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深圳愛情故事2雛菊之戀

第九十八章 捉心的迷藏

  王媽終于想起了做早餐,我忙站起來表示要去幫忙。哪知媽媽制止我,說:“子秋,你陪陪小婧和小銳,年輕人話題多,我去幫王媽就可以了。”

  隻得又坐下。

  雲婧是個開朗的女孩子,趙銳又健談,他們兩個,聊起當下流行的話題,真是分外投機。大概是怕冷落我,雲婧時不時給我抛個話題,本來恍恍惚惚的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

  真是一種罪。

  好在聊得最熱火朝天的時候,爸爸下樓來了。他看到趙銳,沒有像媽媽和王媽一樣表現出非凡的熱情,而是略略有點驚訝:“小銳,你怎麼來了?”這段時間在和我的通話中,他是猜到我和趙銳出了問題的,隻是我沒明說,他也就沒明問。

  “子秋告訴我哥哥明天結婚,所以我就過來了。”趙銳回答的十分自然,隻是,我哪裡有告訴他結婚?他自己不知從哪弄到的消息,卻硬要借我之口,大概是想給爸爸一種我倆依舊關系親密的假象吧。

  “哦。”爸爸微笑着點點頭,看着我問,“子秋,怎麼沒跟爸爸說小銳今天會來?”其實我知道他這句話的潛台詞是想問我是不是和趙銳和好了。

  “啊?”我飛快的找着理由,“他說國慶有其它安排,我以為抽不出時間。”

  “這樣啊。”爸爸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因為有了爸爸的加入,話題發生了變化,變成當今的商業形勢和國際之間的紛争,雲婧對這些不敢興趣,便起身去找穆子謙。我眼角餘光看她直接擰開門把手走進去,心裡發酸。穆子謙睡覺向來不喜歡鎖門,他的房間就在樓梯旁邊,以前我下樓時,就喜歡這樣這樣不請而入。我一直以為這是屬于我倆之間特有的親密,想不到,終究還是另一個女人,終身獲得了這個權利。

  要結婚了,從明天開始,他們就是夫妻,當然有這個權利。

  不過雲婧進去之後不到一分鐘,又退了出來,依舊回到沙發上坐着。

  “子謙還沒醒嗎?”爸爸問。

  “醒來了,他要洗澡。”雲婧回答,臉微微發紅。或許他們還沒有我想象得那麼親密,這不,洗個澡都還得回避呢?

  “哥哥有潔癖的,早晚都要洗澡。”我也不知為什麼,很自然的就接過雲婧的話題,而且,為終于可以這樣貌似光明正大的談論穆子謙感到寂寂的歡喜。

  穆子謙很快洗完澡出來,他穿了雪白的襯衣,青灰的長褲,頭發吹得八成幹,有一小縷垂在額頭,豐神如玉的模樣,偏還帶着一絲形容不上來的風情。我雖隻是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已覺得兇口突突的跳。因為這個場景,讓我想起在深圳的那段時光,他每天早上洗完澡,都是這個樣子,我熟悉的樣子。

  讓人舍不得忘記。

  看來,穆子謙的選擇是對的,不管是大年初一的遠走他鄉,還是國慶後的重返深圳,都是對的。不呆在這個屋子裡,彼此不再相見,把所有的回憶,交給時間,這才是對的。否則,我們不僅無法遺忘,還會走火入魔。

  隻有時間,是最值得信賴的。

  其它的所謂道德、理智、自制力,通通狗屁不是!

  帶着一股清爽的味道,穆子謙朝我們走了過來,雲婧時不時打量他一眼,然後抿嘴悄悄的笑,那個模樣,很像個嬌羞的新媳婦。

  趙銳在他坐下之後,微笑着招呼了一聲:“哥,你好。”說這話時,他的神态那麼自然,仿佛從來就沒有和穆子謙有過肢體沖突。

  穆子謙亦笑了,略略有點疏離,說:“你好。”

  爸爸笑問:“子謙,這是趙銳,子秋的……朋友,你還沒見過吧。”

  “見過的,我們暑……”趙銳待要回答爸爸的話

  “許久以前就見過了。”穆子謙不着痕迹的打斷他的話,“那時是初三吧,還記得嗎?趙銳。”

  “記得。”趙銳似乎現出點窘意。我記得他和我說過,初三的時候,穆子謙曾警告他不要和我交往,那個傻子,吃醋了自己都還不知道,偏要拿着哥哥的身份去,有點仗勢欺人的感覺啊。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早餐就做好了,于是大家去吃早餐。這樣的氛圍下,讓趙銳離開,實在是說不過去。

  吃完早餐,穆子謙和雲婧出門去試定制好的婚紗去了。

  爸媽因為明天婚禮上的一些細節,還要去婚慶公司看看,也在随後出門了。

  王媽在廚房裡忙碌着,準備一大家子的中餐,說是一大家子,也不過多了兩個人,但在王媽看來,這兩個都是嬌客,所以她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手藝。

