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看,我現在一點都不難過
若生并沒有死。
車子在離她一米的時候,停了下來。
時間好像也從那一秒停頓了下來,車内的人冷冷地看着車外的人,車外的人呆呆地看着車内的人。
秦陌的手緊握方向盤,當她看見張開雙手等着自己車撞上去的若生時,一顆心懸到喉嚨口,如果他的車慢停了半秒,這個傻瓜是不是真的會撞上來?
黑眸緊緊地注視着車外人,秦陌目光如炬,他想要看穿這個丫頭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但在看見她那張蒼白的小臉時,心有抹心疼。
他原本就緊鎖的眉頭,更緊了。
伸手将車門打開,長腿邁了出去。
在車門打開的那一刹那,若生轉身就跑。
耳邊有風聲、有雨聲,還有身後人追逐的腳步聲。
若生跑得再快也不是秦陌這個大長腿的對手,很快,她便像一隻窮途末路的小獸落盡了獵人的網裡。
秦陌在觸及她的那一刻,才感覺到她渾身冰涼,心一緊。
可此刻的若生并不屈服與他的懷抱,在他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失聲尖叫:“秦陌,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秦陌怎麼會放了她?他的手用力困住她,聲音裡滿是沙啞和心疼:“怎麼會這麼涼?你到底在這裡淋了多久?林若生,你是豬嗎?下雨不會找地方避一避嗎?”
“我淋雨關你什麼事?你不去找你的白淺夏,來這裡做什麼?”若生隻恨自己的力氣太小,根本就不能掙脫他的雙臂,她惱怒無路,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這一口極重,皿腥味彌漫她的唇間,她又開始恨自己,恨自己竟然會因為咬重了秦陌而心痛。
林若生,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
她松了口,渾身無力地靠在身後人的懷裡,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花在剛才咬人的勁上。
秦陌任由着她咬着自己,在看見皿與雨水混合成一體的時候,也沒有吭一聲。
直到她不累了,倦了,他才一把将她橫抱起,放進車内。
在秦陌放下她的一刹那,若生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秦陌,我們分手吧。”
秦陌,你一定不知道從我喜歡你的那一秒,我就決定一定要讓你當我現在的男朋友,未來的老公。
秦陌,你一定不知道,當你接受我的那一刻,我有多開心,我在無數次的夢裡憧憬我們的未來。
可是秦陌,我從來沒想過我們之間的感情這麼脆弱,脆弱到才交往了幾個星期,我就忍不住跟你說分手。
抱着若生的秦陌動作一僵,他未吭聲,隻是将車内的暖氣調高了些許,然後沉默的發動車子。
即使車内的溫度很高,但若生依舊渾身冰涼。
她以為秦陌會解釋,可是從始至終他都未吭一聲。
比起身體上的冰涼,她的心更冷。
秦陌直接将車開回了家。
将車熄火了之後,他走到副駕駛座開門,欲将若生抱出來。
若生往裡面縮了縮,吐出的字句冰冷:“我要回寝室。”
秦陌沒理她,霸道的将她從裡面抱出來,完全不管她的反抗,徑自往屋子裡走去。
若生想反抗,但他根本沒給她機會,一直抱着她走到二樓卧室,将她放在床上,然後走進浴室,不多久,裡面便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當秦陌放好水後,走出來變看見若生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落地窗被打開,風和雨嘩啦啦的吹進來。
若生紙片似的小身影站在那裡,好像随時都會掉下去。
似乎感覺到身後的他,若生轉身,朝他露出一抹笑:“秦陌,如果我從這裡跳下去,你會難過嗎?”
秦陌沒回她,但緊抿的薄唇洩露了他的心思。
這樣的感覺很熟悉,就像在大雨裡,她曾伸開雙手要撞上他的車,那一刻,他心底滋生一股無形的恐懼。
“若生,過來。”他伸出手,語速很輕。
若生看着他伸出的手掌心,那個時候,她總覺得他的手很漂亮,想象中如果能被他主動牽着的女生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吧?
