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嗎？”蕭劍揚問。

　　郁成在誰的面前都敢作怪，唯獨在他面前不敢，垂頭喪氣的說：“我大意了。”

　　蕭劍揚說：“你不是大意，是太大意了，那麼大個活人躺在你面前，你居然毫無察覺，警覺性都哪裡去了？要不是黑箭救你，你現在早就變成了一堆碎肉，然後你家裡人很快就要接到你的死亡通知書了！”

　　郁成争辯：“這……這也不能全怨我，那孫子僞裝得太好了，我……”

　　蕭劍揚說：“他僞裝得并不好，兇膛一直在起伏，我隔了兩百公裡都看見了，你沒看見？我平時怎麼教你的？碰到這種看似昏迷不醒又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家夥，絕對不要靠近，先照他頭部開三槍再說！”

　　郁成說：“下次我一定會注意！”

　　蕭劍揚歎了一口氣，說：“郁成，你要記住，戰場是很冷酷的，絲毫大意不得，稍一疏忽，要麼骨灰盒，要麼輪椅，絕大多數犯過錯的人都沒有下一次了……你是郁璇的弟弟，我不希望你被裝在一個小小的骨灰盒裡送到她的面前！”

　　郁成心頭一凜，說：“是，我記住了，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打從蕭劍揚擔任中隊長以來，郁成一直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蕭劍揚對他的要求極其嚴厲，訓練量遠比其他隊員大，犯了錯誤懲罰也比任何人都要重，弄得他每天都是筋疲力盡，更給打擊得體無完膚。但他知道，蕭劍揚是真對他好，對他要求如此嚴厲，是希望他能繼承自己這一身本事，在這個殘酷的戰場上活下來，活到退役！所以不管被收拾得有多慘，他都毫無怨言，而其他隊員對他也隻有羨慕。

　　不是每一名隊員都能被蕭劍揚當成徒弟，傾囊相授的。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次極為成功的行動，他們中隊隻有幾個人受了輕傷，卻一舉擊斃了一百一十五名販毒武裝人員，炸掉了十五輛卡車，燒毀了三噸白粉，讓那個膽大包天派人襲擊中國邊防哨所殘殺緝毒武警官兵的毒枭損失極其慘重，整個販毒集團都到了崩潰的邊緣。所以蕭劍揚特意為他們準備了好幾桌好酒好菜，大家歡呼舉杯慶祝。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執行任務了，但卻是他們第一次在如此大規模的行動中大獲全勝，以數人輕傷的代價全殲了一百多名兇悍的雇傭兵，這樣的勝利讓每一名隊員都為之自豪。

　　所有人争相向蕭劍揚敬酒，雖然他沒有上戰場，但所有人都知道，沒有他出色的策劃、指揮，他們想取得這樣的戰績是不可能的。蕭劍揚的身體不允許他大量飲酒，所以每次都隻是淺淺的抿一口，但這并不影響隊員們的興緻，大家喝得很盡興。

　　一周之後，鐵牙犬中隊再度在情報部門的配合之下出擊，突襲那個被他們整得損失慘重的販毒武裝集團的制毒工廠。仍然是搭乘旋翼飛行器悄然潛入，然後藏好飛行器，步行數公裡來到制毒工廠附近――――旋翼飛行器低噪聲、低空方面的優勢賦予了他們極大的優勢，他們不必再像以前搭乘直升機那樣隔着二三十公裡就要機降，以避免暴露目标了。潛伏了二十四個小時，當那個販毒集團的頭号人物進入制毒工廠視察的時候，爆破手引爆了安裝在工廠裡的炸彈，頃刻之間整個工廠一片火海，制毒工廠的人員給炸得滿天亂飛。還沒等毒枭反應過來，鐵牙犬中隊便發起了迅猛的攻擊，三下五落二将他的保镖全部撂倒，當他驚恐地擡起頭的時候發現一個發燙的槍口頂住了他的腦袋。确認無誤，鐵牙犬中隊帶上他迅速撤退，聞訊趕來的販毒武裝人員憤怒地發起追擊，結果數架旋翼飛行器呼嘯而來，90毫米簡易制導火箭彈拖着尾焰一發接着一發射向他們的車隊，将滿載武裝人員的卡車一輛接一輛掀翻，把武裝人員炸得滿天亂飛。販毒武裝人員給吓傻了，沒命地逃離公路，趴在路邊頭都不敢擡。當火箭雨結束之後，那夥襲擊者已經帶着他們老大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蕭劍揚總結：

　　第一：在這類定點清除任務中，可以讓兩到三架旋翼飛行器加裝兩個四聯裝90毫米航空火箭巢，16-24枚90毫米簡易制導航空火箭彈可以給毫無防空能力的販毒武裝人員造成極大地傷亡，壓制效果極佳。

　　第二：如果有運送俘虜任務，應該在其中一架旋翼飛行器中對不少于一個座位進行全封閉處理，防止隊員将俘虜從飛行器上踹下去。

　　――――順利登上飛行器脫離戰場後，那個毒枭便極力掙紮，不斷咒罵，問候着這些特種兵全家祖宗十八代，而坐在他身邊的郁成一怒之下，将他從五百米高空一腳踹了下去，摔得稀巴爛。

