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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過目不忘 半截香 4459 2024-01-31 01:07

  “他要一會兒才能出來,我們可以先在這裡等。”王敬武從休息室外面回來,坐在餘澤身邊的沙發上。

  雖然這個結果不盡如人意,但是餘澤也隻能擰着眉點了點頭。

  如果讓他來做決定,當時趙修平答應與那些實驗室的人見面的時候,就應該事先談好條件。但是現在,他一進去就是三四個小時,外面什麼消息都聽不到,搞得餘澤完全不知道裡面情況到底怎麼樣,心裡忐忑不安。

  王敬武也能看出來他的心情,卻也隻能用蒼白的言語安撫:“實驗室的人心裡都有數,不會做出格的。”

  餘澤:“嗯。”

  “喝杯東西吧。”王敬武在沙發旁的一塊黑色顯示屏旁刷了一下身份卡,在顯示屏上點了幾下。

  半分鐘後,有人敲響休息室的門,詢問:“有人點了兩杯熱可可嗎?”

  餘澤起身接過杯子,杯中濃稠的飲料冒着撲鼻的香氣。

  他免不了有些驚訝:“避難所條件這麼好?”

  他和趙修平來一号避難所已經一天多了,但是一路上事情太多,又和梁誠韓水他們完全分開了,幾乎完全沒工夫觀察這裡的情況。

  王敬武從杯沿上看他,微笑道:“避難所條件确實不錯,不過這裡隻是軍方實驗室的特權,我也難得享受一次。”

  餘澤這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但也隻是機械地攪動着杯子裡的飲料,沒有喝下去。

  王敬武趁氣氛不錯,随口閑聊般道:“對了,我們能不能再說一下趙修平的事情,其實之前你對我說的情況,我還有些疑惑。當然,這隻是我私人的問題。”

  餘澤:“什麼問題?”

  王敬武:“你當時說他是中斷實驗自己從wata逃出來的?但是既然他很受喬伊斯器重的話,這點有些說不通。”

  餘澤的注意力被拉回來,一臉茫然:“什麼說不通?哪裡不通?”

  “他很受器重。”王敬武提醒道,“你說過,這個實驗的機會其實是喬伊斯專門留給他的,按理來說,wata的人都應該十分珍惜這次機會。

  當然,有人認為變異人實驗猶如洪水猛獸。但是貿然中斷實驗的話,風險更大不是嗎?像你說的,他每個月都要打針,十分的痛苦――”

  “那也比變成怪物強,難道不是?!”餘澤難以置信地說,“你們不都在反對變異人嗎?”

  事實上,現在喪屍的問題已經被政府略微擱置了,反而是自然環境惡劣與變異人的問題更加嚴重。

  現在不管是餘澤走在避難所聽到的,還是看到的,都是政府在反對變異人實驗,因而反對wata。牆壁顯示屏上時不時就播發相關廣告和新聞,他很難不關注到。

  餘澤還以為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看到他驚詫的表情,王敬武了然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看來你們和我弟弟持一樣的觀點。”

  王敬武的弟弟,就是之前在八号體檢室的那個叫陸克的男人。

  他看上去和王敬武真是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兩人的關系也很惡劣,但是據王敬武說,兩人确确實實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王敬武比陸克稍大幾歲,但是“我們的性格和觀念天差地别,難以交流”。

  後來餘澤在避難所呆的時間更長之後,才從别人口中聽說他們的情況。

  王敬武的母親是個特立獨行的女人,當年嫁給王敬武父親,也就是軍區某首長之後,因為夫妻兩人感情破裂而離婚。

  但說是這麼說,不管是從傳言還是從王敬武本人的态度來看,當時他的父親确實對他母親還曾極力挽留,可惜最終未果。

  之後他母親又兩次改嫁,與第三任丈夫生下陸克。

  據說這女人前半生一直果決幹脆,情史豐富,十分獨立有主見,相當的拿得起放得下。

  從她不為所動,堅持與王敬武父親離婚便可見一斑。

  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第三任丈夫因意外離世之後她卻飽受重創,整個人精神完全崩潰,性格大變,變得極度冷僻寡言,對自己兒子也不聞不問。

  當時王敬武快到十八歲,去探望母親的時候發現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缺衣少食,性格也被養得很古怪,不太忍心,隻能把他接到身邊。

  所以雖然同母異父,但是陸克和王敬武确實是住在一起的,也确實關系惡劣。

  在喪屍潮爆發之前,不管王敬武到底有沒有依靠自己父親的關系,但他确實也在部隊中做得不錯,被衆人交口稱贊。

  而他親手帶大的弟弟卻每天在大街上厮混,既不上大學,也不進部隊,還三天兩頭進一次公安局。搞得王敬武經常出完任務,還穿着軍裝就跑進公安局接人,搞得民警同志也很尴尬。

  餘澤:“但我看他現在混得還不錯。”

  他發誓他說的話是完全沒有貶義的,他雖然看陸克不順眼,但是從之前的情況來看,陸克這麼短的時間就在避難所混到了中校,看起來他很适合現在的環境。

  王敬武苦笑一下,放下杯子:“是啊,他在和我作對這件事上,一向幹得不錯。”

  這就說回了之前變異人的問題。

  王敬武說,現在避難所中,軍方官方對變異人的态度一直左右搖擺不定。一方持的就是餘澤趙修平他們的這種态度,認為變異人實驗絕不能接受。

  陸克就是這一派中的極端分子,别說變異人實驗了,就算是餘澤這種和實驗無關但是和wata有關的人,他都恨不得趕盡殺絕,以防其中有奸細混入。

  如果依照他的看法辦事,鷹組的人基本就可以都一個不留地全崩了。

  而以王敬武方面的看法,變異人實驗是被喬伊斯以邪惡目的利用了的科學手段,其中并不乏可取之處。

  “這畢竟是科學。”王敬武嚴肅地說,“我們可以毀滅它,限制它,也可以妥善地利用它。

  餘澤,人類走了幾億年,研究出的科學手段不計其數,其中很多在最初都被認為是邪惡的。如果我們一直固步自封,那現在我們連外科手術都不會有。”