可此刻,那雙手就朝她伸來,為什麼她覺得一點都不幸福?
她擡頭,看着站在不遠處的男人,他此刻的眉頭緊鎖,那是在為她擔心嗎?
喜歡他的那些日子以來,她的奢求那樣那樣的低,她甚至覺得隻要秦陌肯為她皺一下眉頭,對于她而言,都是超幸福的一件事。
想到這裡,她嘴角不自覺的勾出一抹笑。
這樣的笑容讓秦陌有些不安,他試圖走近一點,立刻被她發現。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同時開口:“你别過來!”
秦陌壓制住自己心裡的惱怒與擔心,冷道:“林若生,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我也不知道啊,你知道嗎?”若生反問他,然後又自我嘲笑地勾勾唇:“可能我隻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畢竟,在你心裡那麼輕那麼輕的我,也隻有做這種傻事的時候才能引起你的注意不是嗎?”
秦陌的眼神漸漸的冷了下來:“我再說一次,過來!”
若生因為他冷下去的眼神,有些心慌。
他果真是她的克星,即使在這樣萬念俱灰的情況下,對于她的冷漠,她依然條件反射的害怕,她甚至在他冷漠的注視下漸漸屈服,有個聲音在對她說,林若生,你還是算了吧,你就是秦陌手掌心的孫悟空,就算你有七十二變你也鬥不過他的。
秦陌一直都在仔細地觀察着若生的情緒反應,當她被他冷漠的眼神盯的愣住的時候,他即刻大步跨上前,将她的手腕一拽,狠狠的抛在了床上。
“嘩啦”一聲,落地窗被關起,秦陌按下遙控器,落地窗被鎖的緊緊的。
有了這次的經驗,估計這扇窗沒有經過秦陌同意的情況下,再也不可能打開了。
被抛在床上的若生隻覺頭暈目眩,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隻感覺一抹高大的身影在向自己靠近。
那抹黑夜的雙眸盯着她,目光犀利如刃,面容十分冷峻,一時間,整個房間仿佛驟然降低了好幾度。
若生向來怕這樣的秦陌,此時更是被這樣一種嚴厲森冷的氣氛吓得連呼吸都帶着窒息之感。
在秦陌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裡,她終于受不了,從床上爬起來就要跑。
但随即,她的腳踝被抓住,整個人都被拽了回來,她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秦陌壓在了身下。
她掙紮,他有些粗暴的制止住她的雙手,一雙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暴怒:“林若生,有膽做這樣的事,就别沒膽想逃跑!”
若生因為他的質問生生地打了個寒戰,她不吭聲,賭氣一般将頭撇了過去不看他。
“把頭轉過來。”
頭頂,沉聲命令。
她心慌,卻咬着牙撐着、忍着。
“别讓我重複第三遍,把頭轉過來!”
她害怕,卻依舊拼命地忍着。
“林若生!”幾乎是咬牙的聲音,她一顫,這樣的秦陌讓若生害怕,又無力。
可秦陌卻隻丢給她兩個字:“活該。”
若生一怔,因為這兩個字徹底的怒了,她像個發了狂的小獸一樣,忽然對秦陌拳打腳踢了起來:“什麼叫我活該!秦陌你到底有沒有心?你的心真的是冰塊做的嗎?我不就是喜歡你嗎?你有必要這樣說我嗎?”
他何止隻是說她,他甚至氣得想殺了她!
這個女人,居然敢以死要要挾她,她居然敢!
如果早知道這段感情會給她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他當初根本就不應該答應跟她在一起。
林若生,我跟你說過,要變得強大,你忘記了嗎?
跟我在一起,你就要強大!
