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哈利・波特全集(1-7)

第122章 封閉病房中的聖誕節

  這就是鄧布利多不再正視哈利目光的原因嗎?他是不是擔心會在裡面看到伏地魔,怕那碧綠的眼睛會突然變得皿紅,瞳孔像貓眼那樣隻有一條縫?哈利想起伏地魔那張蛇臉從奇洛教授的後腦勺上露出來的情形,他用手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想象着伏地魔從自己腦殼裡鑽出來會是什麼感覺。

  他感到自己很髒,受了污染,好像帶着某種緻命的病菌,不配與幹淨、清白的、身體沒有被伏地魔玷污的人們一起坐地鐵從醫院回去……他不隻是看到了那條蛇,他就是那條蛇。他現在知道了……

  然後他生出一個真正可怕的念頭,一個記憶跳出腦海,使他的五髒六腑像毒蛇一樣翻騰起來……

  “除了追随者以外,他還想得什麼呢?”

  “某種隻有偷偷摸摸才能得到的東西……比如一件武器。他以前所沒有的東西。”

  我就是那件武器,哈利想,好像毒液正在他的皿管裡奔突,使他渾身冰涼,出了一身冷汗。他在漆黑的隧道中随着地鐵車廂搖搖晃晃。我就是伏地魔想利用的東西,所以他們到處都讓人守着我,不是為了保護我,是為了保護别人,隻是不管用,在霍格沃茨不能一直有人看着我……昨晚我還是襲擊了韋斯萊先生,是我,伏地魔讓我幹的,他現在可能就在我的肚子裡,聽我在想什麼……

  “你沒事吧,哈利,親愛的?”韋斯萊夫人隔着金妮湊過來問他,地鐵列車在隧道裡哐當哐當地行駛,“你臉色不大好,不舒服嗎?”

  大家都看着他,他使勁搖搖頭,擡頭盯着一幅家庭保險廣告。

  “哈利,親愛的,你真的沒事嗎?”走過格裡莫廣場中央那片雜亂的草坪時,韋斯萊夫人擔心地問,“你臉色這麼蒼白……上午真的睡着了嗎?你馬上上樓躺着去,晚飯前還能睡兩小時,好嗎?”

  他點點頭,正好有借口不用跟别人說話,他求之不得。所以她一打開前門,他就徑直走過巨怪腿做的傘架,上樓逃進了他和羅恩的卧室。

  他在屋裡踱來踱去,走過兩張床和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的空像框,腦子裡翻湧着一個個問題和可怕的念頭……

  他是怎麼變成蛇的?也許他是阿尼馬格斯……不,不可能,他會知道的……也許伏地魔是阿尼馬格斯……對,哈利想,這就說得通了,他當然能變成一條蛇……當他附在我身上時,我們都變成了蛇……可這還不能解釋我怎麼會在五分鐘之内去了倫敦又回到床上……但除了鄧布利多之外,伏地魔幾乎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巫師,把人運來運去對他來說可能不成問題……

  然後他心中猛地一驚,想道:這是荒唐的――如果伏地魔附在我身上,我現在就讓他清楚地看到了鳳凰社的總部!他會知道哪些人是鳳凰社的,小天狼星在哪兒……我還聽了很多不該聽的東西,我在這兒的第一個晚上小天狼星對我說的那些話……

  隻有一個辦法:他必須馬上離開格裡莫廣場。他要在霍格沃茨一個人過聖誕節,這樣至少可以在節日期間保證他們的安全……不行,還是沒有用,霍格沃茨也有許多人可以傷害,如果下一個是西莫、迪安或納威呢?他停止了踱步,望着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的空像框,肚子裡像灌了鉛。他别無選擇,隻有回女貞路,同其他巫師徹底隔離……

  好吧,他想,如果必須走,再耽擱已經沒有意義。他竭力不去想象德思禮一家看見他提前六個月回來了會有什麼反應,而是大步走到他的箱子跟前,關上蓋子,鎖好,然後習慣性地回頭找海德薇,這才想起它還在霍格沃茨――也好,少拎一個籠子。他提起箱子的一頭,把它向門口拖去,忽聽一個尖厲的聲音說道:“想逃,是不是?”

  哈利扭頭一看,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又回到了畫布上,正倚在像框上看着他,臉上帶着揶揄的表情。

  “不是逃,不是。”哈利簡單地說,拖着箱子又走了幾步。

  “我想,”菲尼亞斯・奈傑勒斯撫摸着山羊胡須說,“做格蘭芬多的學生需要很勇敢,是不是?依我看你在我們學院可能更合适。斯萊特林人勇敢,但是不傻。比方說,隻要有機會,我們總是選擇保命。”

  “我不是為了保自己的命。”哈利把箱子拖過門口一塊蟲蛀的、特别毛糙的地毯。

  “哦,我知道了,”菲尼亞斯・奈傑勒斯依然撫摸着胡須,“這不是膽怯的逃跑――你這是高尚行為!”

