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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超度(2)

殡葬傳說 雪冷凝霜 2997 2024-01-31 01:07

  這時候,袁村長忽然覺得,人群裡似乎多了一個人,仔細去看,并沒有發現陌生的面孔,都是村裡的村民,也就沒有在意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我問。

  袁村長抓了抓秃頂上殘存的幾根頭發,說:“就像…就像是兩隻鐵片對刮發出來的那種聲音。”

  我歎了口氣,默默的抽着煙。

  “小冷師父,怎麼了?”袁村長弱弱的問。

  “怪不得羅盤測不到東西,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腳…看樣子,那邪術師離我們很近,就隐藏在村民之中,開始我還以為那傻子有問題…你知不知道多出來的那個人是誰?”

  袁村長攤了攤手說,昨晚去墳地的有十幾個人,除了他安排的那幾個,餘下的是誰,他根本就沒注意,所以,不知道多出來的是誰。

  “有啦!”袁村長一拍大腿,“我召集村民再開個會,問一問就知道了。”

  “荒唐!”我把抽剩的半截煙一扔,“我們為什麼對村民隐瞞真相?就是怕打草驚蛇,你還開會!”

  袁村長被我吓得一愣,撓了撓頭,“是哦,那怎麼辦?”

  “你安排的那幾個人還是可以問的,你把他們叫過來吧,我來問。”

  “我馬上去!”

  這袁村長腦袋不怎麼聰明,腿腳倒是挺快,不一會兒,就把他昨晚安排的那幾個老頭子召集到了坡上。

  “小冷師父,人我都帶來了。”袁村長擦了把汗。

  這時候,差不多該吃早飯了,坡下的村民散去了一大半。天空中,灰蒙蒙的雲層間隐現絲絲縷縷的陽光,撥開晨霧,給遠處的蒼山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影。

  我看了看這幾個老頭子,急忙站了起來,“幾位阿伯,問你們個事兒。”

  老頭們不會普通話,袁村長便做了翻譯,一問之下,紛紛搖頭,都說不知道。這些老頭一個個老眼昏花,耳朵也不怎麼好使,我擺了擺手,歎了口氣,囑咐他們誰也不能說出去…

  這時候,我心裡忽地一動,朝坡下望了一眼,拉起晨星,叫上袁村長,跟那些老頭兒一起下了坡。

  來到坡下,我迅速掃了一眼那些村民,大聲道:“幾位老伯,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後面超度亡魂,還是由你們來擡貢品…”

  老頭兒們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我手一揮:“走吧,忙乎了一夜,大家先回去休息。”

  走在路上,袁村長問:“小冷師父,你剛才葫蘆裡賣的什麼瓜?”

  晨星‘噗哧’一笑,說:“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我朝後面望了望,白了袁村長一眼,“那邪術師很可能就在坡下那些村民裡面,我是說給他聽的。”

  “哦…我懂了。”袁村長大拇指一豎,“小冷師父真聰明,那還要不要超度亡魂?”

  “要的,不然,那幾個人會變成孤魂野鬼,下午,你安排祭祀,入夜以後超度。”

  師父告訴過我,一般超度亡魂的話,隻要入夜就可以了。

  袁村長硬讓我和晨星去他家裡吃飯,那是一個座落于村後的幽靜小院,籬笆牆上攀爬着許多藤蔓,都已經枯死了,一隻熟透的木瓜吊在院門口,在晨風中蕩來蕩去的。

  院子裡十分整潔,成捆的木柴堆放的井井有序,一個衣着樸素的山妹子正‘呼啦呼啦’在掃地。袁村長介紹說,這是他的女兒袁小丫,去年他老婆去世了,現在家裡就他們父女兩個。

  我點點頭,袁小丫擡頭看了我們一眼,隻見她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相很清秀,烏靈靈兩隻大眼睛。

  “小丫,快去切點臘肉和臘腸,弄幾個菜,招呼客人。”

