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唯挂斷電話,嘴角向上牽,露出滿意的微笑。
電話裡湖歌竟然直接給予了聶唯明确的答複,原意簽約華藝,這一點是聶唯沒有預料到的,當然也隻是詫異了一下。
具體什麼原因,聶唯猜測可能是湖歌和蔡意侬的交流過程中被刺激到了,當然也可能湖歌早就有了到新平台發展的想法,但不管如何,這确實是一個令人欣喜的消息。
至于湖歌簽約華藝會給唐朝影視帶來什麼影響,又會不會影響自己和蔡意侬那點微不足道的友誼,這些聶唯都不在意。
對于蔡意侬這個人,聶唯對她的看法是褒貶不一的。
她有能力,也有遠見,但這個遠見卻又有局限性,她缺乏冒險精神,對未知領域抱有很大的警惕性,另外這個女人的掌控欲很強,就拿湖歌舉例,明明都已經不是唐朝影視的藝人,可卻依舊想把他綁在自己的公司。
在聶唯看來,她實在是不适合做一家娛樂公司的掌舵人,更适合做什麼都能管一管的總經理一職。
大方向的策略不該讓她去制定,因為她的局限性也會限制一家公司的發展,反而讓她做一個策略的實際執行者更合适。
簽約湖歌,蔡意侬覺得是挖角,但實際上這個說法根本就站不住腳。
湖歌是唐朝影視股東不假,但是他早就沒了和唐朝影視的藝人合約,所以無論從法律角度,還是道德的角度,湖歌簽約華藝都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唯一可能影響的就是湖歌和蔡意侬之間的情誼了,但蔡意侬這樣綁着湖歌,不讓他放開了去拼搏發展,這真的算講情誼麼?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還是在‘四處透風’的娛樂圈,加上聶唯有心去查,很快就知道了湖歌突然下定決心的原因。
聶唯都覺得蔡意侬有些可憐了,屋漏偏逢連夜雨,當然可憐歸可憐,這些其實也都是蔡意侬自己作的。
畢竟不是每一個演員都像當初湖歌那樣聽話,尤其是現在這些年輕演員,一個個的主意都非常正,遠比他們的前輩要大膽的多。
像是解約這種事兒,放在很多前輩演員身上,估計翻來覆去想個幾晚上都睡不着覺,可對于很多九零後甚至零零後的演員來講,這可能就是一排腦袋就決定了的事兒。
實際上不止娛樂圈,在這個社會上也是如此,很多公司的年輕員工缺乏穩定性已經是一個社會問題,這種事兒在華藝和繁星甚至都不缺。
公司曾經做過一次調查,那些八零後七零後的員工基本上求職都是注重工資的多少,其他到不在意。
而那些九零後,尤其是九五後的員工,不禁重視公司的福利待遇,還對工作環境甚至是企業文化有要求。
而兩者對待離職的态度也是天差地别,前者非常謹慎,後者則态度随意。
不同的時代造就了不同環境成長的人,但也說不上哪個好哪個壞。
蔡意侬是第二天上午坐飛機抵達的京都,昨天接到湖歌的短信後,她就失眠了,她完全沒有料到,在自己明确反對後,湖歌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加入華藝。
更讓她感到揪心的還是湖歌短信裡的那句話,他說他做更好的自己,希望未來有人願意成為第二個湖歌。
看到這段話,蔡意侬立刻明白,自己和蔣勁天的談話都被湖歌聽到了。
也正是因為有了蔣勁天那番話的刺激,湖歌才會忽然下定決心加入華藝。
這短短的十幾個小時,蔡意侬的心情從最開始的憤怒,到迷茫,再到委屈不解,湖歌的離去讓她都心都仿佛空了一塊。