  哈利沒理他。可當他抓住門把手時,菲尼亞斯・奈傑勒斯懶洋洋地說:“我有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口信。”

  哈利急忙轉身。

  “什麼口信?”

  “待在這兒。”

  “我沒動呀!”哈利的手還放在門把手上,“什麼口信?”

  “我已經告訴你了,傻瓜,”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平和地說,“鄧布利多說:‘待在這兒。’”

  “為什麼?”哈利丢下箱子,急切地問,“他為什麼要我待在這兒?他還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說。”菲尼亞斯・奈傑勒斯挑起一根細細的黑眉毛,好像覺得哈利很無禮。

  哈利的火氣騰地蹿了上來,像一條蛇從高草中猛地豎起。他已精疲力竭,困惑到極點,他在這十二個小時内經曆了恐懼、寬慰,然後又是恐懼,可鄧布利多還是不肯跟他談!

  “就這樣,是不是?”他大聲說,“待在這兒?我被攝魂怪襲擊之後,也是人人都對我這麼說!哈利,待着别動,等大人去查清楚!但我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因為你的小腦瓜搞不懂!”

  “你知道,”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的聲音比哈利的還大,“這就是我讨厭當老師的原因!年輕人總以為他們什麼事都絕對正确。可憐的自負的小家夥,你有沒有想過,霍格沃茨的校長可能有很好的理由不把他計劃的每個細節都告訴你?在感覺委屈的時候,你就沒有想一想,服從鄧布利多的命令曾經害過你嗎?沒有,沒有!你像所有的年輕人一樣,以為就你有感情,有思想,就你看到了危險,就你能看出神秘人的陰謀……”

  “那他是在搞與我有關的計劃了?”哈利馬上問。

  “我說了嗎?”菲尼亞斯・奈傑勒斯懶懶地看着他的絲綢手套,“現在,對不起,我有比聽少年的煩惱更重要的事要做……日安……”

  他走出像框不見了。

  “好,走吧!”哈利朝空像框吼道,“對鄧布利多說謝謝他的無可奉告!”

  空像框不再出聲。哈利氣呼呼地把箱子拖回床腳,然後撲到蟲蛀的床罩上,閉着眼睛,身子沉重而酸痛……

  他覺得像走了好遠好遠的路……真不能相信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前秋・張還在槲寄生下向他靠近……他太累了……他害怕睡着……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鄧布利多叫他留下來……那一定表示他可以睡覺……但他還是害怕……要是再……?

  他漸漸沉入了陰影中……

  好像他腦子裡有一段膠片在等着放映。他在空蕩蕩的走廊上朝一扇黑門走去,經過粗糙的石牆、火把,左邊一個門洞連着通到樓下的石階。

  他摸到了黑門,可是打不開……他站在那兒看着它,渴望能進去……那後面有他一心想要的東西……他夢想不到的寶貝……隻希望他的傷疤不那麼刺痛……他可以想清楚些……

  “哈利,”羅恩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媽媽說晚飯好了,但如果你不想起來,她可以給你留一點……”

  哈利睜開眼睛,但羅恩已經離開了。

  他不想單獨跟我待在一起,哈利想,在聽了穆迪的話之後……

  他想,知道了他身上有什麼,他們誰也不會要他了……

  他不想下去吃飯,不想去讨人嫌。他翻了一下身,過一會兒又迷糊過去,醒來時已是淩晨,肚皮餓得發痛,羅恩在旁邊床上打着呼噜。他眯眼環顧四周,看到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又站在肖像中了,哈利想到鄧布利多可能是派菲尼亞斯・奈傑勒斯來監視他的,怕他再傷人。

  不潔的感覺增強了,他幾乎希望自己沒有聽鄧布利多的話留下來……如果在格裡莫廣場的生活就是這樣,也許他還不如在女貞路呢。

  上午其他人都忙着布置聖誕節的裝飾。哈利不記得小天狼星什麼時候有過這麼好的興緻,他居然唱起了聖誕頌歌,顯然很高興有人陪他過節。哈利聽到他的聲音從樓闆間傳來,而他一個人坐在這間冷冰冰的客廳裡,看着窗外的天空越來越白,要下雪了。與此同時,想到别人有機會不停地議論他,他有一種殘酷的快感。他們肯定會這麼做的。午飯時聽到韋斯萊夫人在樓梯上輕輕喊他的名字,他又往樓上躲了躲,沒有答應。

