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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初心

不要愛上她 呀打醬 2759 2024-01-31 01:07

  美帝主義這點好,講人權。所以傭工也是有人權的,結果便是傭工放假回家,一群人想要豐衣足食得自己動手,足食完了,垃圾也得彎腰自個收尾。

  承钰回了屋,見到陳簡和安妮坐在沙發上。兩個女人挨着坐,前面的電視上放着錄像帶。安妮指指點點跟她講話。

  安妮聽到聲響,轉頭,見到他人,招手:“傅點點,過來坐。”

  承钰有點不自在,他想:怎麼叫得這麼親熱呢。

  他轉念又想:就算叫得這麼親熱,别人呐,也沒什麼可在意。

  呵。

  他坐過去,繞過陳簡,挨着安妮坐下。

  陳簡瞥他一眼。

  他目不斜視。

  錄像帶裡是大片的冰川地,亮白的冰天雪地中,幾人穿着暖烘烘的防寒服,厚重得很,上身是紅色,下身黑,頭上是誇張的護目鏡和帽子。人俯下身,趴在雪亮的冰地上。

  聲音裡有人的講話,還有一種類似于電音的聲音。這種聲音不禁讓陳簡想起了西遊記孫悟空出場打妖怪的配樂。

  陳簡就問了:“什麼聲音啊,配樂啊?”

  安妮就給她解釋了,“不是,海豹的叫聲而已,是不是好有意思,根本不像哺乳動物能發出來的。”

  陳簡想:孫悟空能是一般哺乳動物嗎?

  承钰問:“你放這個幹嘛?”他想起,這個錄像帶是大概去年的時候,他們樂團跟着一個拍紀錄片的老頭,跑到南極洲麥克默多站的時候拍的。他本以為錄像帶掉了,沒想到被安妮好好收着。

  安妮就說:“陳簡剛剛講她挺遺憾的,年輕的時候沒多在外跑跑。我就想到這東西了,拿出來放放看着玩。”

  承钰看陳簡一眼,想:說得好像自己現在七老八十了的似得。

  陳簡也不看她,跟安妮講話,“小時候大人管得嚴,十三歲了還沒踏出村子一步。最遠去的地方,就沿着河一直走。”

  安妮就笑着跟她講,“你現在不是在美國嗎,挺遠了。”

  陳簡覺得她放錄像是分享不錯,可總也透着一股炫耀的味道。她算是把這貴族小姐的脾氣摸透了。她也笑着講:“對呀,幾百條大河的距離呢,”她又故意逗人說,“其實來北美之前我還去過南美呢。”

  安妮一臉你逗我吧。

  陳簡撒謊順溜極了,“不騙你,從巴西的瑪瑙斯市乘船往雨林裡走,有個名字發音類似迪士尼的部落,我在那裡呆了幾天,跟他們的公主玩得不錯。公主是上一任公主跟外面的人生的。那個白人來亞馬遜探險,把老公主拐走了,兩人在城市裡生了個小女孩。後來那白人男得病死了,老公主一個人養不了,就把小公主送回來了讓自己媽養,老公主還留在城市裡。那小女孩本來在城市活的好好的,什麼繁華都見過,突然十幾歲被送到這麼個原始的地方,面對一群不穿衣服的人,每天都挺憂郁的。”

  安妮見她說得煞有其事,地名部落名都出來了,還有像模像樣的故事,不由得還真有些信了。

  陳簡向來知道如何提高撒謊不被人識破的幾率。那就是一半真摻一半假。

  她确實去過南美,也是在巴西,然而她不過在一個帶泳池的旅館裡蒙着被子悶了三天大覺,故事也是泳池裡泡着吃早餐時聽旁邊人講的。

  陳簡又說,“走的時候我問那小公主,你以後結婚怎麼辦呢,對着那些遛鳥打赤膊的男人,你能下得了口嗎?”