就這麼帶着迷茫的表情,她來到了機場,坐上了飛機,這個過程中她一直心不在焉,如果不是身旁有個助理看着,她怕是連自己的行李箱都忘了。
兩個半小時後,她到了京都機場。
本來安排的是當地分公司的工作人員過來接機,隻是當她們走出站口的時候,蔡意侬看着不遠處那熟悉的身影,迷茫的眼神終于開始有了焦距。
看着湖歌那熟悉爽朗的笑容,蔡意侬開口就想罵他一頓,可心底的溫暖卻做不了假,罵人的話到了嘴邊,還是說不出口。
要知道當初湖歌才大一的時候就被蔡意侬發覺,當時蔡意侬礙于明珠戲劇學院的規定,沒辦法簽約在校學生,就和湖歌約定大四畢業之後再簽約。
從那時算,兩人認識已經超過十八年了,很多時候,湖歌對于她來講更像是家人。
想到這,蔡意侬狠狠的瞪了湖歌一眼,面對他打招呼,也不回應,就這麼直直的朝着機場外走去,她現在看到湖歌就心煩。
可誰曾想,她熟悉湖歌,湖歌也熟悉她啊,所以公司派來的車早就被湖歌給攆回去了,現在機場外面隻有湖歌的保姆車。
“你已經簽約了?”看着嶄新的奔馳保姆車,蔡意侬臉上挂着寒霜。
這種車她并不陌生,因為這在圈内幾乎成了華藝和繁星一線藝人的标配,因為這些奔馳保姆車都是定制的,不僅僅是内飾,車頭甚至還有繁星或者華藝的标志。
所以蔡意侬第一時間就想到是湖歌已經簽約,不然為什麼能有這種保姆車?
“還沒有。”湖歌立刻回答道,蔡意侬盯着他的雙眼看了半天,看到的隻有坦誠,撇了下嘴,蔡意侬嘟囔了一句:“真會收買人心。”
蔡意侬聲音雖然小,但湖歌離得多近,自然聽的一清二楚,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他也知道聶唯此舉是在收買人心,可說實話,明知如此,這樣被對待,心裡依舊會很受用,至少證明聶唯和華藝很重視他。
“小劉,給我打出租車。”看了眼保姆車,蔡意侬立刻吩咐一旁的助理去打車。
“姐!”湖歌驚叫,當然不可能讓蔡意侬打車回酒店,抓這她的箱子不放,蔡意侬氣的想要大罵,忽然看到不遠處有兩個端着相機的人望過來,樣子像是準備要拍照,頓時一驚。
她知道這是碰到記者了,也不奇怪,京都國際機場可以說是國内記者出沒最多的機場了,每天在這裡駐守的記者沒有一百那麼誇張,但随便找出個二三十人還是沒問題的。
發現記者的第一時間,蔡意侬下意識的将湖歌推進了保姆車内,自己也立刻緊随其後,然後馬上關閉車門,助理小劉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姐,你箱子還在下面呢。”湖歌到沒有看到記者,雖然不明白蔡意侬突然這麼着急幹什麼,但還是立刻提醒道。
“外面有記者。”蔡意侬簡單的解釋了一句,然後一邊吩咐司機開車,一邊給助理打電話,讓她打車把自己的箱子運到預定的酒店。
知道原因的湖歌也是感動的不行,當初他剛出道的時候,蔡姐就是這樣随時保護他,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成長環境。
不過在聽到蔡意侬吩咐助理的話時,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兒。
“姐,你的酒店我給你退了。”
“你!?”蔡意侬驚訝的瞪着湖歌,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麼,這是要攆自己走麼?
