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清淡淡一笑，說：“我現在很後悔，當初為什麼就不借給你兩千萬。”
金曉明笑道：“你想我這輩子都給你打工是吧？說實話，三百萬還在我金曉明承受範圍之内，要是欠你兩千萬，那時候我金曉明就直接跳玉松河自殺了。”
林芷清和金曉明一起坐下，從一個微型冰箱裡取出飲料，遞給金曉明一罐。暈，居然是娃哈哈果奶。
金曉明失笑道：“不會吧？這玩意你也喝？”
林芷清微笑道：“支持本地貨，喝吧，味道不錯。”
金曉明喝了一口，繼續抽煙，說：“還想跟我談什麼？”
林芷清說：“不知道，就是不想你走……”沉默一陣，又說，“金曉明，如果你真的想開便捷式賓館，我們可以合作，我和白姐一起入股，三年内開出十家連鎖店，幫你打響這個品牌。你說好不好？”
看吧，又來了！這林芷清真的是看不透他金曉明！盡說些瞎話！十家連鎖店又怎麼樣？打響品牌又怎麼樣？金哥是那種靠富婆站起來的主嗎？
金曉明瞪了林芷清一眼，笑道：“林芷清，我一直以為你很了解我，沒想到卻還是差了不少。”
林芷清說：“此話怎講？”
金曉明說：“你以為我是那種雄心壯志野心勃勃的人嗎？錯了，我從來沒那麼想過，我就不是這塊料。我的目标不長遠，最多隻能規劃到兩三年後。之前這半年時間是為還債而努力，現在我發了一筆小财，就要為便捷式賓館而努力。但你别以為我金曉明能做啥大事業，這僅僅是一個短期目标。等開完這家賓館，我随時可能換一個目标繼續努力。所以你也别想什麼連鎖經營，開一家賓館已經是我的極限。”
林芷清皺眉道：“那你還想幹什麼？就這麼守着你的商行過日子嗎？”
金曉明說：“我跟你不一樣，跟你身邊任何一個成功人士都不一樣，我金曉明不能做大生意，隻能像一頭牛似的不停勞動，隻有在勞動過程中我金曉明才會感到快樂。我開商行開賓館說穿了就是找點事做，做完這些我金曉明就再找新的事，我金曉明這人不能停下來，就是個勞碌命。跟你們合作開十幾家連鎖賓館，聽着特别帶勁，好像是個成功人士，可這種結果壓根不是我金曉明想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林芷清想了想，說：“你想不停地換目标，不停地做各種各樣的事，刻意不給自己一個清晰的定位，就是為了享受努力的過程。對嗎？”
“可以這麼說，”金曉明說，“但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厲害，我就一大老粗，大項目我一準幹不來，隻能搗騰一些小事業。開完賓館後，如果我手裡有閑錢，可能會去投資辦個廠，反正就是這種事兒，小打小鬧但又不輕松。呵呵，我還就特别喜歡幹這類活兒，你讓我買下十幾個商鋪，每天跟家呆着收巨額租金，看上去挺輕松愉快，可我偏偏不喜歡這樣。大老粗的格局就隻有這點，你不能拿我跟你接觸的成功商人比，它越比越寒碜。”
林芷清點點頭，說：“你确實是這麼一個人，我還可以說得更透一點。你不是做不了大生意，一旦你自己積累了足夠的資本，你肯定會嘗試做大生意，你心裡那點念想永遠不會變。現在你隻願小打小鬧，說穿了就是不想靠别人，你覺得憑你自己也能慢慢做大，犯不着被别人牽着鼻子走。你這人可能喜歡占點小便宜，但永遠不會占大便宜，在這方面你特别敏感，自尊心強得近乎偏激。”
“沒那麼深奧，”金曉明笑道，“實話跟你說吧，我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那些高學曆高智商的人做的事沒一樣适合我，我這輩子也不會變成商業奇才，隻能目前這樣，或者東奔西走拉點業務。哪怕給我創造最好的條件讓我去做大事業，我金曉明也一定會搞砸。它階層不一樣，做事方式也不同，你們在那西裝革履喝香槟抽大熊貓開……我甯願在商行門口光個膀子喝啤酒抽三五打露天麻将。我金曉明這種人不可能做上流人士，就是個社會底層的老混混。”
林芷清沉吟一陣，說：“這麼看來，還是礦廠比較适合你。”
金曉明笑道：“這話沒錯，等我開完賓館，指不定就去買個小礦的經營權，也不為賺啥大錢，就圖個樂趣。我金曉明喜歡呆在山裡，身邊有一大幫夥計，男男女女大家湊一起，感覺特别開心。最好還是個風景如畫的山區，我金曉明在那呆着能樂不思蜀。呵呵，我就這點出息，隻要身邊不缺女人，可以做點小事，還有鈔票進帳，我金曉明就很滿足了。”
林芷清輕歎一聲，說：“以前我總是想改造你，讓你融入我的生活圈子，看來不但沒成功，還适得其反，你打心眼裡抵觸這樣的生活。唉……其實你是個很固執的人，你從來不肯接受别人對你的安排，隻走自己認定的道路，同時還給自己增加一個又一個的負擔，所以活得越來越累……金曉明，其實你……”
金曉明打斷說：“别說了，我樂意這樣過。”
林芷清定定注視金曉明，說：“但你傷害了我的自尊心，你讓我覺得自己特别失敗。我的性格你很清楚，我認定了一件事，就會不惜一切把它做完，絕無半途而廢的道理。你令我失敗一次，我也會令你失敗，我一定要赢回來，否則我咽不下這口氣。”
金曉明忍不住笑起來，說：“林芷清，半年不見，你這太後作風一點沒變，可你别忘了，現在我已不是你的合作夥伴，你沒啥制得住我。”
林芷清緩緩地說：“任何方面，任何事，隻要能讓你服氣，我都會去做。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就跟你耗上了。”
金曉明點頭說：“可以，隻要你不碰無辜的人，不使陰招，我金曉明陪你玩這個遊戲。”随後站起身離開。
林芷清大步追上來拉住金曉明，說：“别走。”
金曉明說：“這都已經宣戰了，你還留我幹什麼？”
林芷清抓緊金曉明的手，說：“明天開戰，今天不算……”
金曉明注視着她，她凝視着金曉明，用眼睛表達她此時的意圖，那隻手越握越緊。
金曉明自然讀懂了林芷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