外,最受歡迎、最盛大的節日。
每年秋天,大家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盛裝打扮,戴上自己制作的假面,參加假面□□。
因為,每個人臉上都戴着面具,将自身的标簽遮蓋住了。
所以,沒有了基因之比,沒有了美醜之分,沒有了貧富之差,沒有了貴賤之别。
不需要争鬥,不需要攀比,不需要追逐。
在這一天,人人都隻是一個沒有過去、沒有未來,隻活在此刻的假面人,可以掙脫自己的身份,簡單地享受眼前的歡愉。
辛洛像是身陷夢靥,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站在路旁。
成群結隊的假面人從她面前說說笑笑地經過。
音樂聲、笑語聲、唱歌聲……
各種各樣的面具争奇鬥豔。
一個假面人遞給她一個鑲着水鑽的小醜面具,熱情地邀請她一起遊玩,她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隻是一言不發地盯着人家。
假面人遺憾地沖她揮揮手,和夥伴們嬉笑着離開了。
辛洛站在萬丈紅塵間,卻像是置身于另一個死寂空間。
燈光閃耀、火樹銀花。
大街上有無數個戴着面具的人,可滿街的面具、滿街的人竟然都一模一樣。
他們披着黑色兜帽長袍,戴着銀色的金屬面具,從辛洛面前經過。
每一張臉都泛着冰冷的金屬光澤,整個世界都寂靜無聲。
突然,有人拍了下辛洛的肩膀,驚醒了她。
眼前的世界終于恢複正常,人們戴着五顔六色、千奇百怪的面具,載歌載舞。
辛洛收回目光,慢慢轉過頭,身後卻空無一人。
有人拍了下她另一側的肩膀,辛洛沒有回頭看,冷冷叫:“小角。
”
小角戴着一個做工粗糙的動物面具,跳到她面前,眼睛裡滿是興奮喜悅,就像是突然發現了一個新世界。
他指着自己的面具臉,問:“好看嗎?
”
辛洛的目光一掠而過,轉過身淡淡說:“回去了。
”
小角愛不釋手地摸着臉上的面具,直到上了飛船,仍不肯摘下來。
“小角!
”辛洛語氣不悅。
小角轉過戴着面具的臉,疑惑地看辛洛。
辛洛把“摘下來”三個字吞回了肚子,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
”
隻是個小玩意兒,的确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