  晚上六點左右門鈴響了,布萊克夫人又尖叫起來。哈利以為是蒙頓格斯或其他鳳凰社成員來訪,于是他在巴克比克房間的牆上靠得更舒服些,一邊喂死老鼠給巴克比克,一邊努力忘記自己有多餓。幾分鐘後有人咚咚敲門,他微微吃了一驚。

  “我知道你在這兒,”赫敏的聲音說,“你出來好嗎?我想跟你談談。”

  “你到這兒來幹什麼?”哈利拉開門問,巴克比克又開始在鋪着稻草的地上扒找它可能漏掉的老鼠肉,“我還以為你跟你爸媽去滑雪了呢。”

  “唉,說實話,滑雪真不适合我,所以我是來過聖誕節的。”她頭上沾着雪花,臉凍得紅撲撲的,“可是别告訴羅恩,我對他說滑雪很棒,因為他老是笑我。總之,爸媽有點失望,但我說認真準備考試的人都留在霍格沃茨學習。他們希望我考好,所以會理解的。好了,”她輕松地說,“到你卧室去吧,羅恩的媽媽在那兒生了火,還要送三明治上去。”

  他跟她回到三樓,進屋時驚訝地看到羅恩和金妮正坐在羅恩的床上等着他們。

  “我是坐騎士公共汽車來的。”哈利還沒來得及開口,赫敏就活潑地說,一邊脫掉外衣,“鄧布利多今天昨天早上就告訴我了。可我必須等到學期正式結束才能走。你們在烏姆裡奇眼皮底下消失,把她鼻子都氣歪了,雖然鄧布利多對她說韋斯萊先生在聖芒戈醫院,是他批準你們去探視的。所以……”

  她在金妮身邊坐了下來,兩個女孩和羅恩一起看着哈利。

  “你感覺怎麼樣?”赫敏問。

  “很好。”哈利生硬地答道。

  “别撒謊了,哈利,”她不耐煩地說,“羅恩和金妮說你從聖芒戈回來後就一直躲着大家。”

  “他們這麼說的?”哈利瞪着羅恩和金妮。羅恩低頭看着腳,金妮好像并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就是嘛!”她說,“你都不看我們!”

  “是你們不看我!”哈利氣憤地說。

  “也許你們輪流看來看去,就是對不上。”赫敏說,嘴角輕輕顫動。

  “很有趣吧。”哈利搶白了一句,背過臉去。

  “喂,别老覺得别人誤解你。”赫敏尖刻地說,“他們都告訴我了,你昨天用伸縮耳聽到了什麼――”

  “是嗎?”哈利吼道,他手插在兜裡,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都在說我,是不是?好啊,我都快習慣了……”

  “我們希望跟你說話,哈利,”金妮說,“可你回來之後就一直躲着――”

  “我不需要人跟我說話。”哈利越來越火了。

  “那你可有點傻,”金妮生氣地說,“你認識的人裡,隻有我被神秘人附身過,我可以告訴你那是什麼感覺。”

  哈利呆立了一會兒,然後回過味來,轉身看着她。

  “我忘了。”

  “你真走運。”金妮冷冷地說。

  “對不起,”哈利真心地說,“那……你認為我是被附身了嗎?”

  “你能記得你做過的所有事嗎?”金妮問,“有沒有大段的空白,你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

  哈利努力回想。

  “沒有。”他說。

  “那神秘人就沒有附在你身上。”金妮幹脆地說,“他附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有幾個小時都不知道幹了些什麼。我發現自己在一個地方,但不知道是怎麼去的。”

  哈利不大敢相信她,但他的心幾乎不由自主地輕松起來。

  “可我夢見你爸爸和蛇――”

  “哈利,你以前也做過這種噩夢,”赫敏說,“去年你就看到過伏地魔在幹什麼。”

  “這次不一樣,”哈利搖頭道,“我在蛇的身體裡,好像我就是蛇……要是伏地魔用法力把我運到了倫敦――?”

  “你哪天能看看《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就好了,”赫敏似乎大為氣惱,“也許那會提醒你,在霍格沃茨不可能用幻影顯形和移形,就連伏地魔也無法讓你飛出宿舍,哈利。”

  “你沒離開過你的床,哥們兒,”羅恩說,“在叫醒你的前一分鐘我還看到你在那兒翻來滾去……”

