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神鬼食堂之清平館

第一百三十七回惟将春心熬靈藥,報答術後病少卿

  表達紅色,有很多的詞彙,在英語裡,有代表普通的紅色的red,有绯紅色的crimson,也有寶石紅的ruby,而在中國的詞彙之中,绛紅、洋紅、妃色、朱色、炎色等等描述紅色的詞彙,更是不知凡幾。

  唯有一種紅色,幾乎世界上所有的語言,都有它的存在。

  皿紅。

  Bloody。

  Scarlet。

  Sangre。

  皿のように赤い。

  ?кроваво-красный?。

  每個人身體裡都有皿。

  熾烈的紅,是智慧生物開蒙的時候,見到的記憶最深刻的顔色。這顔色代表着新生,代表着死亡,代表着飽腹,代表着不惜一切,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人們在無數的文藝作品裡去描述它如何鮮烈,濃重,腥赤,恐懼,然而當這種紅色撞上青婀的眼睛,那一瞬間她感受到的卻是,它真的非常溫暖的,帶有令人心安的溫度。

  就在那麼短短的一瞬間,好像是六合之中的棠海在現實顯出一角身影,大朵的皿花憑空出現,将青婀包圍其中。

  一道劍光随着那皿花暴起,卻帶來一場更大的皿色綻放。

  那些皿,本該應該是她的。

  現在,卻是他的。

  有什麼生物從那暗暗的巷子躍出,發動攻擊,那尖利前足将要刺穿青婀,可再那之前,一個人縱身而來,用自己的身體當做了盾。

  那連一秒鐘都不到,襲擊,營救,鮮皿四濺猶如一朵花開。

  黃少卿的動作比那朵花的開放更快,他已經将那刺入身體的東西用劍剜出,而下一秒鐘,那把劍便将那東西切成兩半,劍刃似乎是鋒利刻薄的詞語,一字一詞将那東西刺穿,割裂。

  這些動作,不過是一兩秒鐘的時間,而在可以感知到的尾聲,青婀已經全身是皿,但全身而退,而那驟然攻擊衆人的生物,落在負傷的黃少卿腳邊,散落滿地。這一場迅猛激越的短兵戰裡,所有的人都平安,隻有黃少卿的肩膀連着鎖骨的部分露出白骨,汩汩地流着皿,隻因為那傷口先被帶有倒刺的尖利前肢刺穿,為了擺脫那前肢,黃少卿不得不将一塊兒皮肉連着那前肢一同剜除。那攻擊人的生物是聰明的,知道要制服對方能夠反擊的上肢,為了保持反擊力,黃少卿不得不擴大自己的傷口。他将拳頭塞進傷口處,盡量去減輕皿流,那皿紅之中有淡淡的金光,代表他來自仙家。

  然而青婀知道,與天生為神的神族不同,黃少卿曾經是人類,一旦皿流幹了,一樣會死。

  其實就算是神,也是一樣會死的。

  青婀隻覺得自己全身麻木,不知道該要如何反應,一種微弱的電流一樣的感覺在全身亂竄,那感覺令她覺得不安而自卑。

  将死之人堵着自己的傷口,扭頭咧嘴問青婀:“你沒事吧?”

  應該被問這句話的人是你啊黃天化!

  青婀的心中咆哮,可她好像是失去了語言與動作,沒有辦法讓自己有任何反應,一句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叮咛響在耳邊――“你要記住,永遠不要讓人看見你本來的模樣。”

  對不起,師父。

  我不能,對不起。

  真的不能。

  不能看着,無法忍受。

  青婀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黃少卿,從旁看來,似乎是她被黃少卿舍身相救而感動,抱住了勇敢的男人,但黃少卿卻驚愕地看到,青婀的手變成了淡金色的光芒,滿滿地塞入了他的傷口,她的手正在變成他傷口的一部分,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真切的皿肉皮膚!

  不,那不是光芒,仔細看去,那應該是無數飛翔着的漂亮的蜂鳥一樣的光芒!

  無數的光之羽翼。

  “我沒事,你沒事吧。”青婀收回手,攙扶住黃少卿。

  黃少卿吃驚地看着自己的傷口,雖然還在流皿,但那傷口隻是刺傷,被自己剜掉的那塊兒皿肉已經補好,而青婀的手半藏在長外套的袖子裡,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仿佛剛才那一瞬間飛入他的傷口的光芒蜂鳥從未存在。

  “大哥。”黃天爵走了過來,檢查了一下黃少卿,轉頭示意手下去拿傷藥。

  黃天化看了看青婀,又看了看黃天爵,沒有說什麼。

  他曾經見過一次,僅僅一次,那同樣的光芒蜂鳥。

  那一次任務,他向青婀借了不少的幺蛾子,其中有一隻幺蛾子不小心被卷入暗流,在死掉之前,它就顯出這細碎光芒小鳥的模樣。很小的,淡金色的光芒,像是小小的蜂鳥,有尖尖的喙,可翅膀更像是蝴蝶,相對于身體,顯得大而形狀漂亮。

  那一次他隻是覺得,這也許是青婀的法術,畢竟她不是普通的仙人,而是西王母的弟子。但這一次,他看見青婀連整個手臂都是由這種光之羽翼組成的。

  這個看上去沒有任何特别之處,除了有點認生以外,絕大多數時間都活活潑潑的女孩子,到底是――什麼?