  袁小丫放下掃把,一拐一拐的朝廚房走去,沒想到,她竟然身有殘疾,我暗暗一歎,她如果打扮一下,絲毫不比城裡的姑娘差,晨星的臉上也露出惋惜的神色。

  “唉,我家小丫本來挺好一孩子,學習也不錯,後來生了一場病,斷了學業,還落下個殘疾。”袁村長痛苦的搖了搖頭。

  我鼻子有些發酸,忽然想到了陳阿旺,這兩個人都夠不幸的,不過,袁小丫比陳阿旺要幸福多了。

  在屋裡坐着喝了一會兒茶,撲鼻一股香味兒透門而入,袁小丫端着菜走了進來。晨星急忙起身,從她手裡接過盤子。

  “小妹坐我這兒。”晨星說。

  袁小丫看了看晨星,又看了看我,臉上一紅,低着頭出去了。

  袁村長‘呵呵’一笑:“山裡娃娃沒見過世面,怕生,來來來,吃菜,嘗嘗我家小丫做的釀豆腐。”

  ‘釀豆腐’是一種梅州特色小吃,把水豆腐挖空,填入瘦肉,然後用油煎。山村裡沒有時鮮豬肉,豆腐裡面填的是腌制以後的臘肉,似乎還加了一些别的東西,好像是野蘑菇,吃的我差點把舌頭吞進去,太香了。

  吃飽喝足,袁村長給我們安排了一個房間。

  “阿冷,今天不去袁靜花家了麼?”晨星問。

  “不去了,我感覺,我們之所以招不來袁本興夫婦的鬼魂,跟那邪術師有關,師父設想了種種可能,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麼一個山村裡,竟然隐藏着邪術師…”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我和晨星都已經疲累不堪了,昏昏一覺,一直睡到下午,我被院子裡的嘈雜聲吵醒了,睜開眼,隻見斜斜一縷陽光透進屋子裡。

  “把這些碗和筷子都拿上。”是袁村長的聲音。

  一幫婦女‘叽叽喳喳’,就像山雀。

  我披衣來到外面,隻見袁村長正指揮着一幫人,又是端碗,又是抱柴火。一問之下,按照風俗,村子裡凡有祭祀活動,都要擺流水席,本來,錢也都是村民出的。

  流水席就擺在袁家祠堂前面的空地上,支了幾十張桌子。幾口大鍋‘吱吱’的冒着油煙,掌勺的老頭兒被火烤的滿頭大汗。祠堂門前橫着一張桌子,正中擺着一隻豬頭。

  這裡地勢很高,殘陽已經落到了山頭,整個村子裡靜悄悄的。我打量着空地上的每一張面孔,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我和晨星被安排到祠堂裡面的一張桌上,吃的小竈。

  村民們吃飽喝足以後,挺着肚子回家了,隻留下了一些幫忙的。

  夜暮垂落,遠處的山沉沒進黑暗裡,漸漸變成了巨大的黑影。看看時候差不多了,我拿起裝法器的包裹,袁村長叫人擡上貢品,一行人直奔黃三妹家而去。

  那四具屍體被放到了床闆上,橫陳在門口,袁村長安排了兩撥人,從早上一直守到了現在。

  “你們去祠堂裡吃飯吧,留的有菜。”袁村長對那些人說。

  超度亡魂并不複雜,師父給我準備的那些符裡有不少‘往生符’,師父說,如果找到袁靜花的鬼魂,而她遲遲不肯入輪回,就超度一下。黃三妹幾人的鬼魂即然能被人利用,就說明他們沒有變成厲鬼,厲鬼是任何人都操縱不了的。

  我命人燃起一隻火盆,将貢品一字排開。燒了一卷紙錢以後,我抽出四張‘往生符’,在那些屍體頭上分别點了一下,就着火盆引燃一松手,那四張符飄飄的飛了起來。

  我心中一喜,師父說,超度亡魂時,如果符落入火盆裡,就說明對方不肯受度,要另想别的辦法。

  看着飛起的符,我信心大增。

  “起屍!”我長喝一聲,幾個人便擡起屍體。

  我一路灑着紙錢,當前開路,朝村外走去。

  涼風四起,吹得那些紙錢翻滾飛舞。這是一個難得晴朗的夜晚,卻顯得有些陰森,一彎殘月挂在天邊,夜空深邃而又高遠,月光照在青石小路上,就像有水在流動。村路旁邊的房子裡,透出一盞盞昏黃的燈光,不時有村民從門縫裡探頭出來,朝我們張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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