  哈利又開始踱步,思考着。他們的話不隻是一種安慰,而且很有道理……他幾乎想也沒想就從床上的盤子裡抓起一塊三明治,貪婪地塞到了嘴裡。

  我不是那件武器,哈利想,他的心裡漲滿了快樂和解脫的感覺,聽到小天狼星在門外高唱着“上帝保佑你,快樂的鷹頭馬身有翼獸”朝巴克比克的房間走去,他都想跟着唱。

  他怎麼會想回女貞路過聖誕節呢?小天狼星的快樂是有傳染性的。小天狼星因為家裡又住滿了人而高興,哈利的回來尤其讓他高興。他不再是夏天那個陰沉的主人了,現在他似乎決心要讓每個人都像在霍格沃茨一樣開心,如果不是更開心的話。他不知疲倦地為過節做準備,在大家的幫助下打掃和裝飾房間。聖誕節前夕他們上床睡覺時,家裡簡直都認不出來了。生鏽的吊燈上挂的不再是蜘蛛網,而是冬青和金銀彩帶,魔法變出的雪花亮晶晶地堆在破地毯上,蒙頓格斯搞來的一棵大聖誕樹擋住了小天狼星的家譜,上面裝飾着活的精靈,就連門廳牆上擺放的那些小精靈腦袋也戴上了聖誕老人的帽子和胡子。

  聖誕節早上哈利醒來後發現床腳有一堆禮物,羅恩的那堆更大一些,他已經拆了一半。

  “今年大豐收,”羅恩在一堆包裝紙中對哈利說,“謝謝你的掃帚指南針,太棒了,比赫敏的好,她送了一個家庭作業計劃簿――”

  哈利翻到了一個有赫敏筆迹的禮包,她也送了他一個日記本那樣的小簿子,隻是每翻開一頁,它就會說“今日事,今日畢!”之類的話。

  小天狼星和盧平送了哈利一套精美的圖書:《實用防禦魔法及其對黑魔法的克制》,裡面的咒語都有彩色動畫圖解。哈利急切地翻了翻第一冊,看出這書對他準備D.A.的活動很有用。海格送了他一個帶尖牙的毛皮錢包,尖牙大概是防盜裝置,可惜哈利往裡面放錢時有被咬掉手指的可能。唐克斯的禮物是一個小小的火弩箭模型,哈利看着它在屋子裡飛,希望真的那個還在他手裡。羅恩給了他一大盒比比多味豆,韋斯萊夫婦的禮物還是手織的套頭衫以及肉餡餅。多比送了一張很難看的圖畫,哈利懷疑是這小精靈自己畫的。他剛要把它倒過來看會不會好一點兒,隻聽響亮的啪的一聲,弗雷德和喬治在床腳幻影顯形了。

  “聖誕快樂,”喬治說,“暫時别下樓。”

  “為什麼?”羅恩問。

  “媽媽又哭了,”弗雷德沉重地說,“珀西把聖誕套頭衫寄回來了。”

  “連個字條都沒有,”喬治說,“沒問爸爸怎麼樣,也不去看他……”

  “我們想安慰媽媽,”弗雷德一邊說一邊走過來看哈利手裡的畫,“對她說珀西不過是一堆老鼠屎――”

  “――沒用,”喬治說着拿了一塊巧克力蛙吃,“所以盧平接了過去,最好等他把她勸好了,我們再下去吃早飯。”

  “這是什麼?”弗雷德打量着多比的畫問,“像一隻長臂猿,長了兩隻黑眼睛。”

  “是哈利!”喬治指着畫的背面說,“後頭寫了。”

  “很像。”弗雷德嘻嘻笑道。哈利把新的作業計劃簿朝他扔過去,本子撞牆落地後開心地說:“隻要你在i上加了點,t上加了橫,什麼事情都能幹得成!”

  他們起床穿衣,聽到住在家裡的人互道“聖誕快樂!”下樓時,他們碰到了赫敏。

  “謝謝你的書,哈利!”她高興地說,“我一直想要一本《數字占蔔學新原理》!那瓶香水非常特别,羅恩。”

  “别客氣,”羅恩說,“那是給誰的?”他看着她手裡那個漂亮的禮包問。

  “克利切。”赫敏愉快地說。

  “最好别是衣服!”羅恩警告道,“你知道小天狼星說的,克利切知道得太多,我們不能把他放走!”

  “不是衣服,”赫敏說,“雖然要按我的意思,準會讓他換下那塊臭烘烘的破布。這隻是一條花被子,我想可以讓他的卧室亮堂一點兒。”

  “什麼卧室?”哈利壓低了嗓門,因為他們正從小天狼星母親的肖像旁走過。

  “哦,小天狼星說算不上卧室,不過是個――窩。”赫敏說,“他似乎睡在廚房櫃子裡的鍋爐下面。”

  韋斯萊夫人獨自待在地下室,她站在爐邊祝他們聖誕快樂的時候,聽上去像得了重感冒。他們都移開了目光。

  “這就是克利切的房間?”羅恩說,走到食品間對面角落裡一扇黑乎乎的門前,哈利從沒看到它打開過。

  “是,”赫敏現在有點緊張,“嗯……我想我們最好敲敲門……”

  羅恩用指節敲了敲門,裡面沒聲音。

  “他一定溜上樓了。”他說,不管三七二十一拉開了房門,“啊。”