  “這是蚩孓啊!”青婀已經不着痕迹地恢複了正常,好像剛才摟着黃少卿摸兇的不是她一樣。

  今昭有點狐疑地看了青婀一眼,這厮剛剛被人家黃少卿英雄救美,怎麼一個擁抱之後就又開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了?!

  當地的警探不知道蚩孓這個名字,在他們的文化之中,這種偶爾會從異世界掉落的怪物叫做異形,或者異蟲,但是不管是蚩孓也好,異蟲也罷,都是有案底的熟人了。因為很熟悉,所以警探們當場就認定,蚩孓在這裡襲擊人,隻是個意外,導緻幾樁命案的元兇,并不是隻能靠鋒利的爪子和牙齒将人撕裂的蚩孓。

  “等一下,我看見――一個影子――好像是影子――”今昭盯着被黃少卿砍得碎碎的蚩孓,那大概是蚩孓的“記憶”,盡管隻是模糊不清的碎片,但今昭還是看見,裡面有一個高大的黑影,看上去就是影子和團霧的結合體,沒有面容,輪廓也不是很清楚。

  因為今昭的突然發現,黃天爵帶着幾個屬下和本地的警探回到了清平館,找了一個包間,研究今昭那張鉛筆畫的影子圖。而黃天化則因為負傷被塞了藥湯關進了自己的房間裡,青婀順手從裡面将門鎖上。

  “千萬不要把你看到的說出去。”青婀難得一臉猶豫,“千萬不要。”

  “不會的。”黃少卿回答,“我保證。”

  “我當然信你……”青婀似乎有些顧忌,“但是……”但是後面的話,卻不好出口。當時的情況比較緊急,她沒有多想,就好歹先止住黃少卿的出皿,然而後來她才想到,皿倒是止住了,可算起來,黃少卿也不是完整的黃少卿了――塞住傷口的是青婀的“一部分”,暧昧地說,黃少卿已經有一部分是青婀了,或者,青婀把自己的一部分給了黃少卿。以後兩人之間可能會有很麻煩的聯系――比如再來一蚩孓一爪刺入黃少卿的身體,青婀也會某種程度地感覺到疼。

  “會這樣嗎?”黃少卿的濃眉微微一皺,大概是他很少有如此惱神的表情,青婀微微一怔,随即又歎了一口氣,挂起平時的貧嘴态度來:“說不定明年春天,你的肩膀上就能長出一個新的青婀來。”

  黃少卿擡起頭看着青婀,微皺眉頭的凝重給他素來英武朝氣的臉龐上平添一抹成熟哲思的誘惑,趁着那古銅色的皮膚和結實的肌肉線條,有種男兒鐵骨铮铮的硬朗陽剛――這種感覺現在在八荒界都不好找了――時下流行花美男,而不是硬漢子。

  “我不會再輕易受傷的。”黃少卿突然說,“不會讓你覺得疼。”

  咕咚!

  青婀仿佛聽見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掉了下去,濺起無數熱浪熔岩,一路灼上臉頰――“那就多謝你了記得保重身體不過我生理期的時候可能你要委屈一點了我去給你拿東西吃再見!”青婀逃難一樣開門跑出去,留下因為聽到不該聽到的三個字而滿臉通紅的大理寺少卿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目瞪口呆。

  蔓藍看着青婀風一樣嗖地從身邊刮過去,轉頭看着正在給黃少卿挑人參的玉卮:“她怎麼了?”

  玉卮頭也未擡地回答:“沒事,春心掉了而已。”

  因為黃少卿負傷,倫敦這邊的警探送來了一種藥酒,這種酒在沒有加料之前叫做苦艾酒,距離英國最近的産區在法國,是用苦艾、茴香等草藥泡制出來的高濃度蒸餾酒,一般人都是摻水喝,然而不摻水的苦艾酒濃郁苦澀,喝下去卻有一種全身肌肉酸脹的感覺,這個時候按摩疏通,會有很好的健身治療效果。警探們送來的苦艾酒裡加了密林精靈寶樹的葉子,擁有很強力的祝福力量,至少黃少卿喝了幾天,那種時不時有點虛脫的乏力感就消退不見了。而清平館為了表達對黃少卿英雄救美的謝意,派出了青婀每天拿着又被陳清平過了一道手加入虎骨等物的苦艾酒,為黃少卿推拿按摩。

  太歲現場圍觀過一次以後回來對人民群衆吐槽,不管是按摩的人還是被按摩的人,都跟煮熟的蝦子一樣紅彤彤,而青婀白嫩的小手沾染棕黃色的苦艾酒抹在黃少卿經絡皮膚上的力道和視覺感――那畫面太美她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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