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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正面相對

請你留在我身邊 咬春餅 5452 2024-01-31 01:07

  唐其琛把禮物放回車裡後,才上樓回包廂。

  待到十點半,大夥兒散局。迎晨和他都喝了酒,被同事順道送回去。唐其琛住得稍近,比迎晨早到家。

  迎晨進電梯的時候,他電話跟着打來。

  “到了麼?”

  “你掐得很準啊,”迎晨說:“剛到。”

  唐其琛的聲音聽起來很慵懶,沁着笑,說:“當然準了,掐着秒表算的。”又問:“你晚上喝了不少酒,沒事吧?”

  迎晨:“沒事。”

  唐其琛:“對了,你弟弟是學什麼專業的?”

  “軍械工程。”迎晨站在門口,按密碼鎖,“怎麼?”

  “他今天送了我一樣東西,”唐其琛一隻手打電話,另隻手把玩着白色的電子狗,左瞧右瞧覺得稀奇,“這些小東西,做得還挺逼真。”

  門開了,迎晨踏進玄關,“嗯?什麼小東西?”

  “一隻電子狗。”

  “電子狗?!”迎晨心一抖,又來這招。她趕緊提醒:“唐總,這狗……”

  還沒說完,唐其琛就接了話:“喲,還有開關啊。”

  他順手打開,迎晨兩眼一黑,已然聽到了電話裡狗吠的電子音。

  “你離它遠點!”迎晨大聲,來不及了,裡頭“砰”的一響。

  又炸了。

  ———

  入秋已深,夜幕降下來的時候,涼意便多一分。

  部隊訓練場上,戰士們清一色的橄榄綠短袖,齊吆口号正在拉練。今兒個分兩組對抗,李碧山是總指揮,厲坤是一隊的隊長。

  特種訓練項目繁多,難度最大的就是待會要做的搶灘登陸。說白了,就是比哪隊先到達目标地。别看内容簡單,其實對集體作戰以及戰術配合的考驗是巨大的。

  厲坤迅速分好任務,指示:“從坦克裡出來後,林德和徐動交替掩護,明白?”

  衆人:“明白!”

  “得嘞。”厲坤系緊皮帶,目光炯炯望着外頭,“這次不比他們快個五秒,就别吃晚飯了。”

  他一聲令下,坦克蓋兒頓時被推開,林德飛快地竄了出去。

  二隊的人估摸着是逮準了厲坤,主力隊員都來攻擊他,林德這邊兒顧不上,全靠他一人突破障礙。

  碎石路上匍匐前進,尖石子兒磕在腰腹上跟撓癢癢似的。厲坤的個人能力是隊裡最出色的,比既定時間還要快地搶灘登陸成功。

  他把紅旗給取下來,拿出信号槍往天上一崩,“啾——砰——”高空拉出一道流星尾巴。

  幾裡外的指揮車裡得到訊号,李碧山按下擴音器:“一隊獲勝。”

  林德在泥巴地裡滾了一圈,隻有大笑時的牙齒是白的,他沖着厲坤豎拇指:“哥,厲害。”

  厲坤下巴一擡,還是那副嚴肅臉:“歸隊。”

  林德覺得這人簡直了,摸着腦袋匪夷所思:“自從放假回來,就沒再見他笑過。”

  一旁的戰士尋思着:“莫非是得了面癱?”

  林德一想,不是沒有可能啊,他問:“咱醫療室能治嗎?”

  “他這麼嚴重的,估計難。”戰士搖了搖頭。

  不怪他們猜測,厲坤回來的這兩個多月,比以前更嚴厲。休息時也不跟人聊天,一個人去訓練館或者操場,打拳、引體向上、俯卧撐,兇肌腹肌是越練越硬了,人也是越來越冷了。

  林德找到他,套近乎地說:“厲哥,明天不是放假麼,要不再去我那兒做飯吃?”

  後頭那句“叫上晨姐”還沒說出口,厲坤直接給拒了:“不去,有事。”

  “哎?哎!”林德沖着他的背影嚷。

  厲坤單手一甩,把迷彩外套搭在肩上,背影融進夜色裡,有種消沉的頹靡感。

  他沒騙林德,第二天是真有事。

  這天正好是孟澤生日,早約定了。孟澤怕他不來,特地放消息:“放心吧,小晨兒不過來。”

  當時厲坤聽得火氣嗖的一下就飙了,“你什麼意思?”