  安妮聽她講得這麼直白,捂着嘴巴笑起來。

  陳簡:“小公主告訴我說招婿,我又問她你喜歡什麼樣的,說不定我出去了還能幫你物色一個。”

  “她喜歡什麼樣的?”安妮問。

  陳簡伸手指過去。指頭的方向對着承钰。

  承钰悶着氣擡眼看她。

  陳簡收了指頭:“小公主說她喜歡皮膚白的,看着斯文的,她又描述了一些,我最後總結了一下,她喜歡的不就是小白臉嘛。”

  承钰的臉黑了。

  安妮看看承钰,又看看陳簡,眨眨眼睛。另一頭陳簡沖着承钰講,“你晚上睡覺要小心,我不保證不趁着你睡着的時候,把你打包寄到巴西去。”

  “怎麼這麼氣人呢!”承钰看着她背後牆面上的油畫想。

  電視上的錄像帶早放到了另一幅場景。場景是室内,類似酒吧,有舞台,下面是座位,座位上有人,桌面堆滿酒瓶。小舞台上有人,還有一個話筒。人輪流上去講自己的故事。

  錄像帶裡,一個黑框眼鏡的卷發中年女人走上去,她調調話筒,開始講:“八十年代的時候,我和同伴開一輛垃圾車旅行,四個月,從倫敦一直到肯尼亞的内羅畢。有一次我們被劫持了,抛了車逃出來。我們原先在瓦迪哈勒法等渡輪,又臨時決定從沙漠走,我們的車子在沙漠裡陷了五天,用吃飯的碟子一點點把它挖出來。但後來我們知道,那天瓦迪哈勒法渡口有一個渡輪爆炸了,當場死了八百多個人……我們遇到了一場内戰,到處都是槍聲,到處都在爆炸,最後我們在被炸毀的機場睡了一晚,又被一個俄羅斯飛行員救了……”

  陳簡覺得這樣的人生倒也挺有意思,吸引力被引了過去。錄像裡女人開始在舞台上表演。表演如何将自己整個人裝進一個中等大小的旅行袋。

  陳簡聚精會神地盯着她的臉,想要從那張白人的長相裡發現端倪,判斷她是不是少林寺縮骨功的海外傳人。

  承钰也回憶起來了,那天表演後他們在那個叫什麼什麼列車的小酒吧喝酒,然後跳舞。安妮喝得爛醉,抓着自己的腕子,說她因為他而痛苦,她好希望他也因為她感到痛苦。

  當時他在想:這女人今天是不是有毛病?好好的為什麼要痛苦來痛苦去?

  錄像到了跳舞的那段,不知道拍攝的那人是不是存心,鏡頭一直跟着他和安妮轉。畫面中是兩人在燈光下挪步。

  接着,承钰就聽到陳簡誇贊自己和安妮是如何般配,她的言辭如此真摯,仿佛内心真的認為,如果他們二人不走到一起,連美國總統都要流下惋惜的淚水。

  安妮在一旁笑得比星條旗還要燦爛。

  陳簡陪着她笑。承钰看着她誠摯的笑臉,雪白的牙齒,似乎句句出自肺腑,叫人覺得懷疑都是一種罪過。

  他幾乎要有些恨她了。

  陳簡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當初恩一答應她,說“我不會阻撓你”後,第二天,發來一份傳真。傳真上隻四個字:不忘初心。

  陳簡對他再了解不過了,她比他的毛孔還要了解他。他有一種對事物的預見性和洞察性,他一針見皿且堅忍不拔。

  他早就提醒她:你不要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她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她怎麼有資格耍起這樣天真爛漫的小女兒脾氣?

  她幾乎有些惱恨自己了。

  惱恨後,她得打點好然後重拾江山。陳簡耳濡目染早就明白一個道理:男人都是賤骨頭。她需要先低個頭服個軟,但也不能太直白,放輕了自己。

  很快她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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