  哈利朝裡面看去,櫃子大部分都被一個老式的大鍋爐占了,但在管子下面一尺來寬的地方,克利切給自己弄了一個窩,地上堆着各種各樣的破布和難聞的舊毯子,中間一小塊凹陷的地方便是克利切每天晚上蜷着身子睡覺的地方。到處散落着面包屑和發了黴的奶酪。緊裡頭的角落裡有一些閃閃發光的小玩意兒和硬币,哈利估計是克利切一點一滴從小天狼星的手裡搶救下來的。連小天狼星夏天扔掉的那些銀像框也在。玻璃雖然碎了,但裡面黑白照片上的人還高傲地望着他,包括他在鄧布利多的冥想盆裡看到的那個黑皮膚、腫眼皮的女人: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哈利覺得胃裡抽搐了一下。看來她是克利切最喜歡的照片,他把她放在最前面,而且用魔術膠帶笨拙地把玻璃粘了起來。

  “我就把他的禮物留在這兒吧,”赫敏把禮包放在破布和毯子中間的凹處,輕輕帶上房門,“他會發現的,沒關系……”

  “想想看,”小天狼星剛好從食品間端了一隻大火雞出來,“最近誰見到克利切了?”

  “我從來的那天晚上之後就沒見過他。”哈利說,“你把他從廚房裡轟了出去。”

  “對了……”小天狼星皺着眉說,“我想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他準是藏在樓上……”

  “他不會走了吧?”哈利說,“你說‘出去’,他可能會以為你叫他離開這所房子?”

  “不會,家養小精靈沒有衣服不能離開,他們被束縛在主人家裡。”小天狼星說。

  “他們要真想離開的話是可以走的。”哈利提出了異議,“多比就是,三年前他就離開了馬爾福家來給我報信。他後來不得不懲罰自己,但他還是出來了。”

  小天狼星似乎有點不安,然後說:“我過會兒去找他,我想我會發現他正在樓上對着我媽媽的舊布魯姆女褲[27]痛哭流涕呢……當然,他也可能爬到晾衣櫃裡一命嗚呼……但我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弗雷德、喬治和羅恩笑了起來,但赫敏用責備的眼光看着他們。

  吃了聖誕午餐之後,他們打算再去看看韋斯萊先生,由瘋眼漢和盧平帶路。蒙頓格斯趕上了吃聖誕布丁和果凍蛋糕,因為聖誕節地鐵不開,他“借”了一輛車子,但哈利很懷疑他是否征得了主人同意。這部車子也像韋斯萊家的老福特安格裡亞一樣加了擴大咒,外面大小正常,但十個人坐進去都不擠。蒙頓格斯開車。韋斯萊夫人猶豫了一陣子,哈利知道她對蒙頓格斯的不滿正在與是否用魔法旅行的心理做鬥争。最後車外的嚴寒和子女們的懇求取得了勝利,她高高興興地坐到了後排弗雷德和喬治的中間。

  他們很快就到了聖芒戈,一路上車輛稀少,隻有一些去醫院的巫師悄悄走在寂靜無人的街上。哈利等人下了車,蒙頓格斯把車開過街角去等他們。他們溜達到穿綠尼龍裙的假人站的櫥窗跟前,然後一個一個穿過了玻璃。

  候診室裡一派節日的氣氛:明亮的水晶泡泡變成了紅色和金色的,像巨大的聖誕彩球,閃爍着。每個門口都挂着冬青,用魔法加蓋了白雪和冰淩的聖誕樹在每個屋角閃閃發亮,樹尖頂着一顆閃爍的金星。人沒有上次那麼多,但在屋子中間哈利還是被一個左鼻孔塞了個胡桃的女巫擠到了一邊。

  “家庭糾紛,嗯?”問訊台後面那個金發女巫笑道,“你是我今天看到的第三位……咒語傷害科,五樓……”

  他們發現韋斯萊先生倚在床上,腿上放着吃剩的火雞套餐,臉上帶着綿羊般溫順的表情。

  “情況怎麼樣,亞瑟?”大家向他問過好,送了禮物之後,韋斯萊夫人問。

  “很好,很好。”韋斯萊先生的語氣有點過分熱情,“你――呃――沒見到斯梅綏克治療師吧?”

  “沒有啊,”他太太起了疑心,“怎麼啦?”