  隔着電話又打不着,孟澤才不怕呢,刺他:“就你想的那個意思。”

  厲坤說:“你找死。”

  孟澤嘁了聲:“也不知誰在找死。”

  厲坤當即挂了電話,但到了這天,還是乖乖地來給壽星慶生了。

  一是,他和孟澤多年兄弟,真心實意擺在這兒。二呢,他有點摸不準自己的心,内裡滋生出的那麼點不甘心,想來看看,迎晨是不是真沒來。

  孟澤今日設宴的公館,不是杏城最響當的,卻是杏城最貴氣的,這個“貴”體現在身份上,一般的有錢人還不接待。聚的是個背景和層次,孟澤和這館子的老闆交好,七樓最大的閣間都留給了他。

  厲坤挨個兒打了招呼,坐在高腳凳上,他掃視一圈。

  還真沒來。

  孟澤在飯局上已經喝了一輪酒,加之逢喜事,精氣神特别好,過來遞了杯酒:“眼珠找什麼呢?到處瞅。”

  厲坤接了酒,跟他碰杯,沒說話,一口幹光。

  孟澤瞧了他半晌,呵的一聲笑,挑眉也把酒喝完。

  “哥今兒個三十,能來的都來了,小晨兒該打。”孟澤捏着空酒杯左晃右晃地玩着,說:“她公司有個特重要的客戶要接待,走不開。”

  厲坤别過頭去,找酒。

  孟澤看穿了他心思,伸手招呼,侍者很快過來倒酒。

  酒液紅透,一點點地滿上。

  孟澤招呼侍者:“忙去吧。”他把酒杯端給厲坤,說:“時間最是留不住,以前小晨兒一小丫頭片子,成天跟在我後頭,現在可好,長大了,有本事了,知道掙錢了。”

  厲坤沉默,一口下去,酒杯又空了。

  孟澤拍拍他肩膀,“你倆的事吧,我覺得……”

  “你有完沒完?”厲坤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這麼煩,管對方是不是壽星,直接拿孟澤開刀。“你多吃幾塊蛋糕行嗎?老奶奶講故事呢?啊?”

  孟澤不惱,嗤聲笑起來,“可不是講故事麼。”

  厲坤一團火燒在舌尖,又這麼活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厲哥。”孟澤轉了邊,和他一排,說話清晰認真了些。“倆月前,迎晨被燙傷過。”

  厲坤身形一怔,耳尖微動。

  “被開水潑的,手背脫了一層皮,上回我見她,那印兒還沒褪幹淨。”孟澤心裡有塊明鏡,判定:“那天你倆鬧了吧?”

  厲坤從煙盒裡掏出煙,咬在嘴裡,點火的動作都有點急。

  孟澤一聲感歎,“也行,甭管好的壞的,至少話說清了,别讓彼此誤會,坦坦蕩蕩地見面啊,吃飯啊,都有個說法,總比不清不楚的好。”

  他瞅了眼厲坤,平靜說:“我聽迎璟說,小晨的老闆對她挺上心。”

  厲坤終于有反應,側過頭看他,好像在問,迎璟怎麼知道。

  孟澤:“上回迎璟給我打電話,炫耀他最近的新發明,這小子,腦瓜子是真有智慧。他說這些發明裡,最實用的還是電子狗,哦,對了,他也送了一隻給唐其琛。”

  厲坤莫名其妙的,就這麼來了精神,十拿九穩的語氣,藏不住諷刺,說:“炸了一肚子墨水吧。”

  孟澤:“墨水?那多不友好。炸是炸了,但炸出了一肚子的紅色喜糖,還是進口的——喜慶,洋氣!”

  某人手裡的酒杯,差點沒被捏碎裂。

  這待遇差别,呵。

  就在這時,包廂門從外頭推開,先是一道縫兒,然後慢慢變寬,最後看清了來人,孟澤喲了一聲,“小晨兒!”

  聽到這三個字,厲坤猛地回過頭。

  迎晨今天穿的是薄呢裙,膝蓋上方兩寸的長度,高跟鞋一襯,那兩條腿就足夠有本事讓人挪不開眼。

  她堆了滿臉笑,俏皮着呢:“想不到吧,生日快樂呀。”

  孟澤真心意外,趕緊拽着人進來,“不是說來不了嗎?”

  迎晨:“沒騙你,現在還應酬在身。我們就在這接待客戶,巧了,大廳經理認識我,就順便告訴了我你的位置。”

  孟澤以前也常帶迎晨來公館吃飯,經理有眼色,能把人記住。

  “我不能待久了,敬你一杯就得過去。”迎晨大方招呼:“拿酒來。”

  “好妹妹!”孟澤高興,突然俯身湊近她耳邊,飛快說:“小厲厲也在。”

  迎晨乍一聽沒明白,可當她目光換了個方向,見到吧台邊坐着的男人時,就心如明鏡了。

  厲坤和她對視着,隔着喧嚣,隔着熱鬧,一刹靜止。

  這是時隔兩個多月,兩人的第一次碰面。

  迎晨迅速低下頭,她的勇氣,還不足以支撐這一刻的演技。她沒法兒演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面具。

  再看厲坤,在她低頭的一瞬,目光反而堅定了,跟黏住了似的,不知回避。

  正膠着、心思翻湧之際,外頭又走進一個人。

  “孟總,生日快樂。”

  溫厚的男聲,打破了這絲微妙的氣氛。

  孟澤詫異:“啊,唐總。”

