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深圳愛情故事2雛菊之戀

第一十章 遭遇街頭小混混

  我更少時間呆在家裡了。

  反正是暑假,我有大把的時間浪費。何況,現在,這個家,就連穆子謙,也不樂意管我了。或許,那個晚上,我肆無忌憚的舉動,讓他寒了心。

  每天早上,我早早起床,甚至早餐都不吃,就溜出家門。有時,我會在客廳碰上穆子謙,他一副視而不見的表情,讓我心裡生出幾分恨意――這就是那個要永遠照顧我的哥哥,隻要一不如他的意,則棄之如敝屣。就好比媽媽,當初,我剛進家門,她對我熱情關愛,可一旦得不到響應,甚至覺得多看一眼都嫌厭煩。最近幾年來,她正眼看我的次數,幾乎屈指可數。哪怕這段時間我有意和緩我們之間的關系,她也淡得很,仿佛我是不相幹的人。我可不就是不相幹的人?

  而我,雖然自以為早熟,可那和年齡相匹配的幼稚,還是像我現在這樣的傻氣一樣冒出來。已經沒人管我了,我卻還在和誰賭氣一般,夜夜晚歸。有時,實在沒地方去,我就央着趙銳,陪我一條條街道逛下去,不知是累還是無聊,兩人竟連說話的興緻都沒有了。

  趙銳終于受不了這種酷刑,說:“穆子秋,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這段時間回去得太晚,我媽媽越來越不高興了,我總擔心哪天她會把我暴打一頓。”

  我側頭看看趙銳,他依舊和初見時一樣矮小,而且由于一天到晚在外遊蕩的緣故,更黑更瘦了,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在那張瘦臉上,幾乎大到沒邊沒際,就像個流浪兒一樣可憐。或許,我不該這樣緊纏着他,哪怕他對我好,但是,呆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也會厭倦的吧?

  “好,明天開始,我不出來了,馬上要開學了,有些功課,我還要複習一下。”我說,也許,淡漠疏離才是我和人相處的最佳方式,雖然,不會輕易得到人的好,但也不會輕易被人所傷。

  “哦。”趙銳拉長音調,欲言又止。

  “那麼,嗯,再見。”我努力平靜的揮揮手,可喉嚨就像什麼哽住了一樣。這些日子以來,我已經把趙銳當作最知心的朋友,總以為他陪我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卻不知,現在,就連自以為最知心的朋友,也是嫌棄我的。

  “再見。”趙銳也揮揮手。

  我轉過身子,朝岔路口的另一端走去。

  “穆子秋,你應該走那邊。”趙銳叫住我。

  “哦。”我勉強一笑,走到正确的路上。

  “穆子秋,你不高興了?你生我氣了?”待我走出十多米,趙銳在身後揚聲問我。

  “沒有的事。”我悶聲悶氣回答,不确認他能否聽到。

  又走了十多米,趙銳卻叫:“穆子秋,等等我,我陪你,多晚都陪你。”

  我沒理他,加快腳步疾行。

  身後傳來噔噔噔的跑步聲,肯定是趙銳追了上來,我沒有絲毫遲疑地飛跑起來,我穆子秋不需要同情。

  跑了很遠一段路,我終于跑不動了,扶着路邊的一棵樹,喘着氣休息。我的身後,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卻不見那個矮小的身影,趙銳沒有追上來。他憑什麼要追上來?

  我緩緩的蹲下來,把臉埋到膝蓋上,心裡難過得無以複加:我什麼也沒有了,就連對我最好的人,也不願意陪我了。

  “小妹妹,怎麼了?”一個流裡流氣的聲音,忽然在頭上響起。

  我擡起頭,臉上猶有淚痕,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長頭發男生正嘻嘻笑着看我,他的身邊,還有幾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也全都用一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眼光看我,仿佛我是一道美食。

  我用手背揩了一把淚,沉下臉來,微眯着眼,狠狠的回看他們。

  “呦,還是一朵帶刺的玫瑰,長得真漂亮。”長頭發男生絲毫不懼我的眼神,依舊嬉皮笑臉地調戲着,而且,一隻髒手,就要伸過來摸我的頭發。

  我一閃身避開,另一個男生卻又湊了上來,攔在我面前,一條腿搖晃着,說:“小妹妹,這是幹嘛呢?看你難過的,讓哥哥陪你玩玩嘛。”

  我打量一下周圍,路燈很暗,行人稀少,被這樣一群人纏住,實在是不妙的事。哪怕我大聲呼救,能挺身而出的人,怕也少得很吧。現在,誰不是明哲保身?誰願意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我腦子飛速的旋轉,想着脫身之計,硬碰硬是不行的了,他們人多勢衆,我一個女孩子根本不是對手,看來,隻能用巧了。

  “可我今天沒心情。”我一邊軟聲說,一邊看向過往的人。如果運氣好,或許能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忽然,我眼前一亮,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迎面走來,許是好奇,他的目光往這邊掃了一眼,隻這一眼,我已看出他是一個溫和的男人,這樣的一種溫和,應該不會輕易說不。

  賭一把了,看起來勝算瞞大。

  我繞開攔路狗,朝男人跑去,口裡卻半欣喜半抱怨的說:“明哥,你怎麼才來?害得人家以為你不來都哭了?”

