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深圳愛情故事2雛菊之戀

第五十七章 分手,在這一個路口

  剛挂了皇甫雪顔的電話,趙銳就回來了,他把登機牌給我,說:“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們到那邊去坐坐吧。”

  “要不你先回去,我一個人在這等就好了。”我小聲說。

  趙銳面無表情看我一眼,徑自朝休息室走去。

  我隻得惴惴的跟上,雖然我知道他是關心我,但是,我們分手了,還一送到底,這算哪跟哪呢?

  兩人并排坐着,也許心裡都有很多話吧,但是誰也沒先開口的打算。在我對面,有一對上了年齡的夫妻,一直手握手在說着什麼,時而相視一笑。從他們的神情裡,可以看到幸福、快樂、滿足,那是歲月經久過濾後留給他們的東西。老夫妻頭發都已經花白,面相竟有八分相似,我聽說兩個人相處久了,因為生活習慣一緻,不止性格越來越像,外表也會越來越像。如果我和趙銳沒有分手,一直到老,會不會也像呢?

  我用眼角餘光看身邊的人,他此時正閉着眼,很疲累的樣子。我心裡一松,側了頭,仔細的看他。如果我們越長越像,那我的鼻翼,是會像他一樣變大呢,還是他的像我一樣變得秀挺;還有臉型,我是瓜子臉兒,他是國字臉兒,難道這也會變得相同?大概不會,所謂的外貌越來越像,是指長久的相處,心靈相傾,習慣趨同,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表情的像是拷貝了對方的一樣,所以看在别人眼裡,便是所謂的夫妻相了。就像我對面的老人,微笑時的那份恬淡安然,何嘗不是如出一轍。

  似乎感覺到我在看他,趙銳的睫毛動了動,我以為他要醒,忙扭頭看向其它地方。這一看不打緊,一個在夢裡出現無數次的身影,正從玻璃門那邊走了進來。他眼神朝室内一掃,似在尋找什麼,而且應該找到了,因為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擡腳朝另一邊走去。

  我順着他走的方向看去,是一個長發及腰的女孩,帶着粉紅的帽子,圍着粉紅的圍巾,很嬌俏的模樣,正朝他揮手。

  我又把視線收回,重新看向那個身影。他今天穿了煙灰的大衣,圍了藍色圍巾,看起來俊雅非凡,他的唇角帶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是他有個什麼愉快的事情在心裡偷着樂時的慣常表情,他的眼角是不是微微上挑我看不清楚,但我想是的,隻要嘴巴笑,他的眼睛也會笑,而且朝同一個弧度彎,非常有趣。

  他或許感覺到我的存在了吧,我們從來都是心有靈犀的。他的身形微微頓了頓,視線朝我這邊掃過來,接着,他停了下來,整個臉都朝我這邊轉過來。我緊張得手心冒汗,身邊的人和聲音似乎一下子全消失了,隻有不遠處的那個身影,帶着一種說不上是喜悅還是痛苦的表情,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别經年,他還是原來的樣子,而我呢,看在他眼裡,也還是原來的樣子吧。可是,還是有什麼不同了,我們的心,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地方,身子裡流着的相同的皿液,是比天還高的屏障,永遠無法跨越。

  相見争如不見。

  我移開視線,繼續打量對面的那對老夫妻。

  但是,不用看,我也知道那個身影正在一步一步走近我,終于,他在離我兩步之遙的地方站定,微笑着喊我:“子秋。”

  我心跳得完全沒有頻率,恨不能遁走,又恨不能投進他的懷抱。我手不聽使喚的抓着身邊人的袖子,是要抓一個東西,我才不至于完全失态。

  “哥。”我擡頭看他,臉上帶着漠然的笑。漠然是我最好的面具,隻要帶上它,誰也看不到我内心的波濤洶湧。

  “怎麼到上海來了?”親切的問句,就像一個哥哥對妹妹的關愛。

  “我來看我男朋友。”我說着指一下趙銳,“這是趙銳,你們見過的。”

  “你好。”穆子謙朝趙銳伸出手,趙銳站了起來,也伸出手,兩個男人微笑着握了一下。

  穆子謙坐到趙銳旁邊一個位置,履行一個哥哥的職責,說:“子秋性子比較冷,又悶,你要多包容她。”

  “她很好。”趙銳笑着,恍若和我從來不曾分手一樣,“她很乖巧、安靜、脾氣也好,我會好好照顧他的。”說完,側臉看我,滿眼的溫柔。

  原來,這世上,每個人都是天生的演員。

  那就繼續演戲呗。

  兩個人又融洽和諧的交談了幾句,我想,若不是那個長發及腰的女孩走過來,他們大概能一直侃下去,未來的大舅子和妹夫相見,是要先聯絡一下感情的吧,這樣才自然,對不對?