  “沒什麼,沒什麼。”韋斯萊先生輕松地說,開始拆那堆禮物,“今天都過得開心嗎?得了什麼禮物?哦,哈利――這個太棒了――”他打開了哈利送的保險絲和螺絲刀。

  韋斯萊夫人似乎對他的回答不大滿意。當他側過來和哈利握手時,她看了看他睡衣裡的繃帶。

  “亞瑟!”她說,聲音像捕鼠夾發出的聲音一樣尖脆,“你換了繃帶。為什麼早換了一天,亞瑟?他們說要明天才換呢。”

  “啊?”韋斯萊先生好像很害怕,把被單拉到了兇口以上,“沒有――沒什麼――這是――我――”

  他似乎在韋斯萊夫人銳利的目光下洩了氣。

  “唉――别生氣,莫麗,奧古斯都・派伊出了個主意……你知道,他是實習治療師,一個可愛的年輕人,愛研究……這個……補充醫學……我是說一些麻瓜的老療法……叫做縫線,莫麗,它對――對麻瓜的傷口很有效――”

  韋斯萊夫人發出一聲介于尖叫和咆哮之間的可怕聲音。盧平走到狼人床前――他沒人探視,正愁悶地望着韋斯萊先生身邊的這群人。比爾嘀咕說要去拿杯茶,弗雷德和喬治跳起來要跟他一起去,一邊咧着嘴笑。

  “你想告訴我,”韋斯萊夫人一個字比一個字說得響,似乎沒發覺其他人都在驚慌逃竄,“你在瞎用麻瓜的療法?”

  “不是瞎用,莫麗,親愛的,”韋斯萊先生懇求地說,“隻是――隻是派伊和我想試試――隻可惜――對這種特殊的傷口――它沒有我們預期的那麼有效――”

  “什麼意思?”

  “呃……這個,我不知道你懂不懂――縫線是怎麼回事?”

  “聽上去好像你想把你的皮膚縫起來,”韋斯萊夫人冷笑一聲說,“可是,亞瑟,你也不至于那麼愚蠢――”

  “我也想要一杯茶。”哈利跳起來說。

  赫敏、羅恩和金妮幾乎是和他一起沖到門口的。關門時他們聽到了韋斯萊夫人的尖叫:“你說什麼?原理就是這樣?”

  “這就是爸爸。”金妮搖頭說,他們沿着過道走去,“縫線……我問你……”

  “哦,它對非魔法傷口挺有效的,”赫敏公正地說,“我想是蛇毒裡有什麼東西把它化掉了……茶室在哪兒呀?”

  “六樓。”哈利想起了問訊處的牌子。

  他們走過一道道雙扇門,看到了一架搖搖晃晃的樓梯,牆上挂着面目猙獰的治療師的肖像。爬樓梯的時候,那些治療師沖他們嚷嚷着,診斷出稀奇古怪的病症,想出種種可怕的療法。羅恩氣得夠嗆,有個中世紀的巫師叫喊說他顯然有嚴重的散花痘。

  “那是什麼東西?”他氣憤地問,那治療師把畫中人推到一邊,追了羅恩六個像框。

  “此乃皮膚沉疴,少爺,會留有疤痕,令您比目前還不中看――”

  “你說誰不中看?”羅恩的耳根紅了。

  “唯有取蟾蜍之肝貼于喉部,于望日月光朗朗之時赤身裸體立于一桶鳗魚目中――”

  “我沒有散花痘!”

  “可您面現觸目瑕疵,少爺――”

  “那是雀斑!”羅恩大怒,“回你自己的像框裡去,别纏着我!”

  他轉向竭力繃着臉的其他幾個人。

  “這是幾樓?”

  “我想是六樓。”赫敏說。

  “不,是五樓,”哈利說,“還有一層――”

  可是走上平台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瞪着标有咒語傷害科的雙扇門上的小窗。一個男子鼻子壓在玻璃上,在盯着他們看:金色的鬈發、明亮的藍眼睛,一副茫然的笑容,露出白得耀眼的牙齒。

  “哎呀!”羅恩也瞪着那男子。

  “天哪,”赫敏突然驚叫道,“洛哈特教授!”

  前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師推門走了出來,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長袍。

  “你們好!”他說,“我想你們是要我簽名,是不是?”

  “沒變多少。”哈利小聲地對金妮說,她笑了。

  “呃――您好嗎,教授?”羅恩的語氣有點内疚,是他的魔杖出了故障,破壞了洛哈特教授的記憶,才使他住進了聖芒戈。由于洛哈特當時想永遠抹去哈利和羅恩的記憶,哈利此時對洛哈特的同情有限。

  “我很好,謝謝!”洛哈特熱情洋溢地說,從兜裡掏出一支磨破的孔雀羽毛筆,“你們想要多少簽名?你們知道,我能寫連筆字了!”

  “哦……我們現在不需要,謝謝。”羅恩說着對哈利揚起了眉毛,于是哈利問:“教授,您怎麼在走廊裡閑逛?您不應該在病房裡嗎?”

  洛哈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盯着哈利看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們以前見過嗎?”

  “哦……見過。”哈利說,“您在霍格沃茨教過我們,記得嗎?”

  “教過?”洛哈特說,顯得有點疑惑,“我嗎?”

