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公司中，韓峰還被要求“得預約”，韓峰的心中簡直湧起了一股無名之火。但是，顧忌自己和公司的形象，韓峰才沒有大發其火，耐着性子對女生說，“見了你們CEO，他自然會跟你解釋的。”韓峰扔給了行政辦女生一句，大步流星地走向牛天的辦公室。

　　“我現在是要你給我解釋！”女生緊追不舍，她一看韓峰不停下來，就來抓韓峰的手臂。韓峰非常惱怒，一把将女生的手甩開。此刻，他已經到了牛天辦公室的門口。他敲了兩下，直接去拉辦公室的門。

　　沒有想到他吃了一個閉門羹，因為門是鎖上的，韓峰根本進不去。女生看韓峰進不了門，她松了一口氣，又對韓峰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我跟你說了，牛總不是你想要見就能見的。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保安了。”

　　韓峰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此時，牛天辦公室的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先是牛天，再就是行政辦主任郝美。韓峰一愣，他們倆怎麼都在裡面，而且将辦公室的門從裡面給鎖上了。他們在裡面幹什麼？

　　韓峰記得，自己的室友，現任公司副總胖君，是很愛慕郝美的。韓峰有意地在牛天和郝美的臉上察看了一眼。幸好沒有發現什麼特别之處。牛天和郝美看到門口竟然是韓峰，也都是一愣。但是，一秒鐘還不到，牛天就反應過來了，連忙伸出手，緊緊握住了韓峰的手：“韓總，你從中海回來了？我都沒有去接你，真的是失敬了。”郝美驚詫的臉上，也立刻顯露出了笑容來了：“韓總，你回來了。我馬上給你去開辦公室。”

　　韓峰說：“我剛才去過你辦公室了。”“真是不好意思，韓董。”郝美的臉上不知怎地紅了起來，“剛才，我正和牛總商量公司裡重要的事情，不想給人打擾，所以門鎖了。”郝美的這句話，像是有意解釋一般。

　　“韓董？”邊上的女生一下子就傻眼了，她沒有想到，眼前的年輕人就是公司董事長韓峰，“不好意思，韓董。我沒有認出您來。”

　　“不好意思就行了嗎？”牛天忽然嚴厲了起來，轉向那個女生，“你剛才是不是在過道裡攔阻了韓董？”女生的臉色有些發白：“我不知道韓董來了，因為我沒有見過韓董，所以沒認出來。我還以為是什麼閑雜人等呢。”

　　“你在說什麼呢！”牛天厲聲道，“身為行政辦的工作人員，竟然連韓董都不認識，你是怎麼做事的？現在，你被開除了。”牛天如此決定的時候，有種高高在上掌權者的派頭。邊上的郝美也看向了女生：“你去收拾東西吧。”女生一驚，幾乎要哭出來：“請不要開除我，我沒認出韓董，是我的錯。但是，我保證以後肯定不會了。”

　　郝美卻說：“你不用多說了，去收拾東西吧。這裡不會留你了。”

　　“慢着。”韓峰忽然開口，“沒有必要開除。這個女生是一個新人，她入職以來，的确是沒有見過我，所以認不出我也正常。而且，她不讓陌生人随便進入公司，随便去找總經理，是盡她的職責。我們又怎麼能随便開除一個盡職的人呢？這跟我們公司的文化不符合。所以，不要開除她，讓她繼續留在公司吧。”

　　女生一聽，立刻朝韓峰鞠躬：“韓董，謝謝你，謝謝你。”郝美朝牛天看了一眼，牛天說：“那就先留用一段時間吧。”郝美就對女生說：“你先回辦公室工作吧。”女生朝他們都鞠了一躬，然而邁着很快的小碎步，向着行政辦而去。

　　“不好意思啊，韓董。”牛天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到我辦公室來喝杯茶吧？我剛剛沏好了一壺龍井。也讓郝美去給你辦公室通通風。”韓峰是喜歡喝茶的，此時他卻說：“不用了。我先回辦公室。”

　　說着，韓峰就朝辦公室走去了。郝美馬上搶着向行政辦方向小跑過去，去替韓峰拿鑰匙。她剛到了辦公室的門口，剛才那個小女生已經拿着韓峰辦公室的鑰匙出來了。郝美就接過了鑰匙，去把韓峰的辦公室打開了，裡面的确有一股空氣不夠流通的感覺。

　　郝美和女生一起去給韓峰打開窗戶，然後女生就退了出去。郝美留下來，要給韓峰燒水沏茶，韓峰卻說：“沒事了，我自己來，你先出去吧。”郝美看了一眼韓峰，見到韓峰神色堅定，她也不敢再堅持，就轉身出了辦公室，幫他将房門給帶上了。

　　韓峰沒有坐下來，他朝辦公室環視了一周，對這間他曾經奮鬥了多個日日夜夜的辦公室，有種陌生的感覺。韓峰走到了落地窗前，在窗玻璃的外面有灰塵和污滞，玻璃也已經不如以前那麼幹淨了。韓峰，又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

