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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金字塔中:愛一個人,成為更好的自己(3)

當我足夠好,才會遇見你 Lydia 6448 2024-01-31 01:07

  第二天,蘇之微來到張總的辦公室。

  她開門見山地說:“張總,請您幫助我,也幫助Elson。”

  張總凝視着蘇之微,片刻之後說:“他都說了是吧。可以。Elson太小心了。你去找找Ada也好。但是,要注意分寸,有任何問題随時給我電話。”

  那一刻,蘇之微覺得張總和尹從森的不同在于,張總總是能敏銳地洞察所有的問題,運籌帷幄,沉靜穩重。

  Ada竟然就住在北京,住在尹從森家東邊的一棟高級公寓裡。蘇之微拿着張總給的地址和電話,想了一整天要對Ada說的話。

  晚上加完班,已經9點了,蘇之微沒有打電話給Ada,而是直接殺了過去。這種公寓的月租應該在四位數以上。她想了想自己的小破公寓,心裡很有些憤憤不平,我是正牌女友哎!竟然住那種地方!還不如這個小無賴嗎?

  必須解決掉她,蘇之微暗暗給自己打氣加油。跟在别人的身後過了公寓大堂。看着電梯鏡子中的自己,蘇之微覺得自己像個殺手,要殺掉對自己愛情一切有危害的東西,見人殺人,見鬼殺鬼。那一刻,蘇之微充滿了無往不勝的勇氣與決心。

  站在門口,蘇之微定定神,在心裡重溫了一遍要說的話,狠狠地按下門鈴。

  門開了,是Ada。Ada仿佛一點兒都不意外會見到蘇之微,她仰着精緻的下巴,蔑視地看着蘇之微,嘴巴裡吐出的是中文:“知道你會來。進來。”

  反倒是蘇之微愣住了,Ada竟然知道她?尹從森沒有跟她說過啊!張總也不可能說。一時間她的陣腳有些亂了,迷迷糊糊地跟着Ada進了家門。

  Ada的公寓布置得非常暧昧,淡紫色的色調,有很多垂幔,像一個妖娆的夢境。一想到尹從森在這裡哄着Ada入睡,蘇之微的心裡就像被毒蛇噬咬。

  一轉身Ada落座于沙發上,那樣高傲而不屑的目光,公主一般地開了口:“你不是第一個來找過我的女人。”

  蘇之微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忘記自己要說什麼,她木木地站在那裡,看着Ada的嘴巴一張一合。

  “你們都以為自己跟Elson在一起的短短時間,他就會愛上你們?笨蛋!你看看我的家,看看我!我哪一點不如你?你們誰能夠像我一樣對他忠貞和不顧一切?你們誰有我了解他?”

  蘇之微這才反應過來,澀澀地說:“你才不了解他!他是因為内疚才跟你在一起,如果不是你哥哥的意外,他不會允許你的糾纏!”

  Ada冷哼了一聲:“在我哥哥出意外之前,我們就在一起。”

  又一個意外!蘇之微沒有想過這一點,大腦一下子陷入混亂,那些尹從森口中的往事模糊不清起來,不是Terry死了才知道Ada的嗎?

  關鍵之處男人的避重就輕,讓蘇之微此時此刻在Ada面前完全喪失了主動權。

  Ada乘勝追擊:“怎麼,他沒告訴你?是啊,他會告訴你嗎?你知道什麼是‘三人行’嗎?你知道情色party嗎?你愛的那個男人抱着兩個女人的情形你見過嗎?”

  一個又一個巨浪向蘇之微打來。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這些都不是真的。難道,這些都是真的嗎?蘇之微絕望地望着Ada豔麗的雙唇一開一阖,望着一屋子充滿挑逗意味的紫色垂幔,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完全聽不見Ada還在講什麼,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正直直地往下墜落,無休無止地墜落,仿佛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蘇之微突然就喘不過氣來了。

  耳邊繼續飄來Ada的聲音:“我告訴你,我不會放手。我哥哥的性命和我自己都給了Elson,他要照顧我一輩子。我沒有工作,我不能養活自己,我喜歡名牌,喜歡現在的生活,除了Elson我都想不出來誰能這麼好好地養我一輩子。”

  她走過來摸着蘇之微冰涼的臉:“如果你喜歡跟我分享他,我也沒有問題。”