  趙銳還是沒有要走的打算,或許,他看着我的家人對他依舊不錯,心裡又生出一些奢望。而我,又不願在王媽在場的情況下,把他推出去,隻得陪他在客廳裡幹耗着。

  可是,當兩個人感情耗盡的時候,這種坐着,也是一件費力氣的事,所以,我不想再照顧趙銳的情緒,決定上樓。

  既然他願意呆在這裡,就讓他呆在這裡好了,關我何事?關我何事?我近乎賭氣的想。

  可我前腳上樓,趙銳後腳也跟上來了。

  但我的門鎖着,他在外面敲了一會,我隻是不開。大概他也覺得無趣,便不再敲。

  我尖着耳朵聽外面動靜,聽到下樓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又聽到上樓的腳步聲,然後,腳步聲在我門口停了一下,又移動了,隻是,不是下樓,而是走向隔壁的房間。

  這個趙銳,他搞什麼鬼,難道他還打算在這裡住下來了?

  我心裡不知是什麼感覺。雖然表面上,我是個冷漠的人,但心地卻并沒有想象得那麼硬。這樣對趙銳不理不問,已讓我隐隐生出一絲愧疚。若不是他愛我,他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又哪會肯受這樣的冷落?

  因為愛着,所以輸了。

  因為愛得比對方深,所以輸得更慘。

  原來,在愛情的世界裡,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可憐人。

  我坐在書桌前,手裡拿着筆,一筆一畫的臨摹字帖,但真的隻是臨摹,因為我腦子裡,雜亂無章的想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連那些字長什麼樣都沒認出來。

  我在想爹爹,想剛有記憶時那漫天漫地的雪;我也想穆子謙,想他對我的寵愛捉弄和最後的吻;我也想爸爸,想他早白的發和這些年的煎熬;我也想媽媽,想她憔悴的顔和病弱的身;我還想趙銳,想他做為我第一個朋友時帶給我的溫暖和感動;我甚至想到了小喬,想他陽光的笑和愚人節的瘋狂……

  我想我是老了,不是年齡,而是心。心老了,所以變得愛回憶。

  心如死水,是需要代價的。

  它會讓你的回憶,都一點點鈍了,鏽了,雜亂無章了。你能想起的,總是一些碎片,而有的碎片,因為帶着棱角,還會冷不防的刺痛你的心。

  我對趙銳的決絕,到底是殘忍,還是仁慈?或許是殘忍吧,把他從一種患得患失的痛苦,推到一種無窮無盡的哀傷裡去。他瘦得顴骨凸出的臉,到底讓我生出一絲愧疚與憐惜。嘴上雖然說得狠,但心裡,還是挂念的。

  自古無情是多情。

  雪顔總是說我,看着冷冰冰的樣子,但若剝開那層堅硬的殼,内心深處柔軟得一塌糊塗。

  “你遲早會受到更深的傷害。”她一直覺得是趙銳負我,那樣窒息的愛,說到底是一種自私,誰能受得了一輩子,遲早會逃離。

  可她哪知道,誰的愛不是自私的?當你愛他的時候,對這種自私就甘之如饴,當你不愛的時候,就覺得這種自私是束縛。

  歸根結底,還是一個愛與不愛的問題。

  窮盡前因後果,還是我虧欠于他。

  實在沒必要把他晾在一邊啊,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對我的愛是真的,他對我的情是真的,他對我的關心與體貼是真的,他陪我走過長長一段孤獨的時光是真的。而我,又何必冷淡于他,将他置于這樣一種尴尬無措的境地?

  還是心軟了。

  我放下筆,打開房門,走到隔壁房間去,試圖以一個主人的身份,去招待他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

  趙銳正在書桌前翻着什麼。

  我走過去,看到的是一張張素描、水粉、甚至國畫,畫中的主角,無一例外是我。穆子謙從小多才多藝,除了成績不是特别出色,其它的琴棋書畫無所不精。有一段時間,他特别喜歡把我當模特,在下午絲絲縷縷的陽光裡,我安靜的坐在他的房間,窗簾半開半閉,營造出一種光影交錯的效果,我認真的看他,他專注的畫我,我們的目光,也像陽光一樣絲絲縷縷,糾纏着,追逐着,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歡喜。就像在感情世界裡,玩一個捉心的迷藏。

  那是怎樣的一份悸動和期許?

  那時候,穆子謙畫的,是素描。何以如今,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水粉和國畫?在過去的那段歲月裡,他藏在心中的愛,到底有多深?我似乎能想象穆子謙作這些畫時的場景、甜蜜的、心酸、充滿無限希望的。他在等待,等待他愛的女孩,快快長大;等待未來的某一天,他的愛,能向全世界宣告。

  穆子謙,等待甜不甜?等待苦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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