此刻的秦陌眼中滿是怒氣,因為她的任性而動怒。
這樣的怒氣傳達到了若生的眼底,她一怔,是她眼花了了嗎?在他那惱怒的黑眸中,她居然看見了一絲的難受,像是拿她無可奈何,像是真的怕她會成功的做出什麼傻事一般的難受。
“秦陌……”若生忽然喊了一句,也許是因為真的有些疲了,這一聲喊得特别輕柔。
秦陌低頭看着她莫名绯紅的臉,心中掠過無數的無可奈何,他是生氣,他是憤怒,他甚至想親手掐死她,一了百了。
可是看見眼前她狼狽而脆弱的模樣,他的心又軟了,閉上眼睛,他薄唇似妥協了一般道:“林若生,我究竟要拿你怎麼辦?”
也許是這一聲,讓若生的神思漸漸的轉回,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勾住秦陌的脖子,心裡翻湧的喜歡又強烈了起來。
眼前的人是秦陌呀,她心心念念的秦陌,她想了那麼久的秦陌,她怎麼舍得放手呢?
着魔似的,她勾下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她的心疼的幾乎快要哭泣,她一邊吻着他,一邊哽咽地呢喃:“你再喜歡我一點點好不好?再喜歡一點點好不好?”
“若生……”秦陌因為她的哽咽而蹙眉。
但此刻的若生卻似聽不見其他的話,嘴巴裡一直在嗚咽:“你再喜歡我一點點,就一點點……我奢求的不多,隻要一點點就好,隻要你重視我一點點,今天你就不會忘記我的生日,隻要你重視我一點點,你就能感覺到我的痛苦。秦陌,你知道嗎?我的心真的很痛,我時刻以為自己會痛死過去的那種痛……”
後面的話,若生沒有機會再說出口,秦陌反被動為主動,将她的話吻沒,也吻沒了她所有的委屈。
今晚的一切都如同暴雨一樣淩亂不堪。
外面電閃雷鳴。
室内,是兩抹糾纏的身影。
此刻的若生很難受,卻也有種前所未有的充實,她抱着她最心愛的人,不停地在他耳邊說:“秦陌,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好喜歡你,我其實沒那麼差勁,你也試着努力喜歡我一點點好嗎?我今年唯一的生日願望,就是希望……”
若生的願望沒有成功的說出來,因為秦陌吻去了她末尾的話。
朦胧中,她似乎看見他深情的雙眸凝視着她,寵溺地說:“寶貝,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還有……十二點了,生日快樂,寶貝。”
那晚之後,若生一直發着高燒,始終昏迷。
她覺得好難受,整個人好像置身在沙漠中,不停地走,身上很熱很燙,嘴唇裂的好疼,喉嚨幹渴得厲害。
忽而,唇間感受到一抹濕潤,她兩手摸索着抓住那水的源泉,不斷地吸吮,那樣的渴望,像是不抓牢下一秒就會死掉。
而被她抓牢的那個人并沒有将她推開,而是任由他吸吮着,直到她喝夠了,脫力地松開了手,他才将她輕輕地放回床上。
秦陌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躺在床上喘息的若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三天了,燒總算退去了一些。
在一旁将剛才那一幕全然收進眼底的莫澤輕歎了一聲:“燒退了,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倒是你自己,三天沒合眼了,去睡一下吧?不然等她醒了,你就倒了。”
秦陌揉揉額迹,的确是有些疲憊了,但他還是搖搖頭:“不用了,先等她醒過來。”
“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難道你就一直這樣等着?”莫澤看了床上蒼白的若生一眼:“之前就聽淺夏說你跟一個女孩子暧昧不明,倒是沒想到會是她。不過,看現在這種情況,可不隻是暧昧不明,明明就是情到深處了。”
莫澤見秦陌沒吭聲,忍不住道:“現在這種情況,你是徹底的放棄淺夏了?不過這樣也好,這些年,身邊多少人勸你不要一顆心拴在淺夏身上,她愛的根本不是你,你就是不聽。沒想到這個女孩子一出現,你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嗯……真想看看,這小丫頭有什麼魅力,能讓我們向來冰冷無情的秦少爺動心。”
“說完了?”秦陌淡淡地瞥向莫澤,“說完可以走了。”
莫澤嘴角抽了抽:“利用完我就甩了我,雖然我主業是修手機副業是兼職醫生,你也不能這樣不尊重我!”