  蘇之微看着Ada的面孔,突然真切地覺得她是個魔鬼,隻要自己和尹從森在一起一天,她的影子就不會消失。那樣偏執的追随與刻骨的糾纏,對尹從森而言,也許至死方休。

  與蘇之微相比,Ada有更堅強的内心和更直接的動力。

  蘇之微甘拜下風。

  _愛已凋零_

  走出Ada的家門,湧上心頭的不是難過與痛苦,而是一陣又一陣的惡心。是的,這樣一個幽靈般的女人,讓蘇之微感到無比惡心。她根本就不是尹從森想象中那個精神脆弱需要保護的女孩,這麼多年來的追随與成長,早就讓她刀槍不入,無比強大。

  漸漸地明白了整件事情,蘇之微理了理自己的思緒,以尹從森這樣的條件,女人不肯放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隻是像自己這樣拼命工作的女人,到頭來肯定拼不過像Ada這樣把尹從森當作事業的女人。

  有的女人有事業,有的女人把男人當作事業。顯然,蘇之微不是後者,她也做不了後者。

  見過了Ada,她終于清清楚楚地知道,即使尹從森和自己結婚,或者不管他和誰結婚,Ada都不會自殺,她太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尹從森會永遠徘徊和糾結在兩個女人之間。

  又或者,蘇之微突然惡毒地揣想,也許尹從森也喜歡這種糾結吧,就像Ada口中的“三人行”。至少蘇之微無法容忍這種糾結的婚姻,也不可能接受永遠有一個女人徘徊在自己所愛的人的身邊。

  再一次,蘇之微明白了尹從森一直不結婚的原因。想通了這一點,也看清了自己與尹從森的未來,蘇之微反倒不那麼痛苦了,心裡一片淡然。

  從Ada家出來,蘇之微打車去了尹從森家。

  尹從森穿着棉質睡衣,懶懶地來開門。看見門外蘇之微慘白的臉色,他關切地問:“寶貝,你怎麼了?”

  蘇之微的聲音裡透着深深的寒意與倦意:“沒事,以為自己遇鬼了。”

  尹從森沒多想,伸手抱住她:“傻瓜,哪有鬼。你身子怎麼那麼冷,我幫你暖暖。”

  擁住尹從森寬厚的身體,蘇之微的眼淚差點兒掉下來,她輕輕地咬住他的耳垂:“我們做愛吧。”

  至少這一刻,我完完全全地擁有了你,至少這一刻,我的身體和心,都是暖的。Elson,當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我不曾想到,我們之間竟然是這樣的結局。就算我猜到了離别的結局,卻也沒能猜到原因。

  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會離開,此時此刻,讓我盡情地擁有你。

  1月的北京,下了一場厚厚的大雪。離别在即,尹從森争分奪秒地跟蘇之微在一起。不管在一起的時候尹從森表現出來對她有多呵護多在意,也不管相擁相吻時有多麼熱烈多麼緊密,蘇之微還是覺得好冷好冷,一想到未來的日子裡将沒有尹從森這個人,那樣透心透骨的冷就一點點地泛了出來,止都止不住。

  尹從森開始打包行李,準備搬家,東西越來越少,屋子變得空蕩蕩的,蘇之微再也不敢去,怕控制不住自己,觸景傷情。

  好多個夜晚,蘇之微躲在自己的小公寓裡,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到長安街綿長的燈火,一如在尹從森家窗前看到的。就能感覺到尹從森濕着頭發懶懶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就能聽見尹從森在說小家夥不要玩了該吃東西了;就能看見他撒嬌的神情,孩子一般地對她說,寶貝我累了,給我倒杯水;他哼着歌在浴池裡高興地喊,小丫頭快來泡泡浴!……

  還是到了這一天。冬日下午的陽光和煦地灑了進來,尹從森的短信靜靜地在手機裡:“起飛了。愛你。你知道我會回來看你。”蘇之微望向窗外,心一點兒一點兒地被抽空,她就這麼呆呆地坐到太陽下山,坐到下班,坐到天色一片黑暗,坐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

  黑暗中,她摸索着拿到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号碼。

  “媽……”電話接通了,蘇之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泣不成聲。

  媽媽在電話那頭也抹眼淚,什麼都沒問,隻是一個勁兒地說:“好孩子,

  别難過,過去就好了,過去就好了……”

