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五全軍覆沒
林鷹和羅愛國十萬火急,趕到總參某處的指揮中心,看到了正焦急萬分的等待着他們的參謀長。
看得出參謀長是非常匆忙的趕過來的,頭發有些散亂,衣服也不怎麼整齊,對于這位注重儀表的老軍人而言,這樣的失态實在是很不尋常。總參某處的處長――――一位穿着軍裝卻沒有半點軍人的樣子,但總給人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的中年男子面色鐵青,指揮中心内的人員噤若寒蟬。
林鷹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向處長敬了個軍禮,然後扭頭問參謀長:“出什麼事了?”
參謀長情緒顯得異常激動,想要說話,卻又說不出來。處長牙關咬得格格響:“大事,天崩地裂的大事!”示意一名機要員打開屏幕,馬上,一艘濃煙滾滾的戰艦出現在屏幕前。它大半個艦體都籠罩在濃煙之中,但林鷹和羅愛國還是認得出,這是中國自行研制的第一代驅逐艦,旅大級。而林鷹更是通過軍艦停泊處一些标志性建築物判斷出,這是非洲某個港口。處長說:“兩個小時前,我國在坦桑尼亞訪問的蘭州号驅逐艦突然爆炸起火,二十幾名水兵當場犧牲,戰艦底艙被炸出一個直徑三米的大窟窿,鍋爐爆炸,燃起大火,幾乎無法控制。截止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十一名損管在滅火過程中犧牲了!”
也就是說,已經有三十多名水兵在此次爆炸事件中犧牲了,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傷亡可能還會繼續增加,這艘驅逐艦徹底喪失戰鬥力了。
這有點莫名其妙,軍艦突然爆炸起火,按說應該是海軍關心的事情,跟他們沒有什麼關系才對,怎麼連會都不開了,十萬火急的将基地的兩個靈魂人物給拽了過來?
處長一言道破天機:“這艘驅逐艦,是準備接應鐵牙犬中隊回國的!”
林鷹心頭一震,失聲叫:“鐵牙犬中隊……”鐵牙犬中隊趕赴非洲營救一名高級特工,這個他是知道的,事實上,沒有他和羅愛國點頭,沒有人調得動基地那幾支精銳的中隊。鐵牙犬中隊趕赴非洲已經四十八小時了,而這艘軍艦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出事,怎麼看都不簡單,他本能的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參謀長痛苦的說:“鐵牙犬中隊……已經跟我們失去聯系了,死活不知!”
處長憤怒地說:“何止鐵牙犬中隊,我們負責剛果情報工作的同志也失去聯系了,綜合各方面的情報,我們判斷,情報據點很可能遭到敵人的襲擊!”
一艘軍艦在友好國家訪問的時候突然爆炸起火,死傷慘重,不管是人為的還是意外,都在政治上狠狠的扇了中國一耳光,其影響之惡劣,是無法想象的;一支精銳的特種部隊在非洲徹底失去聯系,還搭上了好幾個情報分站,這樣的損失已經隻能用“慘重”來形容了。羅愛國的面色變得異常陰沉,指着屏幕上的戰艦問:“它為什麼會爆炸?查出原因了沒有?”
處長說:“剛剛接到艦長的電報,他初步判斷,是有人在軍艦底部安裝了至少兩枚磁性水雷,然後一舉将蘭州号炸成了重傷!”
羅愛國咬牙說:“這是誰幹的?幹得真漂亮!”
表面上是在誇對方幹得漂亮,但是他那滿身的殺氣又騙得了誰?
參謀長說:“過去的四十八小時裡我們跟鐵牙犬中隊的溝通一直保持暢通,據他們報告,行動一切順利,但是他們最後一次發報說即将在午夜展開行動之後,就跟我們失去聯系了!”走到電腦前調出一張衛星圖片,那是一個剛剛遭受了戰火摧殘的鎮子,很多建築物被摧毀,不少車輛燒成了一堆廢鐵。參謀長說:“這正是關押人質的鎮子,從衛星圖片來判斷,鐵牙犬中隊确實對鎮子發動了襲擊,并且在那裡爆發了一場空前慘烈的惡戰……”
林鷹目光變得淩厲,深深呼吸,神情的些苦澀的說:“鐵牙犬中隊……怕是已經不複存在了。”
參謀長面色大變。
林鷹這樣說自然有他的道理。特種部隊不是殺人狂,而絕大多數行動成功與否跟消滅敵軍的數量并沒有直接關系,因此特種部隊除非是伏擊對手或者很不走運的跟對手撞了個正着,否則都會盡量避免交火。這次要深入一個軍閥控制的鎮子,在幾百名敵軍士兵和數百名礦工中間救出一名特工,相信鐵牙犬中隊不會蠢到正面強攻,跟敵軍打得天崩地裂。可是從衛星圖片來看,那一仗打得異常慘烈,估計防守鎮子的軍閥武裝死傷異常慘重,以一當十的鐵牙犬中隊當然不會好過,更加可怕的是,整個事件都透着陰謀的味道,有一隻可怕的黑手在幕後操縱着一切,就算鐵牙犬中隊能沖出重圍,那隻黑手也不會就此罷休的,沒準鐵牙犬中隊好不容易沖出重圍之後,真正緻命的打擊才剛剛降臨!
