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一向得寵
半個時辰之後,八爺皺着眉看着太醫。
太醫也是……不知道該是報喜還是報憂了。
大阿哥沒了,可這位格格肚子裡又揣着一個……
兩個月了。
這真是……
八爺擺手:“有勞太醫了。
”
太醫躊躇半晌,到底沒說恭喜,得了吧,還是别說了。
大阿哥當日就被送出去了,這麼小的孩子沒了,是不許府裡停着的,他們自有他們的去處。
八爺叫人在城外尋了一處好地方埋了。
也不過是給康熙爺寫折子的時候提了一句喪子。
八爺并不敢用這件事拉博取皇阿瑪的憐惜。
夜裡,王妘躺在榻上摸着沒有起伏的肚子,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她不可能高興,她自己的兒子剛死掉。
甚至于,她覺得荒唐。
怎麼就又有了?
當然,就算是喪子之後,再有孩子當然也是喜事。
隻可惜,她如今滿心都是憤恨。
那孩子去年臘月裡就身子不舒服了。
隻是趕着年底了,府裡不好總是叫太醫,一開始就沒叫八爺重視起來。
到了過年那幾日,八爺早出晚歸,連着半個月,她想求見都求不到。
那時候孩子身子就越發不好了。
後來太醫不敢說,可她做額娘的能不知道?
那孩子就是被耽誤了!
等年過完了,孩子身子就每況愈下。
可八爺忙着進了吏部,忙着送康熙爺出京城。
一來二去就到了如今,可哪怕孩子都要不行了,八爺竟是還怕頻繁請太醫叫人看着不好。
那是他的長子!
是一條命啊!
誰家孩子病不能請郎中了?
王妘咬着嘴唇,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
她雖然對着雅利奇的時候跋扈,可那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事實上,她不僅不蠢,還很聰明。
她很清楚,這個長子……其實不在八爺預料中。
一開始她懷孕生孩子,被一切沖昏了頭腦。
可漸漸的就明白過來了,八爺需要嫡福晉。
嫡福晉還沒進府,就有了長子,八爺不見得多高興。
八爺要孩子,什麼時候不能有呢?
可她偏先生了長子!
那時候她還惦記側福晉,怎麼可能呢?
王妘漸漸松開了嘴唇,慢慢摸着肚子,她想如果她沒想錯的話,她那早夭的孩子連個大阿哥的名分都不會有了。
可她肚子裡還有一個,這個要還是兒子呢?
王妘苦笑,眼裡是冰寒一片。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小時候被她們瞧不起的表姐。
她怎麼就那麼順遂?
進府幾年,如今兒女雙全,還得寵。
為什麼她王妘就不如她了呢?
王妘緩緩深呼吸了好幾次,她想,孩子沒了,可她還有一個。
她不能倒下。
肚子裡這個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得站穩了,不然這孩子怎麼辦呢?
可她用自己兒子的命,看透了八爺的涼薄!
日後,她也知道怎麼活了。
消息傳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月底了。
眼瞅着明日就是三月初一了。
雅利奇正摟着四阿哥說話呢,院子裡二格格三格格和幾個小丫頭在玩兒丢沙包,嘻嘻哈哈,間或尖叫。
熱鬧的緊。
喻忠海進來将八爺家大阿哥去了的話一說,雅利奇手一頓。
四阿哥見額娘逗他的小老虎不動了,一把抓住,啊嗚就咬住了。
奶娘忙拉出來給他擦擦嘴。
雅利奇将孩子遞給奶娘:“真就沒了?
”
雅利奇皺眉,她不是因為這孩子是王妘生的而怎麼樣,而是一個小孩子就沒了,她心裡不舒服。
“說是去年冬日裡這孩子就病了,到如今……畢竟太小了,也不好治。
”喻忠海道。
雅利奇皺眉:“可憐見的,後事不能辦吧?
也沒對外說什麼吧?
”
“是呢,送去郊外了,喪事辦了。
對外說是小輩不孝,不敢驚動。
”喻忠海道。
雅利奇具體不記得到底是多少歲,反正不滿那個年紀,孩子夭折了就算不孝。
因為叫長輩傷心了。
不管這話對不對,反正不滿三歲的八爺家的大阿哥是決計不可能有什麼葬禮了。
“算了,你回頭親自去找個寺廟上柱香吧。
”雅利奇道。
喻忠海應了。
主子這是不想叫人知道了,不然就去皇覺寺了。
畢竟皇室裡的人上香都去那。
喻忠海走後,許嬷嬷勸:“主子别傷心了,那孩子既然是一早就身子不好,這也沒法子。
”
“我倒不是傷心,旁人家的孩子,我說傷心不是太假了?
隻是覺得……哎,怅然吧。
”生命太脆弱了。
“她這命真是,如今沒了孩子,八福晉也快進門了,日後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雅利奇搖搖頭。
“奴才瞧着,王格格也是個聰明人,經過這麼一件事,許是能更聰明些呢?
”許嬷嬷道。
雅利奇點頭:“但願吧,都好好的活着就是好事了。
”
說罷,不再提這件事。
這種事不敢想太多,不然真是可怕。
喻忠海去寺廟燒香的事,瞞得住旁人,四爺是瞞不住的。
喻忠海也聰明,就沒想着瞞着四爺的眼睛。
于是次日裡,四爺知道這件事之後歎氣:“你雅主子就是心善。
”
蘇培盛忙道:“是呢,雅主子素來不說,可是着實心腸軟呢。
”
這一點,蘇培盛覺得……怎麼說呢,也是也不是吧。
雅主子肯定不是看着那麼軟和的。
可要說狠心,也真不是。
“罷了,你叫人去老八那給那孩子上柱香吧,什麼都不必說。
”四爺道。
蘇培盛哎了一聲叫人去了。
說是去老八那,可那孩子不許府裡停靈,自然也是不許府裡祭拜的。
去的是郊外那孩子的墳頭跟前,畢竟是早夭的孩子,又是皇室裡的,不許立碑但是也要叫和尚們念經超度一下的。
四爺府上的人來上香的事,很快八爺就知道了。
細細查問過,說來人隻說是四貝勒府上的,卻别的都一句也不說。
上了香,燒了紙人就走了。
徒留下八爺在書房裡琢磨了一下午,也不明白四哥與他一貫淡淡的,怎麼會忽然來燒紙。
并且做的低調,并沒有要大張旗鼓的意思。
那就是并不是博名聲?
八爺緩緩想着,忽然想起了四爺後院裡,有個與王氏沾親的側福晉的。
聽說一向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