  這就是親人。

  在你一切順利,勇往直前的時候,你記不起他們,連電話也很少打。有的時候你覺得他們老了,他們不開化,他們窮,他們沒品位,他們說話好大聲,他們吃飯吧唧嘴。可是,在你最痛苦的時候,你發現平時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與你一同歡笑的人群,其實都是過客。

  隻有親人,無論我們遭遇怎樣的不幸,都默默地守在我們身邊,才讓我們在世上行走,不是孤獨一人。尹從森走後的每一天,還是像往常一樣,每天早晨發來短信:早安,寶貝,愛你。

  可蘇之微心裡清楚,一切都不一樣了。

  終于,再也不用緊張尹從森會看到自己那雙醜陋的面包鞋,再也不用擔心午餐時衆目睽睽下的接送,各種流言八卦的風生水起,再也不會有那輛熟悉的車在子夜1點守在辦公樓下。再也不會了。完完全全屬于蘇之微和尹從森的時光,兩個人在一起最好的時光,已經過去了。

  還是加班吧。除了工作,蘇之微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還好,股票的走勢絲毫沒有受到她壞心情的影響,一路飙升。

  沒日沒夜的工作加上北京的寒冷,小公寓裡見不到陽光,暖氣也不足,心力交瘁的蘇之微病倒了。她硬撐着去醫院排隊挂号,看病買藥,自己在床頭放上半夜要喝的水和藥。黑夜裡渴醒,她伸手去床頭拿水,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水杯滑落,灑了一地。蘇之微靜靜地躺在那兒,心裡一遍一遍地對自己說:“過去就好了,過去就好了,一定會過去的。”

  不管是疾病還是愛情,都會過去的。

  快過年了,一轉眼在耀華已經第四年。這一場大病的侵襲讓蘇之微鬥志全無,任憑怎樣咬牙,蘇之微也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隻想回家,逃離這座城市。打了報告,一級級地請示,張總最終審批同意,她可以提前休假了。

  病還沒好,反反複複地低燒不退,蘇之微暈暈乎乎地坐飛機回家。機票還是上次打算和尹從森旅行時買好的,之後改簽了。飛機落地的一瞬,蘇之微覺得安心了很多。爸媽到機場接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隻有無微不至的照顧。

  身體漸漸好起來,可是心裡依然疲憊不堪,蘇之微在飯桌上和父母商量:“我不想回北京了,我在家這邊找個工作,陪在你們身邊吧。”

  媽媽心疼地看着大病之後瘦得不成樣子的蘇之微,說道:“你這個孩子太容易走極端。過一段時間心情好點兒再說吧。”

  是真的累了嗎?還是不想再去面對那些人和事。蘇之微的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愛的人,也失去了愛的方向,她竟連自己也要失去了嗎?

  這一天,剛吃過中飯沒多久,蘇之微接到了尹從森的電話。

  “在哪裡?”電話裡聽不出他的喜怒,又或者是蘇之微已經無心無力去

  揣測他聲音背後的情緒。

  她淡淡地回答:“在家。”

  電話那頭微微頓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家在哪裡?”那樣的強硬而不容回絕。

  蘇之微想了下,問:“是張總又告訴你我離開北京了吧?真倒黴啊,身邊有間諜。”

  尹從森笑了起來:“嗯,這就是張最後一點兒用處了。哈哈,我下飛機了。你不用接我,身體還沒好吧。告訴我地址,我自己打車過去。”

  啊!!!蘇之微呆住了。

  不知道怎麼跟父母說,可是不說也得說,都快到家門口了。

  蘇之微強打精神,迅速地上網訂酒店。還好,快過年的時候,酒店生意清淡,有房間。

  還是硬着頭皮對媽媽坦白:“媽,尹從森來了……”說了一半不知道怎麼往下說。

  媽媽的臉色一沉,蘇之微的心就懸了起來。

  “哦。人家這麼遠來,還是要有禮貌。”

  蘇之微心虛不已:“我去給他安頓下,一會兒就回來。”說完,也不敢多看媽媽的表情,趕緊出門去酒店等尹從森。

  尹從森到了酒店門口給她打電話:“你告訴的地址錯了吧,這是個酒店。”

  蘇之微趕緊跑出去:“走啦,就是這兒,我房間都開好了。”

  風塵仆仆,一路奔波也絲毫沒有減損尹從森的英俊。他看見蘇之微立刻嬉皮笑臉地貼上來:“你竟然跟男人開房!你都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不進去!”