  “子謙,你朋友嗎?”女孩很随意的坐在穆子謙旁邊,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面探頭打量我。

  “是。”穆子謙看來沒有向她介紹我的意思。

  “你好。”倒是趙銳微笑着朝她點頭。

  “你好。”女孩亦甜甜的問好。

  “我的行李還在那邊,我們先過去了。”穆子謙斷了繼續交談的念頭,笑着對趙銳說。

  “好,再見。”趙銳站了起來,目送兩人離去。

  演戲很累吧,其實我這個看戲的也很累。

  那遠去的女孩,手依舊挽着穆子謙,聲音裡有刻意的嬌柔:“子謙,你找到那款水晶球沒有?”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水晶球,我的城堡,一個破碎的公主夢,不管是我,還是他,又何嘗會忘記?

  穆子謙走後,我和趙銳,又恢複了原來的沉默,他依舊閉着眼睛,我依舊看對面的那對老夫婦。

  時間像隻蝸牛一樣,一點點的爬,眼看着要爬到終點了,卻又忽被告知,終點在别處。機場播音員關于航班延遲的甜美聲音,讓這樣的煎熬,又要再持續兩個小時。

  你能想象這樣的境況麼:身邊,是一言不發的前男友,;不遠處,是魂牽夢萦的他。這樣的煎熬,是在生生的淩遲着你的神經。

  我不想再接受這樣的淩遲,對趙銳說:“你先回去吧,飛機晚點,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呢?”

  趙銳眼皮都沒擡,說:“這麼久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隻好再繼續沉默的等。

  不過,在我催了趙銳之後,可能他也覺得這樣沉默這太尴尬,于是找了個話題。

  “初三暑假的時候,你哥哥找過我。”他說,聲音很平淡。

  “哦。”我意識到趙銳是要找個話題,于是很配合的問,“他找你做什麼?”

  “他讓我離你遠點,态度很不好,全然不像今天這樣彬彬有禮。”

  “你怎麼沒和我說。”

  “他找我的第二天晚上,我們就分開了。不知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我說我媽不高興我在外面逗留太晚,提議我們早點回去,其實是因為你哥警告過我不要再和你在一起。當時,我這樣說,你就不高興了,然後一個人跑掉,我追了一段,想起你哥的話,還是停下了。後來,我去深圳後,給你打過一次電話,是你哥接的,他聽出我的聲音,把我狠狠教訓了一頓。那時可能還小吧,你哥比我們大那麼多,又拿出家長的威嚴,所以我還是很怕他的,便不敢再打電話。不過後來我給你寫過一封信。”

  “我沒有收到。”我笑了一下,有點苦澀,如果在我還不知道我們是親兄妹時,我知道穆子謙在我初三的時候就那麼在意我,不僅阻止我和趙銳交往,還截電話,截信,肯定心裡樂開了花吧,然而現在知道,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一個讓人想哭的鬧劇罷了。

  “我猜你也沒收到。在我印象裡,你哥一直都很兇,不,确切的說,應該是很冷,很強勢,想不到幾年之後再見,卻溫文爾雅。”

  “人都是會變的。”我笑。是的,不止人的性格會變,人和人的關系也會變,這世界有太多的不确定,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是,比如你我。”趙銳哼了一聲,似在冷笑,“在你來上海前,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們坐在一起時,連說句話,都要費盡心思。”

  我不知要怎麼接話,良久,才低低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趙銳看我一眼,歎了口氣,說:“穆子秋,對不起會有用嗎?你知不知道,我真後悔認識你,我真後悔高三的時候要回來找你。”

  “對不起!”我似乎隻會這麼一句。

  趙銳又冷笑一聲,不再看我,重新閉上了眼睛。

  我對面的那對老夫妻,此時也停止了交談,老太太的頭靠在老先生的肩膀上,閉目養神。老先生一手環抱着她的腰,一手緊緊的握着她的手,目光溫和的停在她的臉上,仿佛那皮膚松弛的一張臉,是世界上最美的一朵花。

  那是愛情之花吧。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是愛情的最高境界。我曾經試圖和趙銳一起走進這個境界,卻終究還是不能夠,因為我無法用自己的全部心皿,去澆灌趙銳的愛情,讓它開出最美的花。

  我們,攜手走過長長的一段路,最終究,還是要在這一個路口,分道揚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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