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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扭扭坤

請你留在我身邊 咬春餅 5684 2024-01-31 01:07

  工作生活照舊。

  度過月底繁忙期,迎晨總算能喘口氣。

  周一公司例行中高層會議後,許偉城把迎晨和唐其琛叫到辦公室。

  “四川德鑫這家原料供應商,我們一直沒有談下來,據我所知,已經有三家兄弟單位在競争他們的資源。”

  許偉城給他倆每人發了一份數據報告。

  “上次帶回的樣品檢驗結果,他們礦山的含金品位非常高,典型的優質原料。”許偉城又看了眼桌上的台曆,說:“德鑫的張總今天下午到這邊辦事,我已經打好招呼,晚上和他一起吃個飯。其琛,你帶迎晨一起接待。”

  迎晨調過來不久,對集團公司的業務人脈還沒完全上手。

  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

  唐其琛:“這位張總,我隻通過幾次電話,和我們接觸到的大多數礦山老闆差不多。”

  迎晨了然,這種都是靠山吃山,靠着資源發家緻富,做事簡單直接,沒那麼多彎彎繞繞。

  唐其琛:“沒事,席間你負責招待,應酬喝酒由我來。”

  迎晨笑笑,也沒說什麼。

  晚上六點,琳琅公館。

  迎晨與服務員确定好酒水菜式,面面俱到。這位張總還算準時,隻是來的時候有點小插曲。

  來的不止是他公司的人,還有另外幾名男士。迎晨恰好去服務台,留唐其琛一個人接待。

  張總矮胖,樂呵爽朗:“我擅自帶了幾位朋友,給唐總添麻煩了啊。”

  唐其琛和他握手,同樣爽聲:“哪裡哪裡,人多才熱鬧,”

  帶來的男人很年輕,言語交際相當老江湖,笑着說:“唐總,幸會啊,久聞大名,果然是青年才俊。”

  唐其琛與之握手:“客氣。”

  張總樂呵地互相介紹:“他是傅東,是我好幾年的合作夥伴。”

  寒暄客套間,迎晨回來了。

  她推開門的那一刻,笑臉明媚:“張總,您好啊。”

  背對着的傅東猛地轉身。

  視線相交,迎晨心裡咯噔。

  呵,老仇人啊。

  還真有這麼巧,兩人表面風平浪靜,但都記着上回迎晨替林德出頭的不愉快。

  傅東當時被拂了面子,這滋味兒曆曆在目。

  今天尊為貴客,又與張總關系交好,肯定是不會放過丁點解恨的機會。

  果不其然,酒呢,逮着借口一杯一杯地敬。這酒桌文化靈活深遠,“客人”敬酒,迎晨這邊肯定得禮貌回敬。

  迎晨不是什麼軟柿子,假公濟私這種下三濫的打壓,她看得明白,根本就不對傅東服軟。

  耗着呗,任對方端着酒,她始終淺淺笑,就這麼望着,不甩他任何回應。

  氣氛有點變味兒。

  唐其琛突然輕松笑道:“我得隆重介紹一下我這位部長,就兩星期前還上過電視。”

  張總來了興趣:“怎麼?”

  “見義勇為,救了個小朋友。”

  “不錯啊!好人好事。”

  “呵呵,我們許董還簽發了公司嘉獎令,小迎還休了幾天病假。”

  “哎?受傷了?”

  唐其琛說:“對,被歹徒用刀劃的,前幾天還去醫院複查,傷口沒完全愈合,對吧迎晨?”

  張總立刻:“那可千萬别再喝酒了。”

  就等這句話,唐其琛自然而然地舉起酒杯,對傅東友善點頭:“抱歉了傅總,這杯酒看來隻有我替女士喝了。”

  傅東讪讪而笑,白酒轉移了方向,和他碰了杯。

  一晚上,唐其琛護犢的意味顯山露水。都是聰明人,傅東不會當衆翻臉找迎晨麻煩。

  晚飯就這麼有波無瀾地結束。

  送張總回酒店,應酬落幕。

  唐其琛輕籲一口氣,揉了揉頸椎,“總算結束了。”

  迎晨給他遞了瓶水,“謝謝你啊衣食父母,我先送你回去。”

  唐其琛喝了酒不能開車,他問:“你和那個傅東有過節?”

  迎晨笑笑,不打算詳述。

  把唐其琛送到公寓,迎晨沿原路返回。

  夜深的城市,褪去夏日燥熱,有台風南下,受了恩澤,杏城的夜也有了初秋的蹤迹。

  恰逢電台在放一首經典英文歌,迎晨空出右手去調音量。

  她把車速減慢,眼睛飛快瞥了眼屏幕。

  但突然――

  “嘭!”的一聲巨響,響聲徹耳的同時,她整個人猛地往前栽,力道太大,安全帶的長度拉伸至極限。

  迎晨撞在儀表盤上,額頭像要裂開似的,耳朵裡伴着嗡聲鳴叫。

  腦袋空白十幾秒,恢複神智後,迎晨意識到,

  車被追尾了。

  劇烈的疼痛從額頭開始蔓延,迎晨心慌害怕,她顫着手從包裡摸出手機。人在神經緊繃到極緻時,隻會下意識地求助内心最依賴的人。

  “嘟――”

  “嘟――”

  數聲之後,當那把低沉的男音響起。

  迎晨懵着聲音說:“你,你别挂。”

  電話裡隻剩呼吸。

  迎晨:“……我出車禍了。”

  好心路人幫忙報了警,奧迪車雙閃燈開着停靠馬路邊。迎晨被人扶了出來,墊了張報紙就這麼坐在地上。

  交警剛到,正與迎晨了解情況。

  “請問您姓名?年齡?”