  “别鬧了,被人看到我們家人都沒臉在這兒混了。”蘇之微飛快地四處張望着,拉着尹從森就往裡面走。

  尹從森停下腳步,正色道:“我要去你家,我不要住酒店。”

  蘇之微無奈地說:“求求你了。你先乖乖進來,我跟你交代完再去,成不成?”

  尹從森捏了一把蘇之微的臉頰:“你要是敢騙我你試試看!”

  進了房間看到清朝的床榻,紅木的質地,屋裡的擺設都有着曆史的痕迹。尹從森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看看手表,笑眯眯地說:“時間還早。來,我給你打一針……”

  輕輕一攬,抱起蘇之微。

  這個擁抱再次擊潰了蘇之微所有的心理防線,思念決堤了一般從心裡從身體裡奔湧而出,好想好想好想這個男人。

  這個冬天的尾巴,沒有了尹從森,一分一秒都熬不過。

  蘇之微悶悶地低語:“你把我扔在了北京!”她狠狠地在尹從森的兇口咬下去。疼痛和激動化成一聲尹從森喉嚨深處的呻吟。

  激戰過後,兩個人手拉着手,平躺在大大的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還沒休息夠,尹從森就像個好動的小孩,赤着身子爬起來,東看看西摸摸,拿着書案上的毛筆揮來舞去,和蘇之微打鬧成一團。

  這一刻,蘇之微的心裡是滿滿的開心,忘記了那些所有的不快樂,隻想這麼一分一秒地耗着時間,看着尹從森,陪着尹從森,一點點老去。

  又玩了一會兒,尹從森看了看房間角落裡的老式立鐘:“6點了!懶蟲起床!去你家!”

  一句話将蘇之微從夢中驚醒,現實又殘酷地逼近眼前。

  和尹從森的感情,是那麼讓人不忍放手,可是不放手,又沒有結果。這段感情就像一個患有絕症的病人,任憑怎樣的樂觀與堅強,也隻是苟延殘喘,總要一步一步地無法避免地走近那個注定的結局。

  是時候了,蘇之微拉着尹從森的手,下決心要把未來說個清楚。

  尹從森順着她的牽引,從背後完整地覆住蘇之微,他的呼吸輕輕地熱熱地吹在蘇之微的臉頰與耳垂,隻聽見尹從森低低地說:“你的頭發好香,整個人都好香,為什麼我一看到你就想把你吃掉!”

  蘇之微閉上眼睛。

  “我為什麼留不住你?我恨自己留不住你,我要我們在一起!可是為什麼我要一點兒一點兒地眼睜睜地看着你離我而去。”

  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蘇之微鼻子酸酸地說:“我去見過Ada,有一段時間了。”

  尹從森一驚,扳過蘇之微的臉,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睛。

  蘇之微不敢睜眼,繼續說:“别吃驚,我想你也知道,見過Ada的你的女人,都離開了你。”

  尹從森像瘋了一樣握緊蘇之微的雙肩:“不要!寶貝不要!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蘇之微的眼淚靜靜地流下來,她的雙手依然不由自主地環住了尹從森的腰,一點兒一點兒地,淚水在她深愛的男人身上留下印記。

  尹從森的眼睛紅了,他啞啞地說:“你知道嗎,今天是情人節,今天是情人節啊。我來找你,我沒有離開你,我沒有扔下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們去見你父母。我已經和美國的父母講了,我們結婚,好不好,好不好?”

  從未聽過這個男人近乎哀求的口吻,那樣的絕望與無助,那樣的……不像她所認識的尹從森。這份愛改變了深陷其中的每一個人。

  蘇之微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Elson,如果此時此刻,你告訴我,你不是真的愛我,或者你不是那麼愛我,或許反而能讓我不那麼痛苦。

  蘇之微在尹從森的兇膛裡泣不成聲,她哽咽着說:“Elson,對不起,我……”

  尹從森不管不顧地吻着蘇之微的臉,吻去她每一滴眼淚,希望她能忘記Ada,希望她忘記自己要說的話,希望這段感情就像身體的欲望那麼單純而熱烈。

  蘇之微哭着說:“Elson,我知道你明白,你明白的……”她始終無法鼓起勇氣說出那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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