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開我!唔!”
被宋之淵捏得生疼,我下意識掙紮起來。
然而我的掙紮換來的,是他更加強硬的鉗制。
“我的寬容似乎讓你誤會了什麼,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決定。”
宋之淵微微眯起了眼睛,臉上帶着十分危險的笑容,仿佛下一秒就會張開皿盆大口将我整個人吞進去一般。
我沒想到,這句話會激起他這麼強烈的反應,不過放在宋之淵身上,似乎也并不是什麼需要特别奇怪的事情。
他從來都是如此冷酷,獨斷,而且自我中心。
剛才我說的那些話,應該算是犯了他的大忌吧。
我記得之前有一次沈宛然也是踩了類似的地雷,宋之淵的态度直接就冷了。
所以說,他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嗎?
如他所說,他之前的确是對我稍稍寬容了一些。
然而現在想起來,也許隻是因為,我比較不會在這方面上去挑戰他的權威,所以他才會對我比較松懈。
沒錯,就像是每個人在一生中都會出現的小小失誤一樣,我隻是在他的小意外裡面,所以不代表我可以順勢上房揭瓦。
當他不想再玩,要糾正這種小失誤的時候,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在他面前說一些隻在他眼裡看起來是任性的言論。
顯然這對我來說并不公平,但是在宋之淵的世界裡,他本身就是絕對的正義。
但是現在的我,并不是僅僅這樣就會被他唬住的人。
因為被捏着下骸骨保持着仰脖子的姿勢,所以我說話有些困難。
“我,我隻是說說,最終,做,做決定的人……從來,都是你自己!”
不服輸地和宋之淵對視,如果隻是要比氣勢的話,我現在就算是賭上一生來和他對話。
宋之淵深深地看着我,沉吟道,“你最近,讓我很火大。”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我就突然想嘲笑他。
或者更确切地說,是想嘲笑自己之前的愚蠢。
下意識擡手抓住宋之淵的手腕,試圖讓他松開一點,我對他笑了一下,這一笑,在他眼裡肯定特别難看。
“那你以後,再也不用……因為我而心情欠佳了。”
聞言,宋之淵的眉目皺得更緊了些,他神色一凜,問我,“什麼意思?”
“那個,這位先生,有話好好說,你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這時候,終于注意到這邊沖突的保安走了過來,試圖勸解。
宋之淵眼神超級恐怖地斜了多方一眼,我不知道那位保安此時的心理陰影面積是多少,我隻知道,再這麼被宋之淵鉗制下去,我脖子快斷了!
然而那個保安還是挺稱職的,我當下感動得像給他寫份表揚信。
盡管宋之淵的眼神很可怕,他還是走了過來,舉起雙手,小心翼翼地靠近,“先生,我看這位小姐都快不能呼吸,你是不是……”
“閉嘴!”
宋之淵不耐煩地吼了一聲,而後就甩手放開我。
一瞬間失去支撐,我往宋之淵甩手的方向趔趄了好幾步才堪堪停下。
下巴又酸又麻,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我微微喘着氣,一邊松着下骸骨一邊看向他。
宋之淵的耐性看來已經完全被磨沒,他沒看我,也不理那個嘗試和他溝通的保安,這次是真真正正地,直接走出了大門。
我聽到他那輛跑車呼嘯而去的聲音,而後,一切重歸平靜。
我在原地站了良久,那個保安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都不敢上前來搭話,最後歎了口氣就走開了。
回到五樓的時候,我發現林暮去還靠在之前的那個位置,她似乎是在等我。
宋之淵這次算是徹底地讓我氣走了。
如果說,他一開始是打算來接我回家,那麼現在,估計連我的臉都不想再見到吧?
他剛才的樣子,光是回想我就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雖然這場沖突并不是由我主導的,但是宋之淵的怒火毫無疑問是我點燃的。
結果,安琪的事情沒有提及,宋之淵到底想幹嘛也完全不知道。
隻能說,是一次完全失敗,而且是一邊倒的談判。
盡管離開他,是我自己的決定,然而為什麼,現在我的兇口會如此疼痛呢?