  男人愣了一下,但旋即明白些什麼,朝我伸出手,說:“有點事,耽擱了。”

  我把手放到他掌心,朝他微微一笑,是無言的謝謝。

  長頭發男生狐疑的朝前邁了兩步,但是看我們這麼親熱,終怏怏的停了下來,嘴裡嘟囔着:“邪了門了,居然這麼巧。”他們雖然不務正業地在街頭欺負弱小,但畢竟還是孩子,面對一個大他們幾歲的成年男子,還是有幾分畏懼的。

  我和男人走出那條幽暗的街道,拐進另一個路口,這裡繁華熱鬧許多。

  “謝謝你。”我抽出手,由衷道謝。

  “不用客氣,我送你回去吧,時間不早了,一個女孩子,着實有點危險。”男人聲音舒緩,态度溫和。

  “不用了,我家離這不遠。”我拒絕道,不願和一個陌生男人有過多交集。

  “那我讓你哥哥來接你。”他倒也不堅持,隻是說出的話,差點吓我一跳。

  男人見我迷惑不解的樣子,微笑着解釋:“我認識你,你是子秋吧,我是你哥哥的高中同學,我叫文哲。”

  世界真是太小。

  “不用了,我經常這麼晚回家的。”我依舊拒絕,我連哥哥都不想搭理,更别提他的同學了。

  “這可不是好習慣,現在社會這麼亂,女孩子回去太晚,很容易出事的。”

  “哦。”我淡淡的應着,若不是看在你幫我一場的份上,我早就掉頭走了,還容得下你在這說教。

  文哲也看出我的冷淡,不再多言,而是掏出手機準備給穆子謙打電話。

  我攔住他,說:“要是沒什麼急事,還是你送我吧。”

  文哲又笑了一下,點點頭,他本就白淨溫雅,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顆小虎牙,又添了幾分可愛。這樣的男人,雖然說不上多讨女人歡心,但也決不會讨厭。

  我們一前一後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文哲為了打破尴尬的沉默,又問了幾句話,比如我喜歡什麼?上幾年級了?平時都去哪裡玩?那口吻,就像一個長者對小輩的垂詢。

  我終于受不了,停下身子,仰頭看他,眼裡有桀骜的神采,說出的話,也是十分無禮:“你以為你比我大很多啊,要這樣端着兄長的架子。”

  文哲一愣,旋即又笑了,他真是愛笑。

  “我當然比你大很多,我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你才剛上學呢。”他好脾氣的說,一副不欲和小屁孩計較的風度。

  “你怎麼知道?”其實我傻,我告訴他現在初中畢業,他推算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你哥哥說的埃那時你剛被接回來,你哥哥可興奮呢,告訴所有人他有個妹妹,那得意勁埃”文哲回憶當時的場景,忽的笑了,繼續道,“他說,你就像隻野貓,随時做好戰鬥的準備。他那時最喜歡逗你吧?因為每天,他都會和我們說他逗你的趣事。有時,我們聽得好玩,也會調侃你幾句,說你是野貓,性子冷,養不熟,結果呢,他卻一副要和我們拼命的架勢。他當時對你的态度,怎麼形容呢,嗯,就好像自己的孩子,自己說得,别人說不得。”

  “他經常和你們提起我?”

  “那當然,所以我們都很好奇,有活動的時候,總要求他帶上你出來玩,想看看讓他一天到晚挂嘴邊的妹妹到底是什麼樣子。不過,我們對你真人的印象,卻和他說得完全不同。那時的你,可乖巧呢,總是安靜的坐在他身邊,偶爾微笑一下,美好得就像一幅畫。”文哲一點也不吝啬贊美,可能他覺得,對一個孩子,無論怎麼誇贊都不嫌過份。

  我卻微微臉紅了,有人這麼直白的當面誇我,還是第一次。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陰暗的存在:不符合年齡的早熟,乖戾冷漠的性格,完全不出彩的成績。這樣的一個女孩,即便不讓人讨厭,也決計喜歡不起來。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在某個時刻,在某些人的記憶裡,居然美好得像一幅畫。

  穆子謙,你的記憶裡,是否也有這樣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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