看着蔡意侬不解又傷心的眼神,湖歌趕緊解釋道:“華藝給我在京都分了一套公寓,您來我怎麼能讓你住酒店,當然是住我公寓。”
這回蔡意侬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了,讓她住華藝的公寓,這怎麼可能呢,她才不要住在‘敵人’提供的地方呢。
隻是當她回過神,望着湖歌那懇求甚至有些卑微的眼神,拒絕的話卻又說不出口了。
她感覺自己似乎被這小子吃的死死的,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沉默無語。
湖歌眼神中閃過一絲喜色,蔡意侬沒有拒絕,那就是等于默認了,連忙拿出手機給蔡意侬的助理發了一條短信,告訴她新家的地址,讓她把蔡意侬的行李送過去。
湖歌在京都的新家很快就到了。
就在繁星商業中心内部的那棟家屬樓内,不過屋子并不是聶唯的那間,聶唯的房子已經臨時讓給羅媛住了,湖歌所住的房子在程坤家對面,是當初範彬彬買下的屋子。
不過後來範彬彬離開了華藝,這棟房子她就賣掉了,畢竟這棟大樓裡住着很多華藝的藝人,作為一個離開公司的藝人,和這些老同事擡頭不見低頭見,總感覺有些尴尬。
當然這棟房子也讓她沒少賺,和當初購買這棟房子的花費相比,這一賣至少又賺了上千萬,公司并沒有在這方面占她什麼便宜。
這也是範彬彬很感激聶唯的緣故之一,聶唯對她也真的算是仁至義盡了。
房子都是裝修好的,确定湖歌要簽約後,聶唯就叫人把裡面一些日用品換新了一下,就分配給了湖歌居住。
其實湖歌在京都也有房産,不過離公司比較遠,位置并不好,畢竟他的家和原來的經紀公司都在明珠市,那裡才是他的大本營,京都這邊隻是他随手的一處投資而已。
所以在看過這所房子後,湖歌還是決定住進來,而且這些是承了聶唯的人情。
要知道,根據富蘭克林效應,想要增加一個人的好感度,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幫你一個忙,所以主動接受幫助,在湖歌看來是快速恢複和聶唯之間友誼的好辦法。
看着裝修精緻典雅的屋子,蔡意侬眼神中閃過一絲羨慕,她雖然也很有錢,但是像這樣的房子,她要消費買下來的話,還是狠不下心的。
畢竟這樣一棟房子就要四五千萬,關鍵還有價無市,蔡意侬雖然有錢,但也不是這個花法,有這些錢她還不如去投資一部新戲呢。
“他對你還真夠好的。”蔡意侬有些嫉妒的說道。
聶唯打的什麼主意,蔡意侬自然是明白的,别看湖歌現在還沒簽約,但既然接受了保姆車,還有這樣的房子,那麼湖歌基本上就沒跑了。
蔡意侬歎了口氣,她其實也知道,湖歌這個孩子一旦下定決心的事情是很難改變的,但她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可惜來到京都,勸說的話都沒說出口,看到的一切就已經讓她斷了念想。
湖歌也在偷偷觀察着蔡意侬。
坐新的保姆車,帶她來看自己的新家,這其實都是湖歌故意的,他怕蔡意侬說那些勸說自己的話,他怕自己的信念會被這位姐姐給勸動搖,所以便安排了這一出,為的就是讓蔡意侬勸說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相信自己這位姐姐肯定能夠領會到自己要表達的意思。
有些事情,化作語言很有可能就變成了傷害,倒不如彼此之間憑借着默契,默認下來,還能将情誼保存。
湖歌這麼做就是不想傷害他和蔡意侬之間十八年的情誼。
“姐,你休息會,中午聶總約我們一起吃飯。”湖歌幫蔡意侬把行李放好後,說道。
蔡意侬下意識的就像拒絕,可是一想到那是聶唯,最終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蔡意侬感到一陣心累,就想開口讓湖歌離開,自己清靜一會,就在這時,湖歌卻忽然開口說道。
“姐,為什麼不趁着這個機會,和華藝重新建立合作關系呢?華藝的電影那麼強,有他們幫着你,唐朝影視一定能走出困境的。”
蔡意侬詫異的望着湖歌,問道:“這時聶唯讓你說給我聽的麼?”
看着蔡意侬充滿期望的眼神,湖歌搖了搖頭,誠實的回答道:“這時我最近這兩天想的,我想趁着中午吃飯的時候,和聶總說一說。”
蔡意侬望着湖歌,眼神從驚訝漸漸變成了安慰。
她内心此時此刻又燃起了那股溫暖的感覺,她聽得出,湖歌這番話真的是完全再為自己去考慮。
一時間,蔡意侬對于自己之前自私的想法也開始感到深深的愧疚。
想了想,蔡意侬咬了咬牙開口勸道:“湖歌,姐謝你這番心意,但這話一會吃飯的時候千萬不要說了,你剛到公司,還是個新人,做事要低調,聽姐的話,明白麼?”
蔡意侬覺得自己真的很自私,所以這一刻她相對這位真心對自己好的孩子無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