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深圳愛情故事2雛菊之戀

第一百一十一章 誰救了我

  我緊繃的心弦終于松弛下來。

  這一出戲,終于演玩了;這一場劫難,終于結束了。

  随着心弦松弛下來的,還有神經。我好像太累,似乎在茫茫的沙漠裡跋涉,以為憑着那絲意志,不到心神耗盡的時候,我就會一直走下去。可忽然有了好運氣,半路伸出一隻援助的手,我以為找到了依靠,意志一下子就渙散了。

  太累,想休息,想睡覺。

  大腦漸漸的混沌了,有一股木木的痛感,似乎從身體的某個部位傳了過來,可我已經分辨不出究竟來自哪裡。

  我真的要睡了。

  我真的睡了。

  身邊這個懷抱,很溫暖,溫暖得就像那一個冬天,很冷很冷的冬天,爹爹把我抱起來,讓我的小腳丫伸到他的棉襖裡,臉上滿是慈愛的笑。那樣的一種溫暖,永遠是夢到濃時最深的一種惦念。

  然而卻不是夢。

  是真的有一張臉,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帶着滿滿的笑意。

  “醒了?睡得挺沉啊。”看我睜開眼睛,那臉上的笑意,瞬間開成了一朵花。

  “顔先生?”我驚訝的出聲,雙手撐着床,試圖坐起來。

  “别動。”顔朝柔聲道,“你腳受傷了,小心點。”

  “受傷了?”我問,記憶裡沒用受傷這個環節,難道小喬到了之後,後面還發生了什麼惡鬥?

  “是啊,你不知道?”顔朝眉毛微微皺了一下,“你右腳踝,濺到了硫酸,燒傷了,不過不嚴重。醫生說好好護理,很快就會好。”

  原來這樣,大概是我去拉孟欣的時候,被潑灑出來的硫酸濺到了。

  但我此時顧不上去問受傷的細節,因為我沒有看到小喬,他哪去了?難道,昨晚最關鍵時刻,小喬的出現,會是幻覺?

  顔朝見我眼珠輪轉,說:“别找了,你要找的那個男生,他去警局了。”

  “警局?”

  “是,隻是去錄下口供,你不用擔心,昨晚多虧他,否則後果真是不敢想象?”

  “哦。”我腦海裡浮現出昨晚的一些片段,凄厲的叫聲、似乎已經死了的朱豔美,還有木地闆上黑黑的印迹……那樣的一種記憶,連回想都是痛的,我不知道當時是怎麼熬下來的。

  顔朝感覺到了我的害怕,輕聲安撫:“不要再去想了,已經過去了。這個事情,我會來處理,你好好養傷就是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聽他的話不去想那些恐怖的場景,但小喬是怎麼來的,顔朝為什麼又會出現,我還是想知道。

  “昨晚夜裡十二點多,我忽然接到張副書記的電話,張副書記是這個城市主管公安這一塊的市委副書記,是我的朋友,他說你被綁架了。我剛好在臨省有事,就趕過來了。雖說我們就見過兩次面,但好歹投緣,總得過來看看不是?”顔朝說得輕描淡寫。他身份顯赫,結交的又是權貴,大概綁架這樣遊戲,于他不過是小事一樁,所以,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張副書記怎麼知道我被綁架?”疑惑更甚,無論如何,我都是沒機會認識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的。

  “這就要感謝那個周瑜了,唔,他是叫周瑜吧?他看到你被人劫持上車,報了警。然後,又打電話給你們校長。剛好我上次來找你時,張副書記和你們校長聯系過,所以他就打電話告訴張副書記了。”

  似乎是把來龍去脈都解釋了,又似乎什麼都沒說明白。小喬為什麼會看到我被劫持?那晚我是看到了他,不過,我是出校門,他是回宿舍,我看到了他,他卻壓根沒看到我。好,就算小喬看到了我,110他當然知道,但校長的電話,又要如何得知?我們學校雖然隻是個三流大學,但好歹也是個大學,校長一直是個高高在上的存在,普通學生大概見他面的機會都少,更别說私密電話了。而且,即便小喬神通廣大知道校長電話,校長為什麼又會告訴市委副書記?什麼時候我穆子秋竟重要到這個地步,出了點事得驚動本市的最高層?