　　鐵牙犬中隊第一次出現傷亡是在兩個月後。第一小隊和第三小隊聯手在叢林裡伏擊了一支運輸着大量毒品的販毒武裝，一陣疾風驟雨般的跳雷、定向地雷爆炸讓敵軍死傷累累，旋翼飛行器的火箭彈和機槍掃射更是将數倍于他們之敵打得人仰馬翻，等将敵軍打得差不多了，兩個小隊一起發起攻擊，肅清殘敵。本來一切順利，但在戰鬥接近尾聲的時候敵軍詐降，等第三小隊停止攻擊後突然開火，第三小隊當場一死一重傷。狂怒之下，郁成搶過機槍手的機槍，将十六名俘虜全部打成了爛泥。

　　這次蕭劍揚罕見的沒有責備郁成，隻是語重心長的對他說：“我們不是常規部隊，如果沒有抓俘虜的任務，除非敵軍死光了，否則無論如何都不能停止攻擊……你可以假裝向敵軍投降，也可以假裝接受他們的投降，但絕不能在他們還有反擊能力的情況下将自己暴露在他們的槍口之下！”

　　一周之後，第一小隊和第三小隊再次潛入緬甸，皿洗了那股販毒武裝人員的幕後老闆在曼德德郊區的住處，二十餘名保镖和随從在三分鐘之内被一掃而空，那位仁兄被郁成從密室裡拖出來扔上了旋翼飛行器。當旋翼飛行器飛抵那片讓第三小隊付出了一死一重傷的代價的叢林上空的時候，郁成一腳将他從兩千米高空踹了下去――――不帶降落傘的。

　　蕭劍揚搖搖頭，總結：

　　全封閉式座椅實在是很有必要。

　　至此，鐵牙犬中隊的名頭已經響徹金三角地區，所有毒枭都意識到，在奈曼山之戰後沉寂了将近兩年的那條兇狠絕倫的獵犬又回來了，而且變得更為兇狠，更為迅捷，整片叢林都成了他們的獵場，隻要他們運送毒品的部隊靠近邊境，絕對是去多少死多少！

　　是的，那條曾經讓金三角毒枭聞風喪膽的鐵牙犬又回來了。奈曼山之戰的緻命打擊并沒有讓他們消沉，相反，讓他們變得更為兇狠。跟老一撥隊員不一樣，這一撥的隊員接受過更好的教育，在保留了堅韌不拔、無所畏懼的優點的同時他們也擁有更好的知識結構，更能适應高科技條件下的特種作戰。而軍工部門在沉寂了十幾年之後也開始爆發，越來越多性能先進、威力巨大的裝備被研制出來，送到這個戰場接受考驗，這些裝備的到來無疑讓年輕的隊員們如虎添翼，他們是絕對不會讓境外那些王八蛋好過的。

　　蕭劍揚放心了。他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耗盡心皿，總算将這支幾乎失去了所有老兵的隊伍給帶了出來，他們學得很好，進步極快，不僅沒有給老一撥隊員丢臉，甚至超越了老一撥隊員，讓境外反華勢力聞風喪膽，他終于可以安心的退役了。

　　“你真的要退役了嗎？”山貓極為不舍。

　　蕭劍揚說：“是的。”

　　山貓說：“我們需要你！沒有你，整個中隊就如同沒了大腦！”

　　蕭劍揚說：“現在你已經可以勝任中隊長一職了，沒有我，整個中隊一樣可以運轉得很好。”

　　山貓說：“可是……我的指揮能力跟你相比還差得遠！”

　　蕭劍揚苦笑：“應該說我跟你相比差得遠才對，你在國防大學深造過，我沒有。你掌握着未來戰争的脈博，而我隻能憑借過去的經驗在打仗，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一年前，蕭劍揚力排衆議，經上級允許後将山貓和狼眼送入國防大學深造，專攻特種作戰，他們以優異的成績完成了自己的學業。這是他為鐵牙犬中隊準備的兩位後備中隊長，時代正在飛速發展，軍事技術日新月異，如果一味依靠過去的經驗打仗，注定是要被時代淘汰的。此外，在第三小隊損失了兩名隊員之後，他打破了以往那種隻在偏遠貧困山區招兵的傳統，從野戰部隊招了兩名大學生兵補充進來。這一做法引起了很多争議，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兩個兵眼高手低，心高氣傲，而且家境優裕，不可能像來自偏遠貧困地區的兵那樣吃得了這個苦，招他們進來隻會削弱第三小隊的戰鬥力。但他隻用了一周時間便将那兩名大學生兵身上的傲氣打磨得一幹二淨，讓他們改掉了身上所有的臭毛病，每天訓練都是累到吐，吐完了繼續練，比郁成他們還要玩命。頂多再過一年這兩名大學生兵就會逐漸成為鐵牙犬中隊的核心，用他們的智慧把整個中隊裝備得更加強悍。

　　時代已經改變，幽靈部隊過去一直堅持在偏遠貧困地區招兵肯定是有自己的用意，但這套做法已經不符合現代戰争的需要。現在幽靈部隊不僅需要耐苦戰、不怕死的兵，更需要接受過高等教育，能熟練掌握和使用尖端裝備、技術的兵，後者必将發揮數倍甚至十倍于前者的作用，甚至淘汰前者。這是大勢所趨，雖然有些尴尬，卻是曆史的必然，一代走，一代來，沒什麼可留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