秦陌反問:“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尊重你?”
莫澤:“……”他就知道跟秦少爺鬥嘴一向是鬥不過他無節操的腹黑。
莫澤走了之後,秦陌看着躺在床上平靜地睡着的若生,幫她拽了拽被角。
靠在一旁的沙發上,他的确是有些累了。
很快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往床上撇去,床上空蕩一片,小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離去。
秦陌起身走到床上,看見她尚未帶走的手機和包,心知她沒有走遠。
在房間裡巡視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她,當經過客廳裡的落地窗的時,不經意間瞥見樓下那個站在雪地裡的人,似乎是若生?
秦陌在落地窗前站定。
G市昨天下了一場分外大的雪,整整一個晚上就覆蓋了整座城,荒白一片。
樓下,有幾個小孩在旁邊打雪仗,若生的身影顯得特别的孤獨單薄。
她一個人,在堆雪人。
秦陌走過去的時候,若生已經将一個雪人堆好了,感覺到肩膀上被披了一見外套,她轉過身,朝他笑了笑,指着雪人問:“好看嗎?照着你的樣子堆出來的,雖然沒有你好看。”
秦陌沒有吭聲,看着她站在雪地裡,明明在笑,卻能感覺到她很不開心。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小手一片冰涼:“好了,玩夠了,我們回去。”
她卻不走,拉着他,固執地問:“好看嗎?你喜歡嗎?”
秦陌看見她眼中的倔強,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走的架勢,最後點點頭:“喜歡。”
若生說:“我送你這麼喜歡的雪人,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對于她這樣的提問,秦陌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你說。”
“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再見白淺夏好嗎?”
秦陌語頓,沒想到她會提這樣的要求。
若生一雙期待的眼睛看着秦陌,可是他的沉默給予了她的答案。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提的要求好無禮,秦陌和白淺夏從小相識,那麼多年的感情,怎麼會因為突然闖入的她,就放棄了呢?
可是秦陌,我也不想這樣的,每次看見你跟白淺夏站在一起,我就好難過,感覺自己像個不被重視的第三者。
“你說話啊!”若生脾氣上來,仰頭質問着秦陌:“就算你不答應你也告訴我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有時候真的好讨厭你這樣的沉默,好像我是個滑稽的小醜,你連說話都不屑跟我說。”
“我從沒這麼想過。”若生,你不知道,秦陌小時候有過抑郁症,不愛說話,是白淺夏把他從病魔中帶離出來的,所以秦陌對白淺夏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這種感情不是愛情,而是一種感恩。
“那你跟我解釋啊,解釋我生日那天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沒有來?”
“沒什麼好解釋的。”若生,那天你父親來找秦陌,以死相逼,秦陌費了好大工夫才讓人把他送了回去,因此錯過了你們的約會。但這些他不想跟你說,因為不想讓好不容易跟你重逢的父親在你心裡轟然倒塌。
“所以你對我沒話說了是嗎?”若生閉上眼睛,明明知道他們之間可以不用傷到這種程度,隻要她不逼秦陌,他們就能清淡的發展下去。
可白淺夏的出現,讓她明白,她想要的愛情,是純粹的,不是永遠都有另外一個女人可以插足的。
“我以前總跟青顔說,你就是那種站在人群中,會發光的人。她跟我說,你沒聽過這樣一句話嗎?站在舞台上的人,因為燈光太亮,他們看不見台下的人。如果你愛上了一個耀眼的人,就放棄吧,因為他太耀眼了,看不見你。”
“秦陌,就算我再努力的想要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見我對嗎?”若生忽然大脾氣地吼了一聲,然後一把将自己堆的雪人推倒了。
無辜的雪人被推倒在地上,歪了腦袋的嘴巴還帶着恬靜的微笑,仿佛對于把自己創造出來又摧毀的女孩子一點都不抱怨。
就像現在的秦陌,無論她做什麼無理取鬧的事,他始終都是淡淡旁觀,事不關己的樣子。
若生的情緒處于完全崩潰的邊緣:“如果你一點都不喜歡我,為什麼當初要接受我!看着我為你難受為你吃醋,你很開心嗎?秦陌,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我真的好讨厭這樣的你!”