  “出事前你連續駕駛時間有多長?”

  “請出示您的身份證和駕駛本。”

  迎晨腦袋痛,已經很費力地回答了前幾個問題,實在沒力氣去拿駕駛證。

  “我來拿。”一道男聲。

  交警回頭,詫異:“這位同志?”

  厲坤氣息微喘,對迎晨擡了擡下巴,說:“我是她朋友。”

  交警:“哦,那好,我跟你說一下基本情況,奧迪車被追尾,肇事司機逃逸,我們已經通知調取監控。還有,你朋友好像受了點傷,最好帶她去檢查一下。”

  厲坤:“好。”

  他來到迎晨身邊,蹲下,視線和她平行。

  迎晨擡起頭,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厲坤倒沒避開,沉聲說:“駕駛證放哪裡了?我去幫你拿。”

  “左邊儲物格。”

  厲坤瞥了眼她額頭上的紅腫,然後無聲起身。

  處理完交警這邊,厲坤對迎晨說:“走的了嗎?”

  迎晨點點頭,試着站起來,起到一半,眩暈直沖腦門,手下意識地往邊上一抓。

  “小心。”厲坤伸手把人扶住,怕她再摔,另隻手也攙了過來。

  迎晨幾乎是被他半攬在懷裡。

  “坐我的車去醫院,你的先放在這裡,我找個朋友在這等保險公司的人來。”

  迎晨把全部重量都放在厲坤身上,她忽問:“你剛洗了澡嗎?”

  厲坤:“嗯。”然後低頭看她一眼,“這麼清醒?看來沒什麼事。”

  迎晨趕緊閉眼,向他貼得更緊:“腦袋好疼哦,怎麼辦,眼睛也開始疼起來了。”

  厲坤無言片刻,低聲:“老實點。”

  迎晨立刻腦袋一歪,枕在他懷裡,乖得跟隻貓似的。

  趕到最近的醫院做了個B超,醫生看後說沒事。

  迎晨一聽急了:“您再仔細看看,沒有腦震蕩?”

  醫生:“沒有。”

  迎晨:“神經呢?一定傷了至少兩根神經吧?”

  醫生:“放心,沒有。”

  迎晨:“那,那腦出皿總是有的吧?”

  醫生:“我給你開了兩支消腫藥,早晚各擦一次,三四天就沒事了。”

  厲坤站在迎晨身後,低眉垂眸看着她,極淡地彎了下嘴角。

  她那點鬼機靈心思沒能得逞,失落都寫在了臉上。

  走出醫院,夜風陣陣,迎晨垂頭喪氣,不抱希望地瞄了厲坤一眼,然後提着一袋藥,又慫又可憐地往馬路邊走。

  厲坤低頭,掏出煙。

  迎晨背影緩速。

  他抖出一根叼在嘴裡,左手漫不經心地轉着打火機。

  迎晨停在那兒,左右張望,留意有沒有出租車。

  見着一輛,迎晨使勁兒搖手――“咻”的聲,車擦身馳過。

  厲坤打着火,第一下沒點燃。

  起風了,吹着迎晨的頭發縷縷遮臉。

  慘啊,真的好慘啊。

  額頭紅腫,唇色也白,單身女青年還要一個人回家。

  厲坤的目光飄過去,又飄回來,飄過去,再飄過來。

  最後煩躁地摘了煙,出聲:

  “别打車了。”

  迎晨猛地轉身,眼裡瞬間住進了星星。

  厲坤移開眼,恨自己出門為什麼不戴一副墨鏡。他刻意裝酷的模樣有點生硬,然後幹巴巴地擠出三個字:

  “我送你。”

  萬科城離這半小時的車程,兩人一路無言。

  到了小區門口,厲坤飛快按下解鎖,“咔哒”脆響,示意迎晨趕緊下車。

  迎晨哎了一聲,“謝謝你了。”然後又哎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頭好暈。”她還像模像樣地揉了揉眼睛,輕輕甩頭,“怎麼回事啊。”

  厲坤充耳不聞,側臉線條被車内的燈光一映襯,降了幾度一般陰冷沉默。

  迎晨推開車門,腳剛踩地,人就“啊”的一聲痛苦叫嚷。

  厲坤來不及多想,推開車門繞了過來,“摔哪了?”

