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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隻想自己過得明白又潇灑

情歡 雪家的貓 2779 2024-01-31 01:06

  謝靜收拾好妝容,款款地出門了。

  她要去參加今晚上社區舉辦的一個慈善party,來美國大農村這麼久了,第一次參加party,謝靜有點期待。

  太陽很好,曬得她暖暖的。

  謝靜一直沒有給自己取好英文名,索性就叫Jing,大家叫着叫着,也習慣了。

  國際駕照太難考,謝靜考了兩次才過,不過還好,美國車駕駛位在左邊,不像英國,在右邊呢。謝靜得意自己選擇了美國。

  一路上,太陽好極了,車很少,謝靜開得虎虎生風的。

  前路開闊,心境也跟着開闊起來。

  路上有塊不大不小的石頭,謝靜大着膽子開了過去,輪胎壓過石頭,車騰了兩下,屁股也跟着車騰了兩下。

  謝靜哈哈大笑,一腳油門踩下去,跑得更快了。

  上個月,小姨告訴她,葉子走了。自殺。

  謝靜不相信,她不是找到更好的歸宿了嗎?那個警察不是還帶回家了嗎?

  小姨在電話裡哭,再也說不出别的話來。

  謝靜明白,白發人送黑發人,家,徹底散了。謝靜收拾了一點在美國吃得慣的芝士之類的東西寄了回去,不求老人收個芝士就開心,給他們圖個念想吧。

  還是有人記挂着他們。

  王奇善判了幾年?――謝靜不關心。

  如果告訴她,她也就“哦”一聲,不告訴她,她也不會急吼吼地去尋找他的蛛絲馬迹。

  這個人,已經翻篇了。是生命的過去式了。

  過去式是什麼意思,就是流過去的水,不會走回頭路再去沖刷一遍以前的路。

  四十了,女人四十豆腐渣?

  以前謝靜這麼認為,現在不這麼覺得了。她忽然覺得生命長得很,寬得很。

  這種長與寬和以前不同。

  不是大學要畢業那會的狂躁,大學快要畢業那會多急啊,多躁啊,覺得生命很長,覺得青春很短,非要作出點驚天動地的大事來才罷休。

  逃課、去黑網吧上網、和王奇善躲在操場小角落裡接吻,怎麼撒野怎麼來吧。那時候覺得生命很長,一定要留下有意義的事情。

  和主流對抗就是有意義,過得小衆就是意義,發明一些當時熱皿上頭現在看來蠢萌蠢萌的欲望就是意義。

  現在再想想,那時候想着過得小衆,大家都這麼想,不就成了大衆了嗎?

  年輕啊,真是年輕啊。

  風吹着謝靜的臉,柔柔的,癢癢的。洛杉矶的風有點鹹,大概是因為靠海,小小的城,大大的海,謝靜很喜歡這種惬意。

  走進社區慈善老太太的屋内,謝靜将随手帶來的紅酒放在桌上,和老太太寒暄。

  老太太戴着個圓框小眼睛,頗為認真地問:“Jing,whataboutteachingmeChinese?”

  謝靜笑了,她的英語不熟練,拗口又别扭,總是拿手機翻譯給大家看。這次捐款有點多,慈善大家老太太幹脆向她學中文了。

  “Jing,Chunkisthere.”老太太擠眉弄眼地朝她使眼色。

  Chunk是老太太給謝靜介紹的一個男人,在洛杉矶有一家自己的牙科診所,和老婆離了婚,帶着兩個孩子從華盛頓搬到了洛杉矶。

  謝靜沒想到美國也會有這樣的撮合人,跟國内喜歡牽線搭橋的老太太沒什麼兩樣。

  老太太隔三差五就組個局,叫上Chunk和謝靜,還有社區捐款最多的另外幾個人,大家熱熱鬧鬧地去海邊烤肉唱歌,倒也自在。

  Chunk不愛說話,經常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

  有一次,Chunk問她,“Dating?”

  謝靜翻着谷歌翻譯,才知道這個詞是“約會”的意思,謝靜慌慌張張地拒絕了。不不不,不是約會,男女朋友才算約會,他們不算,他們隻是跟着老太太一起出來玩的朋友。

  “friends,friends!”謝靜急得大叫。

  Chunk聳了聳肩,再不跟她說一句話。謝靜有點意外,不知道是哪裡冒犯了他。

  後來謝靜才知道,美國文化,先約會,再确定男女朋友關系,跟國内恰好反過來。謝靜一着急,把Chunk的一腔好意和熱情全給澆滅了。

  可老太太依然熱絡地給他們制造機會,比如現在,老太太就一個勁地沖謝靜笑。

  謝靜不忍心拂掉老太太的好意,隻好端起一杯酒朝Chunk走去。

  “寫,景,”Chunk喊她,聲音别别扭扭的。謝靜沒聽懂,“嗯?”

  “寫,景,”Chunk又開口了,目光熱切。

  這次謝靜聽懂了,他喊的是她的名字,中文。

  “en......Iknowit`snotverysmooth,butJing......maybe......we......”Chunk磕磕絆絆地說,眼睛緊緊盯着謝靜。

  身處異國,忽然聽到有人用中文喊她的名字,謝靜的心早就暖了。

  哪怕這中文别扭又拗口,可是她的英文不也是一樣的别扭又拗口嗎。

  謝靜和他碰杯,喝幹了杯子裡的酒。

  party結束,謝靜回到家,剛取下耳釘,門忽然響了。

  打開門,Chunk站在門口。

  “Iwanttocalmmyselfdown,but......Ican`t,youreyes,yourlips,yourhair,youreverythingisaroundme.Ican`t,Ican`t,Jing,Imissyou.”

  風塵仆仆,他的一番話還帶着海風的味道。

  謝靜站在門口沒有動,眼睛濕漉漉地看着他。

  兩人的距離就在咫尺之間,就在呼吸之間,Chunk忽然抱住謝靜,狠狠地吻住了她。

  一陣翻滾,謝靜也久違了難得的性愛激情。

  第二天,Chunk帶着他的兩個孩子過來了,兩個孩子堂而皇之地住進了謝靜的房子。Chunk說要上班,再也不見人。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都不見Chunk,孩子卻一直住在謝靜這裡。

  謝靜覺得蹊跷,開車帶着兩個孩子到Chunk的診所去找他,卻在診所的門口看到,Chunk擁着一個白人女人忘情地吻着。

  兩個小孩見怪不怪,依舊自顧自地玩着手機,甚至在謝靜提醒那是他們的爸爸後,他們都沒有喊出一聲“daddy”。

  謝靜什麼都明白了。

  她将孩子送到警局,稱孩子是走失兒童。做完筆錄,謝靜開車回家。

  海邊的風還是那麼大,那麼鹹,謝靜深呼吸了一口。

  暢快。由衷的暢快。

  四十了,她早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生命再長再寬,她也隻想自己過得明白潇灑,沒想過為别人作嫁衣裳。

  謝靜塞進一張CD,舒緩的英文歌緩緩滑了出來,飄出去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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