若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秦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又愛又恨,整個人像被拆骨一樣的疼痛。
她再也堅持不下去,轉身逃走了。
她在雪地裡奔跑,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去逃離那個人,好像隻有離的他遠遠的,她才能做回從前那個林若生。
秦陌,在沒遇見你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這樣的疼。
我一直以為,你是我在對的時間遇見的對的那個人,我一直厚着臉皮,糾纏着你,希望你的眼神裡有一點我的影子。
可在你身邊那麼久又如何,她來了便再無我容身之地。
其實也不能怪你,是我太貪婪了,曾經小小的奢求已經不夠滿足我,我想要你整個人都是我的,而這,似乎隻是一種妄想罷了。
在奔跑中的若生被一抹力道給拉住,她轉過身,在看見眼前的人時,眼前閃過一絲詫異,接着是滿滿無法傾訴的委屈。
“青顔……”她哽咽地叫了一句。
“剛才我都看見了。”青顔說:“要哭就哭吧。”
若生抹了抹眼睛,她說:“我不哭,青顔,我不想認輸!”
即使他選擇的不是我,即使那些時間确實給了我一場證明,我允以自信的感情,不過是一場虛妄的歡喜,我也不認輸。
“若生……”此刻的青顔很能體會若生的痛苦,但她想要告訴她,女生偶爾柔弱一下沒有關系的,大哭并不代表認輸,有時候隻是一種情緒的發洩。
若生此刻真的沒有眼淚,她看着不知道何時又漫天飄起的白雪,伸手,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手上心,很快就融化,然後蒸發不見:“我知道他就像雪花一樣,在我身邊暫時的停留,最終還是會走的。從一開始,我就這麼提醒自己,好讓自己在每個清晨醒來的時候少喜歡他一點,這樣在離開的時候就不會那麼難過了。你看,我現在一點都不難過。”
“真的嗎?”
假的。
若生向公司提出了辭職,她是跨過秦陌對上級領導直接發的郵件。
當然,一般人沒有這樣的權限,但這個世界有一個最好走的門,叫“後門”。
上級領導找她談話,大概的意思是對她近期的工作表現很滿意,給了她一周的休假,希望她能慎重考慮辭職的問題。
若生利用這一周的休假,獨自出門旅行。
剛出公司,她就去了公司對面的一家旅行社,報的是去法國旅行團,報名的時候,就隻剩下兩個名額了。
剛替三對情侶報完名,旅社職員看見若生一個人來報名很詫異:“呃,小姐,您就一個人去嗎?”
若生扶了扶墨鏡,問:“怎麼?有問題嗎?”
“呃……因為報團的都是情侶……”職員瞅了瞅四周沒人,好心地提醒,“我怕您一個人單身的話到時候顯得很孤單。”
“你們不是包食宿嗎?能順便幫我包一個男人嗎?”
職員:“……”
若生第二天的航班,走得非常的匆促,連跟秦陌打照面的時間都沒有,也許這就是她想要的。
報這趟團的人基本上都是情侶,隻有若生和另外一個女生落單,兩人剛好湊成了一對。
這對于若生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看起來,她不會真的顯得那麼孤單。
隻不過這一趟法國之行并沒有讓她感覺開心,她在日記上寫:我發覺自己讨厭一個人的旅行,因為不管是在坐車時無聊的路上,還是站在浪漫的巴黎鐵塔下,我總會情不自禁想起你和有關于你的事,想着此刻若你能陪在我身邊該有多好。而事實上,我們才剛分手,這種感覺真是糟糕極了。
可是秦陌,你此時在做什麼?有沒有可能也像我一樣在想你?
