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猜的,這個女人口中的房主就是溫天奕。
她......壓根也不記得房子已經賣出去的事情了!
那她一個人,去了哪裡?
席瑾墨下樓立在自己的車子旁,天空中飄起了小片小片細碎的雪花,寒風打着旋飄過刺入他單薄的衣衫。
他擡手摸起了自己的手機,一顆心跟屏幕一樣裂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
席瑾墨立在凜冽的夜風裡,一遍一遍撥打的溫天奕的電話。
漫長的等待,那樣的心急如焚最終換來的都是一聲聲機械的回應:你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她會去哪裡?
她能去哪裡?
住酒店了嗎?
會不會連自己銀行卡的秘密都忘記?
為什麼不接電話?
身體一個傾斜,席瑾墨的身體重重砸在了身後的賓利車子上,握着手機的手臂也緩緩的垂了下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直一直咱在自己掌心的風筝,飛遠了,飛出了視線,飄搖無依,再也回不來了。
席瑾墨昂首看着溫天奕母親居住過的舊房子,她口中的家!
現在燈火通明的溫暖卻跟她沒有半點關系。
橙黃色的光芒下的,雪花有越飄越大的迹象,洋洋灑灑的像是舊時光裡翻飛的紙屑,帶着一種無言的決裂。
時至今日,席瑾墨終于明白,溫天奕在零下十幾度的雪夜裡,一等就是一整晚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一切都太遲了,他們之間的那種堅韌到讓人動容的感情親手毀在了他的手掌心!
開了車門,席瑾墨從車子裡摸出一支香煙,點上,袅袅的煙霧冉冉而生将他包裹其中。
漫長的沉默之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重新摸出了手機。
陸燃,他那麼關心溫天奕,一定知道她在哪裡。
“喂,我是席瑾墨,天奕在哪裡?
”電話接通之後,這一次激動的是席瑾墨。
“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嗎?
她的事情跟你沒幹系!
這是你說的......”陸燃的話很平淡甚至都懶得嘲諷,沉默了片刻,他接着說:“她在我這裡,過的很好。
”
“你讓她接電話!”
“怕是不行,她洗完澡剛睡下,睡的正濃,如果你有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席瑾墨不想再聽陸燃多說一個字,直接挂斷了電話。
可陸燃話音的餘溫像是指尖那枚燙人的煙蒂一樣,燙的他手指一縮。
***
“别想了,用你的話說就是命由天定!
”陸燃拍了拍溫天奕的肩膀。
溫天奕掌心裡握着一個文件袋,裡面厚厚一沓子資料都是對她最後的“宣判”。
北京之行很順利,但是結果卻很糟糕。
溫天奕的病症已經确診,最後的希望也被碾碎。
“沒什麼!
我本身就是一個醫生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
唯一有點遺憾的是,原本想着收養那個在保溫箱裡的孩子來着,她家人不要她,媽媽有沒了......還真是一個比慘的社會!
”
溫天奕歎了口氣:“可是,我的狀況比我預料的還有糟糕的,我根本照顧不了一個嬰兒......”
“沒關系,這不是還有我呢嗎?
”陸燃拍着兇膛打包票:“一隻羊也是放,兩隻羊也是趕,我就照顧你們一大一小好了!
”
“呵呵......開什麼玩笑?
”繞過了陸燃家小區的花壇,溫天奕站定腳步回頭戲谑的盯着他:“你自己活明白了嗎?
就照顧這個照顧那個?
”
“啧,瞧你這話說的,咱倆好歹也是‘同居’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陸燃厚着臉皮笑個不停:“再說孩子,反正我媽去的早,家裡就我爸一人,慈眉善目的小老頭老早就盼着抱孫子了!
我們收養那個孩子,一家人呢其樂融融,這件事就是圓滿大結局啊!
”
陽光下,溫天奕怔怔的瞧着陸燃,忽然就就覺得鼻子一酸,忍不住咬緊了下唇。
她把人生最好沒好的那幾年都寄托在了席瑾墨的身上;可換來的卻是無盡的傷痛。
她甚至都忘了,這麼多年身後一直有一個男人也以同樣的方式在為自己默默付出!
“陸燃,我何德何能?
我上輩子是轉了多少經筒,磕了多少長頭才換來你這樣的守候?
”
“或許吧......”陸燃笑笑:“以前的時候不明白什麼是‘有意義’,直到後來遇到了你,我覺得隻要有你在在身邊,一切才具有意義!
”
陸燃緊緊的将溫天奕的手掌攥入溫熱的掌心:“你現在身邊需要一個人,嫁給我吧天奕,我發誓無論以後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對你不離不棄!
”
“你可想好了,你娶我就是娶了一座山,會壓到你後半生都喘不過氣來!
陸燃,你很好,可你的餘生不該是這樣,你值得更好的!
”
“我想好了!
”陸燃直接拒絕接受溫天奕抛過來的好人卡:“你什麼也不用說,我會跟之前一樣,隻等一句你願意!
”
看着溫天奕簌簌而落的淚水,陸燃擡手一把将她擁入懷中,用盡了自己的力氣跟溫熱。
遠遠的,端坐在車子裡的席瑾墨将這一切收入眼底,眼眸的溫度越來越涼手中撚起的香煙頃刻間被他碾了個稀碎砸在了擋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