  公館裡暖氣足,唐其琛脫了外套,隻着深黑色的襯衫,襯衫扣子還松了兩粒,鎖骨若隐若現,甚是性感。

  他和迎晨站得近,手虛搭在她腰間,看起來頗為親密。

  唐其琛對人際關系的處理十分得心應手,禮數周全,溫文爾雅,對孟澤舉杯,說:“公事在身,不能陪你喝盡興,我先幹為敬,一是抱歉,二是祝福。”

  然後滿杯白酒,不帶含糊地入了喉。

  孟澤什麼人啊,精着呢,他看出來了,唐其琛這是主動伸出友誼之手,收買人心打點關系呢。

  而且他進門就看到了厲坤也在。無畏無懼,挑釁示威,夠犀利的。

  客戶那邊還有個副總陪着,他們這邊不急。

  唐其琛輕聲對迎晨說:“你玩一會,我去拿包煙。”

  人剛走,一直沉默的厲坤也動了身子,穩步走來,與迎晨擦肩。

  孟澤納悶:“诶?你又幹嘛去?”

  “拿個打火機。”

  這倆拿煙拿火機的人,心往一處指,男人懂男人,一個眼神,一個語氣,就能看出聽出裡頭的陰陽怪氣。

  兩人會和在走廊轉彎的偏廳裡。

  唐其琛捏着包煙,深色殼兒的和天下,他慢條斯理地拆開,“久仰大名啊厲隊長。”

  都是有話要說的人,誰都不演戲,厲坤早他媽卸下了嚴厲,神色壞,吊兒郎當的樣子,“看來迎晨在你面前,提過我不少。”

  厲坤也是正兒八經的大院子弟,這些年當兵磨煉,頑劣氣質造就得能收能放。他心裡有迎晨,真情實感之下,受不得别的男人挑釁。

  他挑眉,故意問唐其琛:“她向你介紹我,足夠讓你印象深刻了麼?”

  這話戳到唐其琛的痛處,怎麼能不深刻啊,那姑娘說起厲坤時,溫柔的眉梢,隐忍而愛慕的眼神,從來不會騙人。

  嫉妒得要人命。

  穩住心神,唐其琛清清淡淡的把話給撥回去,“再深刻也不過是一段過去,她告訴我,你們分手了,我也安慰了她,成年人了,過生活,過日子,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厲坤臉色一沉。

  對面這男人,用“現在”去抗擊他的“過去”。

  現在和未來,我可以有無限可能,而你隻存在于過去,再深刻,也隻能是回憶。

  同為男人,唐其琛深知對方的七寸在哪。

  他走近兩步,還是那副溫和的神态,對厲坤說:“你現在和迎晨沒什麼特殊關系,我追她,光明正大。”

  唐其琛擲地有聲,又近一步,“哪怕你現在和她有什麼——公平競争,我也不怕你。”

  厲坤望着他淡定離去的背影,整個人像是回了魂一般。

  瘋了嗎,為什麼要和他說這麼多。

  當真受不得一點氣?沉穩的性子哪裡去了?

  最關鍵的是,自己和迎晨,已經兩兩相清。

  可為什麼,

  為什麼在看到唐其琛的手虛扶着迎晨的腰時,憤怒得想把那爪子給剁掉。

  厲坤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重呼一口氣,無力感跟悶錘一樣,咚的聲砸在了心裡。

  ———

  迎晨和唐其琛在孟澤這待了十分鐘左右,就又回去陪客戶了。

  忙完已是十一點,迎晨坐在副駕,唉聲歎氣,“累死了。”

  唐其琛開着車,笑道:“這個月獎金給你多發點。”

  迎晨興緻不高,“補點假給我就行。”

  但也這隻是想想,搞定客戶之後,後面的工作才剛開始。

  唐其琛說:“下周,我們就要出差,先去四川,再去貴州,每座礦山都去實地考察一下。”

  迎晨嗯了聲,“知道。”

  唐其琛聽出了她語氣裡的頹靡,樂着說:“真那麼想休假啊?”

  “想啊。”迎晨語氣懶懶,尾音拖得長。今兒喝了酒,她渾身熱騰,把車窗都滑下也不怕冷。雙手趴在窗沿上,下巴墊着手背,呼呼地對外頭吹氣。

  唐其琛瞥見她乖巧模樣,少了工作時的利落果敢,真真正正地像個小女孩兒。

  風吹進來,有霓虹光芒在車身上輕躍。

  唐其琛的心思,忽然就動了。

  他抑制不住,聲音沉了些:“想休假也行,有個辦法,能很快休十天半個月。”

  迎晨沒細想,感了興趣,側頭看着他:“什麼辦法?”

  唐其琛:“婚假。”

  迎晨笑了起來,本能地反問:“别開玩笑,我現在去哪兒找個人結婚啊。”

  “沒開玩笑。”唐其琛整個人印在一片霓虹中,正經着,溫柔着,輕輕地說:“隻要你願意,明天我就帶你回去見我父母。”

  紅燈了,車停了,唐其琛的模樣兒也清晰了。

  那眼神,望着她,裡頭像是住進一片星光,璀璨又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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