此刻的G市依舊下着小雪,外面陰沉一片,冰寒地凍,路上下班的行人紛紛往家趕。
“SE”的辦公室内,一抹颀長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裡面傳來一抹女聲:“秦少,我們已經到巴黎了,下午林小姐沒有跟團出去玩,她一個人去了巴黎鐵塔,一路上我都跟着她,現在她好像準備回酒店了。”
“嗯。”秦陌淡淡地應了一聲:“辛苦了。”
“放心吧,秦少,我會好好照顧林小姐的。”
“好。”
眼看男人挂了電話之後,站在背後送資料的女職員才敢開口:“秦少,這是需要您簽字的文件。”
“放在辦公桌上就可以了。”
“好的。”女職員将文件輕輕的擱在桌子上,其實這份工作本來不是她做的,林若生走了之後,部門有分配一個新人來給秦少做助理,不過人才剛來就聽說被派到法國去了。
不過這樣也好,讓她有機會可以跟秦少多接觸,雖然隻是偶爾做做跑腿什麼的,她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秦少,還有什麼吩咐嗎?”放完文件之後,她期待地問了一句。
站在落地窗的男人始終沒有轉身,隻有淡若如水的聲音傳來:“沒事,你可以先走了。”
女職員臉上劃過一絲深深的失望,但也不敢說什麼,隻是流連那背影,不舍的告别:“那秦少,再見。”
沒有回應。
女職員在心底歎息了一聲,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完美的背影,才轉身帶門離開。
法國巴黎。
若生原本是打算回酒店的,但是在回去的路上經過了一家很特别的酒吧。
說特别,一是因為這個酒吧是中文名,二是因為這個酒吧的名字叫“陌”。
“陌”,怎麼會那麼巧,剛好有他名字裡的一個字呢?
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如此敏感,聽見或者看見與那個人有關的字眼,心會重重的跳一下。
所以若生沒忍住,改變方向,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很安靜的酒吧,人并不多,白色的小貓慵懶地趴在吧台上睡覺,音樂放的是女聲翻唱的一首老歌:“hey,我真的好想你,現在窗外面又開始下着雨,眼睛幹幹的,有想哭的心情,不知道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很清淡的女聲,比原唱少了一些深情,多了一些空靈。
若生在吧台邊坐下,白色的小貓似乎已經習慣了人來人往的,隻是稍嫌慵懶地睜開了它漂亮的藍眼睛,然後繼續閉上眼睛假寐。
吧台調酒師是個很英俊的中國男人,看見若生朝他淡若一笑,問:“想喝點什麼?”
若生的确是有些渴了,但是在酒吧點一杯冰水的話,應該是會被歧視的吧?
“我能要一杯不是很烈,但是口味很好的雞尾酒嗎?”
“好。”
當酒杯送上來的時候,若生輕抿了一口,的确很不錯。
可能是因為酒好喝的原因,若生不禁對那個好看的中國男人多看了一眼,誰知被别人抓了個巧,兩人眼神對視的時候,若生頓覺尴尬。
好在她早就在秦陌身邊練就一身厚臉皮,她連忙問:“我能不能好奇地問一下,為什麼酒吧名字叫‘陌’?”
“因為我們老闆娘的兒子名字裡有個陌字,老闆娘每天都想念自己的兒子而不能去見他,所以就開了一家這樣的酒吧,其實也沒有什麼很深遠的意義,多為思念。”
若生朝男人眼神的方向看過去,便見角落的窗口邊,一個搭着淡藍色提花披肩的女人低着頭,靜靜地翻閱着一本書,她坐在輪椅上,腿上蓋着一跳格子花紋的毛毯,她的手邊趴着一隻和吧台上一模一樣的貓,慵懶地睡着覺。
似乎感覺到這邊的目光,婦人擡頭看來,見若生時,對她淡淡一笑,若生便覺得她有幾分的相熟,忍不住走上前主動打招呼:“呃,老闆娘您好,我能坐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