  餘澤垂眼望着杯子裡已經冷掉的可可,半響沒有說話。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王敬武:“如果不是陸克那一派的阻撓,我們早就開始研究喬伊斯的實驗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我們可以用研究成果,對我們的戰士稍加改造。當然,這個程度和分量我們都會嚴格控制,同時保證是在他們自願的情況下。

  餘澤,你知道,高溫隻是個開始,避難所不是永遠的天堂。我是帶兵的人,我希望我們在面對未來的時候更加強大,讓我的戰士少犧牲一個。

  他們有活下去的權利。”

  說到激動的地方,王敬武忍不住身體前傾向餘澤,表情十分懇切。

  他知道餘澤能左右趙修平的決定,如果能說服餘澤,那趙修平就會完全徹底地配合實驗室的實驗,這樣他們什麼通行證都不用拿到,就可以研究出所有的東西。

  然而他等了很久。

  很久之後,一直在思考的餘澤眼睛眨了眨,好像就要給出回答。

  “……他,他什麼時候能出來?”餘澤沒有去看王敬武期待的眼神。

  “很快。”王敬武黯然地向後靠在沙發靠背上,“你不贊同我說的話。”

  餘澤知道他是想在趕在另一派之前逼自己做出選擇,但是這時候他的腦子也很亂,在wata時候的記憶又一次湧上心頭。

  從王敬武的說法來看,他們的出發點确實是好的,但是這件事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每一方的聲音都很有道理。

  餘澤完全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決定。

  更何況,這個決定其實與他無關,最重要的人還是趙修平。

  餘澤知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不管做什麼選擇對趙修平來說其實都無所謂,自己的意願反而能百分之百地左右他。

  但他并不想用自己的意願綁架他。

  餘澤:“我們要想一想。”

  “好吧。”王敬武聽見外面有人過來的聲音,知道是趙修平出來了,隻能打起精神來,“不管怎麼說,歡迎你們來到一号避難所,從此這裡就是你們的家了。”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熟悉的人從外面進來,目光首先落在餘澤身上,确定他在這幾個小時當中沒有遇到危險。但是趙修平發覺他精神狀态似乎很低落,懷疑地目光又落在旁邊的王敬武身上。

  餘澤扯動嘴角笑了笑:“你終于出來了,我快餓死了,我們走吧。”

  趙修平沒再深究,與王敬武略一點頭,帶餘澤離開休息室。

  兩人走在實驗室門外的過道上,來往的都是穿白衣的實驗人員。餘澤看到一個儲物間裡沒有人,拽了趙修平一把,将他拉進去。

  “怎麼了?”

  儲物間狹窄黑暗的角落裡,餘澤站在他面前,默不作聲地擁抱他。像是很久之前,趙修平在wata為他蒙住眼睛的那個姿勢似的,短暫地忘記一切。

  片刻的安甯,趙修平也什麼都沒有再問。

  -

  之前遞交申請的時候,趙修平就登記了和餘澤的伴侶關系。雖然這時候根本顧不上同性婚姻法的問題,但是這兩人情況特殊,避難所也樂得給他們安排同一間房。

  兩人在房間裡抱着睡了個昏天黑地,醒來的時候是半夜,房間外面的生活區一片寂靜。

  餘澤從床上下來,光着腳去拉窗簾,結果出乎預料地看到了外面的一片藍天,晴空萬裡。

  “我們現在不是在地下嗎?”他們的生活區在地下六層,餘澤本以為窗戶隻是個擺設而已。

  然而他愣了一下就發現:所謂的窗戶實際上隻不過是個高清顯示屏。

  不過也确實像王敬武說的,避難所的物質條件确實不錯,而且所有訊息經由網絡傳送,十分方便快捷。

  隻可憐了仙人掌和趙一諾。

  避難所的臨時學校有全套從小學到大學的課程,學曆授予十分嚴格,現在趙一諾已經被老師帶走去上課了,從此正式開啟了她艱辛的學校生活。

  而仙人掌則更可憐一點。

  雖然每周末餘澤可以把它接回來,但是想想,讓它去和一大群貓過集體生活。

  不能欺負餘澤和捕捉雨燕作為生活調劑,沒有偷吃食物的機會,隻有貓糧貓糧貓糧,它該多痛苦,多寂寞啊!

  “高興什麼呢?”

  餘澤嚴肅地轉過臉來:“沒有啊,我沒高興。”

  趙修平半靠在床頭,旁邊的台燈燈光昏黃,使他的面孔處在半明半昧的昏暗之中。他微微笑了笑,沒有戳穿這個謊言。

  餘澤看着他,靠在一旁的書桌上,笑道:“我确實很高興,因為以後煩心事可以讓别人來做了。”

  這是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之前在溶洞的時候,趙修平後來因為身體原因不再參與很多事務,許多重要決定都是餘澤和梁誠拍闆定的。

  雖然嘴上不說,但是餘澤有時候心裡也很有壓力。

  他甚至有時候會想,憑什麼這些事情要他來做?吃力不讨好,之後說不定還會被别人抱怨,還需要承擔責任,尤其有些事情後果嚴重,動辄就要死人,讓他心理壓力非常大。

  然而誰都能退縮,就他不能。

  簡直一想就煩。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和趙修平不再需要冒着生命危險東奔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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