  真是一連串疑問。

  不過顔朝顯然不打算解讀我的疑問,他隻是笑着,說:“雖然此周瑜非彼周瑜,但也一樣機警,他也知道哪怕是報警,他報警和你們校長報警,引起的重視程度可能不一樣。而且,他記住了車牌号碼,事情就好辦多了,查一下車的歸屬就知道是哪股勢力。所以,這一起綁架案,大概是這個城市破得最快的一樁案子,從接警到你們被找到,前後隻花了兩個小時不到。不過,唉,雖然破案神速,可還是晚了。我聽現場的警察說,當時的場景,非常恐怖,好在,你除了腳踝那裡,其它地方沒受到什麼傷害。”

  沒受到什麼傷害嗎?算計、陷害、誣蔑、背叛……這些難道都不是傷害?人心裡潛藏的兇險惡毒,在那段短短的時間,全被演了個遍,這難道不會是傷害?大概,在很長一段時間,那硫酸灼燒皮膚的聲音,那兇口的一片焦黑,那頭發連着的那塊頭皮,都會成為噩夢的源頭吧?

  我不敢再想下去,重又閉上了眼睛。

  顔朝微微歎了一聲。他沒有出言安慰我,他肯定知道,此時,所有的安慰都是蒼白的,無力的。那些傷害,如果沒用足夠堅強的心志去克服、忘記亦或忽略,就隻有把它交給時間,讓那永遠也用不完的時間,慢慢地把傷害帶來的痛磨平、磨鈍,磨得看不出本來面目。

  這個世上,如果你不相信親情、友情、愛情、你至少還可以相信時間,時間它永遠都是可靠的。它慢悠悠的走着,不遲到,也不早退,而且,它對所有的人一視同仁,在最後關頭,讓大家都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何必心存執念呢,不管是愛,還是傷害,都會過去的。

  我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當經曆了今晚這場劫難之後,我忽然發現,也許,目前的處境,還不是最懷,因為,在未知的以後,弄不好還有更壞的呢?既然如此,就安心的把握這個不壞的時刻吧,人總是要活下去的。

  顔朝就這樣無聲的陪着我,沒再說話。我閉着眼睛,能聽到他平穩的呼吸、還有細微的翻動紙張的聲音。

  病房的門打開了,有人走了進來,壓着聲音叫了一聲:“顔先生。”

  顔朝沒有出聲。

  有腳步聲響起,他似乎跟着來人出去了。

  待腳步聲消失,我睜開了眼睛。

  “子秋。”小喬欣喜的叫着,“你醒來了。”

  敢情小喬是和剛才那人一起進來了,那人和顔朝出去了,他則留在了這裡。

  “小喬,謝謝你。”我盡量微笑着,看着小喬大大的笑容,雪白的牙齒,心裡似乎好受一點。

  “對不起,子秋,”謝謝之後難道不是不用謝嗎?怎麼變成了對不起了。

  “對不起,我本來可以完全避免這事發生的。”小喬還在道歉,笑容裡裝的不是歡喜,是愧疚,“昨晚,在那棵梧桐樹下,我看到了你的,但是,因為是一個背影,我以為隻是相似而已,便沒有多想。這樣的場景實在出現了太多次,開始我還會追上去看,後來,慢慢也就習慣了,知道隻不過是相似而已。甚至,有時不是真的相似,是一種自以為是的幻象。所以,我便依舊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若我當時像往常那樣,追上來确認一下,後面的事,就都不會發生了。”

  “你都說了,你也不知道那是我。”

  “是啊,我想你生活一向規律,怎麼會在那麼晚出校門呢?可就是這個想當然,錯失了良機。等我走出一段路,卻總有點心神不定的感覺,便不死心的又折了回去。但我回去時,你已經不在那棵梧桐樹下了,我于是朝校門口跑去,人還在鐵門裡面,就看到一個男人抱着個人往車裡塞。光線很暗,我根本看不清楚,但我直覺那就是你,我飛跑出去,還好馬上攔到了一輛車。不過,等我上了車後,你的那輛車都不見蹤影了。我隻好讓司機抄近道,從商業街後面的那條小道上開,多虧從那裡開,當司機從小道拐上大道時,你所在的那輛車,就在前面。”

  “哦,難怪他們說有個尾巴,那就是你吧?”

  “是的,不過我被發現了,跟了一段路,就跟丢了,好在剛拐上大道時,我離你的車非常近,看到了車牌号碼,留下了有用的線索。”

  “你不怕這輛車根本不是我坐的那輛?”

  “我本來也不敢确定,但是,我看到了車裡的孟欣。也是因為看到孟欣,我才敢百分百肯定那個背影真的是你,所以,我打了電話報警,然後,又和校長通了電話。”

  我想起車子從商業街開過去的時候,孟欣曾開了車窗吐槟榔,她一直喜歡嚼槟榔。看來,很多事情,都是偶然裡面的必然,一個小小的習慣,竟會成為她處心積慮的複仇計劃裡緻命的一個命門。

  終究還是失敗了。

  但是,或許,不是真的失敗,是另一種方式的自救。那個喪心病狂的孟欣,大概,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以一種極端的方式,再次給她一個回頭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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