  然後笑容又回到他的臉上,突然得令人害怕。

  “教了你們所有的知識,是吧?好,你要多少簽名?整整一打怎麼樣,你可以送給所有的小朋友,一個也不漏!”

  但這時一個腦袋從走廊另一頭的門後探出來叫道:“吉德羅,淘氣的孩子,你跑到哪兒去了?”

  一個頭上戴着金銀絲花環的如母親般的治療師匆匆跑來,熱情地對哈利等人微笑着。

  “哦,吉德羅,有人來看你!太好了,而且是聖誕節!你們知道嗎,從來沒有人探視過他,可憐的小羊羔,我想不出為什麼,他這麼可愛,對不對?”

  “我們在簽名!”吉德羅又對治療師燦爛地一笑,“他們要好多,不給不答應!但願我有那麼多照片!”

  “聽聽,”治療師拉起洛哈特的手臂,寵愛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個早熟的兩歲兒童,“他幾年前很有名,我們希望這種給人簽名的愛好能使他的記憶有所恢複。請這邊走好嗎?他住的是封閉式病房,一定是趁我拿禮物進去的時候溜出來的,那扇門通常都鎖着……他不危險!隻是,”她壓低了聲音,“對他自己有點危險,上帝保佑他……不知道自己是誰,走出去了就不記得怎麼回來……你們來看他真是太好了――”

  “啊,”羅恩徒然地指着樓上,“其實,我們隻是――哦――”

  可是治療師期待地沖着他微笑,羅恩“想去喝杯茶”的嗫嚅低得聽不見了。他們無可奈何地對視了一下,跟着洛哈特和治療師走去。

  “别待太久。”羅恩小聲說。

  治療師用魔杖指着傑納斯・西奇病房的門,念了聲“阿拉霍洞開”,門應聲而開。她領頭走了進去,一隻手緊緊抓着吉德羅的胳膊,直到讓他坐在床邊的扶手椅上。

  “這是我們的長住病房,”她低聲對哈利、羅恩、赫敏和金妮說,“永久性咒語傷害。當然,依靠強化治療和一點運氣,可以使病情有所好轉……吉德羅确實好像恢複了一些意識。博德先生進步很大,他的說話能力恢複得不錯,盡管他還沒說過我們能聽懂的話……好了,我得發完聖誕禮物,你們聊一會兒……”

  哈利打量着這間病房,它顯然是病人長住的家。病床周圍的私人物品比韋斯萊先生那邊的多得多。吉德羅的床頭闆上貼着他自己的照片,都在向新來者露齒微笑,揮手緻意。許多照片上有他筆畫幼稚的簽名。他剛被治療師按到椅子上,就拉過一沓照片,抓起羽毛筆,瘋狂地簽起名來。

  “你可以把它們放在信封裡,”他對金妮說,把簽好的照片一張張扔到她膝上,“我沒被遺忘,沒有,我仍然收到許多崇拜者的來信……格拉迪絲・古吉翁每周都寫……我真搞不懂為什麼……”他停了下來,似乎有點困惑,随即又露出笑容,起勁地簽起名來,“我想隻是因為我相貌英俊……”

  一個面色灰黃、愁眉苦臉的男巫躺在對面的床上,盯着天花闆自言自語,仿佛對周圍事物不知不覺。隔了兩張床是一個滿臉長毛的女人,哈利想起二年級時赫敏也有過類似的經曆,幸好她的損容不是永久性的。病房另一頭的兩張床有花簾子圍着,給病人和探視者一些隐私。

  “你的,阿格尼絲,”治療師愉快地跟臉上長毛的女人打招呼,遞給她一小堆聖誕禮物,“看,沒有被忘記吧?你兒子派了貓頭鷹來說他晚上來看你,真不錯,是不是?”

  阿格尼絲響亮地吠叫了幾聲。

  “布羅德裡克,你看,有人送給你一盆植物,還有一個漂亮的日曆,每個月是不同的鷹頭馬身有翼獸,會帶給你好心情的,是不是?”治療師快步走到自言自語的男子跟前,把一盆怪難看的植物放在他的床頭櫃上,又用魔杖把日曆挂到牆上,那植物上的長觸手擺來擺去。“還有――哦,隆巴頓夫人,您這就走嗎?”

  哈利猛地轉過頭。病房那頭的簾子已經拉開,有兩人從床邊走了出來:一個可怕的老女巫,穿着一件綠色的長袍,披着蟲蛀的狐皮,尖帽子上顯然裝飾着一隻秃鹫的标本,她後面跟着一個看上去悶悶不樂的――納威。

  哈利突然意識到那邊兩張床上的病人是誰了。他拼命想轉移其他人的注意,讓納威悄悄走出病房。但羅恩聽到“隆巴頓”也擡起頭來,哈利沒來得及制止,他已經叫出了聲:“納威!”