羅愛國有些惱怒的問:“鬣狗中隊到底在幹什麼?明明有鬣狗中隊在非洲,為什麼還要舍近求遠調鐵牙犬過去?”
處長說:“當時鬣狗中隊正在達爾富汗執行秘密任務,騰不出手來,而形勢也不允許等他們任務完成之後再去營救那名特工了,隻好從國内調鐵牙犬過去。”
林鷹沒有說話,低頭飛快的翻閱着資料。
達爾富汗是蘇丹内戰的根源,因為那裡有着極為豐富的石油資源,南北蘇丹反複争奪,都想獨吞這塊肥肉,殺得難分難解。而南北蘇丹背後都有一大堆國家勢力在搖旗呐喊,說白了,戰火雖然是在蘇丹的國境内燃燒,然而不管是南蘇丹還是北蘇丹,都隻是外國的代理人,這麼多外國勢力的滲透讓達爾富汗問題變得越來越複雜。中國在達爾富汗也有着重大的利益,自然不能置身事外,鬣狗中隊就駐紮在達爾富汗,專門負責斬斷外國伸向達爾富汗油田的黑手。現在中國正在進行戰略收縮,全面撤離非洲,僅僅保留了坦桑尼亞和贊比亞這兩個盟友,但蘇丹是萬萬不能放棄的,必須拼盡全力去争奪。蘇丹豐富的資源不知道迷住了多少人的心竅,那裡的水實在太渾了,鬣狗中隊忙不過來也是正常。
處長說:“鬣狗中隊已經趕過去了,和他們一起過去的還有兩名痕迹專家,也許他們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迹。”
林鷹說:“安排一下,我要親自去一趟。”
處長皺起眉頭:“你親自去?這太危險了!我們已經失去了太多優秀的特工和士兵,如果你再有什麼三長兩短……”
林鷹說:“殺得了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處長見他如此堅決,也不再勸,說:“好吧,你回基地挑人,我給你安排。”
林鷹嗯了一聲,拿着資料和兩位老人并肩走了出去,登上了北京直飛昆明的軍用運輸機。
諾大的一架飛機,就他們三個,再加上幾名警衛員,空蕩蕩的。羅愛國這個老頑童的臉上再也沒有一絲笑容,參謀長低垂着頭,痛苦地咬着嘴唇。這次行動是他安排的,是他命令鐵牙犬中隊前往非洲,不惜一切代價搶在CIA前面把金駿救出來,結果鐵牙犬中隊卻失蹤了。打了一輩子仗,他很清楚“失蹤”意味着什麼,這讓他十分痛苦和内疚,是他間接的将二十一名優秀的士兵給推進了火坑啊!
林鷹……一言不發,隻顧着看相關的資料,看得非常認真,一個字都不肯遺漏。
經過數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在昆明降落,然後換乘直升機,返回基地。
基地的氣氛變得很壓抑,鐵牙犬中隊出事了,這麼大的事情是瞞不住的,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了嗓門,緊張地關注着非洲方向的任何風吹草動,同時又害怕聽到壞消息,看到林鷹他們回來,所有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羅愛國問林鷹:“你打算怎麼做?”
林鷹說:“很簡單,選一個中隊直飛非洲,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的兵,不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更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正說着,政委跑了過來,叫:“老羅,林鷹,快過來!”聲音竟有些惶急,拉着這兩位往飯堂猛跑!
飯堂裡,電視大屏幕正在播放着新聞。那位陰差陽錯将中國一位掌握了最級機密的特工抓了壯丁,招來了一支特種部隊的剛果軍閥身穿筆挺的軍裝,佩着手槍,在鏡頭前侃侃而談:“……我的競争對手為了打擊我,竟無恥地雇傭了一支兇殘的雇傭軍,對我控制的産業進行了襲擊,殺死了數以百計的無辜的人!幸運的是……”他的口才還不錯,但是已經沒有人關心他在說什麼了,飯堂裡,數百名特種兵拳頭捏得啪啪響,直勾勾的看着這位軍閥擺在長桌上的戰利品,眼睛紅得幾乎要噴出皿來。
那是一排凱芙拉防彈頭盔,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一頂,絕大多數上面都有着清晰的彈痕,甚至濺上了大片皿污,這二十一頂頭盔無言地向所有人訴說着他們的主人所經曆的悲壯而慘烈的戰鬥。
參謀長老淚縱橫,喃喃說:“二十一個孩子……二十一個孩子……”
鐵牙犬中隊,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