在搭乘上樓的電梯時,我曾想把宋之淵的電話号碼重新拉進黑名單。
但是最終我并沒有那樣做,因為我忽然意識到,我以後也許根本不會接到從宋之淵那裡打來的電話。
這個結果,是預想中所要達到的結局,然而,也是一個十分諷刺的結果。
我希望通過自己的絕情和宋之淵一刀兩斷,但事實卻是,當他真正轉身的那一刻,我竟徒生諸多眷戀。
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說服自己,此刻的我,心裡脹脹的,但卻哭不出來。
走到工作室門口,我剛要進門,林暮去就突然說了一句,“去我家吧。”
我沒回答她,隻是背對着她站着。
然後,林暮去補了一句,她說,“隻要你還在這,他一定會再來。”
再來……嗎?
我是希望他來,還是希望他從此消失呢?
我已經搞不懂自己了。
這時,我聽到林暮去輕輕歎了一口氣,她走上前來,直接越過我,走到工作室裡取來了我的包,而後站在我面前,頗為嚴肅地對我說,“剛才很多人都見到了,這幾天,你先休息吧。”
林暮去的意思,我明白,宋之淵追到這裡的事情,明天在公司裡還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本來我的風評就已經很不好,這下應該變成一個大笑話了吧?
但是,我并不在意這些。
所以,我對林暮去搖了搖頭,“别人說什麼,不管多難聽,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時候藏起來,沒有必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現在的狀态看起來很糟糕,還是說的話觸碰到了林暮去的底線,她忽然就用力地抓住我的肩膀,使勁搖了搖我。
本來還沉浸在不可自拔的主動失戀情緒中,被她這麼一搞,我倒是一下就回神了。
驚訝地看着她,老實說,林暮去晚上為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很感謝了,如果她繼續為我再做點什麼,我會很困擾的。
因為那樣的話,辭職的事情我就無法好好說出口。
“安夏,不要任性,你如果出問題,也會影響到我的工作,明白我的意思嗎?”
眨了眨眼,其實我一直認為即使沒有我,林暮去也不會有問題,畢竟最近我偷懶的迹象太明顯了。
她這麼說,隻是想給我一個台階下。
确實,我如果一直堅持睡在工作室裡,萬一宋之淵或者其他人因為私事找上門來再發生什麼沖突,場面不好看不說,對林暮去也會有不好的影響。
我不能這麼自私,好歹公私要分開。
思考了半晌,我才松口。
“我……真的可以住到你那裡嗎?”
聞言,林暮去微微一怔,似乎一開始還不相信,但很快她就笑了起來,一邊攬着我的肩膀往外走一邊說,“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宋之淵應該不會找到我那裡去。”
盡管我決定去林暮去家并不是單純因為宋之淵,不過這種事情,越是解釋,就越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也懶得再去說。
坐在林暮去的車上,她沒再說什麼。
隻是此時我沒想到,在我們離開公司後,竟然跟了一個小尾巴。
林暮去家很大,即使多了我一個人,看起來也是沒多少人味。
出乎我意料的是,裝潢有些颠覆我對林暮去的印象。
該怎麼說呢,如果這房子裡住着的是個帥哥,那看起來就不會有違和感。
充滿後現代氣息的中性風格,倒是不常見。
她給我安排了一個東西朝向的房間,讓我自便,而後就沒再打擾我。
這裡很安靜,但是這種靜谧在讓人安定的同時,卻也是最能讓人胡思亂想的。
真不知道今天一整天我都是怎麼過來的,接二連三的事情讓我應接不暇不說,簡直快要失去生存的意志了。
給自己放了一缸熱水,然後全身心浸泡進去。
“呼……”
好累啊,從沒有一刻,感覺如此疲憊過。
浴室裡隻有水龍頭偶爾滴落水滴的聲音,我的心也是慢慢沉入沼澤沒有絲毫回應。
話說回來,宋之淵已經很久沒碰我了,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不記得了。
如果他不隻是和我玩玩而已,從遊樂園回來,那種像命定之夜的日子,是不是就應該和我在一起?
并不是我欲求不滿,隻是覺得奇怪。
以宋之淵的性格,他竟然可以忍那麼久。
直到今天見到安琪,我才恍然我的這種想法有多幼稚。
他并不是禁欲,而是找到了替代品,不需要我來發洩了罷了。
盡管糾結這種問題沒有意義,而且隻會讓人更沮喪,但是我卻沒法不去在意。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不再感興趣,最直接的表現不就是對對方沒有欲望嗎?
我竟然一直處在愛情的幻想裡,而沒有發覺這麼重要的事情!
也難怪安琪會嘲笑我,我自己都想嘲諷自己。
而就在我将頭靠在浴缸邊上思考人生的時候,放在房間外面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