  納威渾身一震,畏縮了一下,仿佛一顆子彈剛從他身旁擦過。

  “是我們,納威!”羅恩高興地站了起來,“你看見了嗎?洛哈特在這兒!你來看誰?”

  “是你的朋友嗎,納威,小乖乖?”納威的奶奶親切地說着,向他們走來。

  納威似乎甯願自己在世界上任何地方,就是不要在這裡。他圓鼓鼓的臉上泛起紫紅色,他不敢接觸他們的目光。

  “啊,對了,”他奶奶凝視着哈利,伸出一隻枯幹的、鷹爪般的手給他握,“對,對,我當然知道你是誰。納威對你評價很高。”

  “呃――謝謝。”哈利和她握了握手。納威沒有看他,隻盯着自己的腳,臉上越來越紫。

  “你們兩個顯然是韋斯萊家的,”隆巴頓夫人高貴地把手伸給了羅恩和金妮,“對,我認識你們的父母――當然,不大熟――是好人,好人……你一定是赫敏・格蘭傑吧?”

  赫敏聽隆巴頓夫人知道她的名字似乎吃了一驚,但也和她握了握手。

  “對,納威跟我說過你。幫他渡過了一些難關,是不是?他是個好孩子,”她用嚴厲審視的眼光沿着尖鼻子向下瞅着納威,“但沒有他爸爸的才氣,我不得不說……”她把頭朝裡邊那兩張床一點,帽子上的秃鹫吓人地抖動起來。

  “什麼?”羅恩驚奇地問(哈利想踩他的腳,但穿着牛仔褲做這種動作比穿袍子要顯眼得多),“那邊是你爸爸嗎,納威?”

  “什麼?”隆巴頓夫人厲聲問,“你沒跟朋友說過你父母的事嗎,納威?”

  納威深深吸了口氣,擡頭看着天花闆,搖了搖頭。哈利不記得他為哪個人這麼難受過,可是他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幫納威解圍。

  “哼,這不是什麼羞恥的事!”隆巴頓夫人生氣地說,“你應該感到自豪,納威,自豪!他們犧牲了健康和理智,不是為了讓唯一的兒子以他們為恥的!”

  “我沒覺得羞恥。”納威無力地說,還是不看哈利等人。羅恩踮着腳往那兩張床上看。

  “你表現的方式很奇怪!”隆巴頓夫人說,“我兒子和兒媳被神秘人的手下折磨瘋了。”她高傲地轉向哈利、羅恩、赫敏和金妮說。

  赫敏和金妮都捂住了嘴巴。羅恩伸着脖子看了看納威的父母,顯得很痛苦。

  “他們是傲羅,在魔法界很受尊敬。”隆巴頓夫人繼續說,“天分很高,他們兩個。我――哎,艾麗斯,什麼事?”

  納威的母親穿着睡衣緩緩走來。她已不再有穆迪那張鳳凰社最早成員合影上那樣圓潤快樂的臉龐。她的臉現在消瘦而憔悴,眼睛特别大,頭發已經白了,零亂而枯幹。她似乎不想說話,或是不能說,但她怯怯地朝納威比畫着,手裡捏着什麼東西。

  “又一個?”隆巴頓夫人有點疲倦地說,“很好,艾麗斯,很好――納威,拿着吧,管它是什麼……”

  納威已經伸出手來,他母親丢給他一張吹寶超級泡泡糖的包裝紙。

  “很好,親愛的。”納威的奶奶拍着她的肩膀,裝出高興的樣子。

  但納威輕聲說:“謝謝,媽媽。”

  他母親蹒跚地走了回去,一邊哼着歌曲。納威挑戰地看着大家,好像準備接受他們的嘲笑,但哈利覺得他從沒遇到過比這更不好笑的事。

  “好吧,我們該回去了。”隆巴頓夫人歎息着說,一邊戴上長長的綠手套,“很高興見到你們大家。納威,把那張糖紙扔到垃圾箱裡,她給你的都夠貼滿你的卧室了吧……”

  但祖孫二人離開時,哈利相信他看到納威把糖紙塞進了口袋裡。

  門關上了。

  “我一直不知道。”赫敏眼淚汪汪地說。

  “我也不知道。”羅恩聲音嘶啞。

  “我也是。”金妮小聲說。

  他們都看着哈利。

  “我知道,”他難過地說,“鄧布利多跟我講過,但我保證不說出去……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就是為這事進阿茲卡班的,她對納威的父母用了鑽心咒,害得他們發了瘋。”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幹的?”赫敏驚恐地說,“就是克利切的照片上那個女人?”

  長時間的沉默,然後是洛哈特氣憤的聲音:“喂,我的連筆字可不是白練的,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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