  迎晨揉了揉屁股,沖他眨眼。“唔……”

  厲坤伸手把她直接拽起來,“唔個屁!”他牙齒都繃緊了:“扶着我!……送你上去。”

  穿過小區花園,走過幽徑石子路,十六層樓的電梯,這一路,迎晨就是個“肌無力”患者,把全身重量都光明正大地交給了厲坤。

  甚至在開門的時候,也“虛弱”地告訴他:“密碼是198804,你幫忙按一下好不好。”

  厲坤這回是真懵圈兒了。

  這四個數字,不就是自己的出生年月嗎?!

  真他媽的社會人士!

  迎晨從小就是個煩人精,這一點她今晚必須發揚光大。

  厲坤把她放在沙發上,一句話不說地就要離開。

  迎晨跪坐在上面,兩手捧着腦袋喊:“好疼哦。”

  厲坤走了幾步,還是沒忍住地轉頭看她。

  他一轉頭,迎晨捧着臉的手用力一擠,擠出個搞怪表情,還學了兩聲小豬叫。

  厲坤五官弧度沒一點變化,但神色,明顯在忍笑。

  迎晨垮着臉,似求似撒嬌:“我晚上在陪客戶,全做服務工作,一點兒東西都沒吃。”

  厲坤當即嗤聲一笑,不屑且嫌棄,心想:苦肉計?門兒都沒有。

  一秒。

  兩秒。

  五秒。

  厲坤緩緩拿出車鑰匙,下颌繃緊:“吃什麼?”

  迎晨跪坐在沙發上,立刻直起背脊:“面包。”

  厲坤邁步,就聽後頭的女人貓咪似的聲音:“家裡有烤箱的呀。”

  “……”

  ―――

  “這是面粉,這是發酵粉,牛奶在你右手邊的櫃子裡。”

  厲坤彎腰拿出一盒,看了看保質期,才擰開蓋兒。

  他全程冷漠,看起來心情很差勁。

  打蛋液,和面團,加雜七雜八的配料,動作實在算不上溫柔。

  厲坤覺得自己一定是發了瘋,才在這裡給她做面包。撂攤子走已經來不及了,隻能越想越生氣。一生氣,就止不住地多加面粉。

  突然,腰間一軟。

  是迎晨在後頭,雙手從他側腰穿插而過,一秒即松。

  厲坤隻覺後腰有東西拉扯,低頭,是一個藍色的圍裙。

  迎晨:“系着吧,别把衣服弄髒了。”

  厲坤:“呵,現在腦袋不疼不暈了?”

  迎晨:“嗯,你在這,我哪裡都不疼。”

  趁他心猿意馬,迎晨悄無聲息地離開廚房。

  剛出客廳,她蓦地回頭,廚房門就像一道取景框,裡頭燈影明亮。男人在裡面低頭幹活,不算熟練,也不算心甘情願。

  但這一幕,如果摒棄所有恩恩怨怨和時光鴻溝――

  她的初心和初愛,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迎晨忽的鼻酸。

  厲坤在廚房喊:“鹽在哪?”

  迎晨回神,“在你左手邊。”想了想,走過去說:“我喜歡吃甜的。”

  厲坤又加了兩大勺面粉進去,說:“愛吃不吃。”

  跟誰較勁呢。迎晨心想:“真别扭。”

  于是輕飄飄地賞了一個昵稱:“……扭扭坤。”

  厲坤:“……”

  迎晨主動聊天:“你以前,不是挺會做這些嗎?怎麼現在。”

  厲坤打斷,“你也知道是以前。”

  迎晨被噎,不服輸地回:“餓了什麼都好吃。”

  厲坤哼聲笑:“饑不擇食,寒不擇衣。”

  迎晨倏地湊到他面前,很近,目光無辜明晰:“嗯?你要脫衣服給我穿嗎?”

  厲坤鐵臂一僵,發洩似的,又加了兩大勺面粉。

  迎晨不再氣他,怕他在廚房爆炸,于是去客廳看起了電視。

  廚房鍋碗瓢盆聲偶爾入耳,迎晨給自己額頭上完藥,厲坤便端着面包出來了。他把盆兒往餐桌上一放,動靜跟打雷似的。

  迎晨走來一看,“這……”

  厲坤緊抿薄唇,慢慢别過頭,鎮定道:“别吃了,我去店裡幫你買。”

  迎晨很快說:“沒事兒,雖然烤的不太好看,但能吃就行。”

  她飛快拿起一塊往嘴裡咬,但這一咬――“哎喲。”

  迎晨皺眉,捂着牙,郁悶地望着他。

  厲坤嘴角微抽,很有自知之明地拿起面包放手裡掂了掂,然後從桌上的零食擺盤裡拿出一個核桃,用行動告訴她原因。

  厲坤舉起面包狠狠朝着砸下去。

  “砰!”的聲兒悶響。

  核桃碎了,面包完整無缺,甚至連面包屑都沒掉下來半點。

  迎晨傻眼了,厲坤難堪了。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視線相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默了幾秒,竟一起笑出了聲。

  燈影暖黃又溫柔,

  連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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