　　如今公司大了，又引入了職業經理人，公司開始出現了層級，也有些行政化的趨勢。大家看似各司其職，但是公司以前那種活躍、樂觀、親切的氛圍卻幾乎已經嗅不到了。他都不知道，這些變化，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就在此時，辦公室門被敲響了。韓峰回答了一句“請進”。一個人推門而入，正是公司的CEO牛天。牛天臉上的笑依然是招牌式的，他說“韓董，方便我跟你彙報幾個事情嗎？”韓峰對“彙報”這樣的詞并不很喜歡，但是既然牛天這麼說，他也就暫且這麼聽着吧。

　　韓峰就在沙發上坐了下裡，牛天也在他的側面坐了下來：“韓董，首先我有一個請求。以後，如果你回甯州，請先跟我們打個招呼，這樣也讓我們可以派人去接你呀。”韓峰卻說：“這次，我也是臨時要回來的。而且，我也是自己開車，可以直接到公司，不需要接送。”牛天卻說：“韓董，你是公司的董事長，身份不一樣了。必要的禮節，也還是要的，儀式性可以以幫助形成公司文化。我接手了公司CEO這個職位之後，一直在緻力于公司的正規化建設，那樣的話，公司才會向着更好的方向發展。”

　　韓峰看着牛天，問道：“這裡面是否也包括了新招錄一批員工？今天到公司的時候，我看到一大批新面孔，以前我都不認識。”韓峰對于公司進人自己卻不知道，心裡是有想法的。牛天仍舊笑着：“是的，韓董，我們分幾批招錄了技術人員、行政人員和中層副職，我可以保證都是優秀人才，這些新進員工不是985就是211畢業的，一下子全公司職員的年紀降低了好幾歲，但是學曆和專業水平提高了一個檔次。”

　　韓峰沒有說話。牛天就又說：“韓董，這個事情我們沒對你彙報，也許讓你不快。但是，我們考慮到，向你彙報情況要分大小事。如果是中層以上的職位，肯定是要向你彙報的，但是像進新員工這樣的事情，我們認為沒有必要了。否則事事向你彙報，你也會被煩死，我這個CEO，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韓峰又看了牛天一眼。之前，韓峰認識的牛天，思維活躍又不太講究，甚至有些草率。但如今的牛天，似乎有些變化，他思維還是活躍的，但更加講究了，他似乎是公司層級化的推動者和倡導者。韓峰，對眼前的這個牛天有些陌生起來了。但是，他又想，牛天是公司的CEO，如果完全跟以前一樣，恐怕也不行。

　　韓峰就說：“我也不是要你們事事向我彙報，我在中海的确也很忙，有些事你們能決定的，就決定吧。不過，公司還是要維系一種好的氛圍。我們‘潘多拉’是在一種活躍、有愛的氛圍中發展起來的，要讓大家在這個團隊中，有一種想要做事，想要創造的沖動，這是最主要的，而不能行政化，否則公司的文化就變了。”

　　牛天回答說：“這個我明白，我們也在考慮做一種能激發大家活力的公司文化。”韓峰點了點頭說：“這樣最好。”牛天又說：“韓總，有一個事情，我想征求你的意見。”韓峰道：“你盡管說。”牛天就道：“最近，有一個機會，我碰上了江中國有企業遠光科技的副總黃濤，他表示了，很有意向跟我們‘潘多拉’平台合作。我認為，這是一個機會，所以也想跟遠光科技合作。不知道韓董，你覺得是否可行？”

　　又是遠光科技？還真是陰魂不散。韓峰就說：“我覺得，這個沒有必要了。遠光科技的人，我接觸得多了。他們看重的是利潤，還有政績，這跟我們的初衷是相違背的。所以，這樣的合作，我認為沒有太大的必要。”

　　牛天卻說：“可是，韓總，他們看重利潤，看重政績，也沒有錯。我們企業的發展，也需要利潤，沒有利潤企業怎麼生存啊。在合作中，各取所需，對雙方都有好處，那就是值得。”韓峰想了想，解釋說：“牛總，也許你跟黃濤他們打交道還不多，對他們了解還不深入。他們做事的方式，跟我們也不一樣。所以，當真的合作起來，就不是這麼簡單了。所以，我認為，這種合作沒有什麼大的必要。”

　　“但是，他們畢竟是國企……”牛天還想再說。

　　但是韓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這個事情上，不用多說了。”

　　牛天看了眼韓峰，隻好不再提。韓峰又問：“牛總，還有别的事情嗎？”牛天站了起來，說：“暫時，沒有别的事了。韓董，你也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了，有什麼需要了解的，讓郝美喊我一聲。”韓峰點了點頭：“好，你先去忙吧。”

　　牛天拉上了韓峰辦公室的門，神色并不舒服。此時，他的電話響了，一看上面是“黃濤”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