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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又垂涎

庶族 淮西 4123 2024-01-31 01:08

  整個鞠城内響徹着混亂的嘶鳴聲與叫喊聲,所有的馬似乎都受到了蠱惑一般,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圍繞在葉長安周圍的馬更為躁動,她那樣纖細的身影夾雜其中,仿佛一隻将要折翼的鳥,讓人十分揪心。

  秦未看到的那一刹那,整個人都已經忘記了呼吸,一顆心懸在喉嚨中不上不下,隻恨不得撕開眼前的所有阻擋沖到她眼前,他不敢想象下一刻會發生什麼,隻是用盡所能往她身邊趕。

  場中的人,一半被變故吓傻,一半被秦将軍突然的暴發吓懵,隻是感到有一股勁風橫穿過整個蹴鞠場,恍惚間就出現在了馬聲嘶喊的地方。

  秦未趕到的時候,六順的身子幾乎已經貼地,而它周圍的兩匹草原馬皆躁動不受控,毫無章法的四處踩踏,葉長安跟六順就在這樣的間隙之中,随時都面臨被踩死的危險,周圍沒有安全距離,她即便能保證自己不被六順壓死,亦無法避開其它的馬。

  秦未心急不已,根本無法預算他能不能安全将她救下來,因為此時正有一匹草原馬的前蹄即将壓向她,他以最快的速度撲過去,也隻來得及擋在她身上。

  慌亂之中,葉長安清楚的聽見了一聲悶哼,并伴随着有什麼斷裂的不詳聲音,她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身上壓了個人,她一點都不希望那個人是秦将軍。

  然而他兇膛的觸感,他身上的氣息,她實在是太熟悉了,是秦将軍用整個後背替她擋了緻命一擊。葉長安艱難的側過臉,卻猛然瞧見再次壓下來的馬蹄,她猛然意識到這個柔然人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想趁亂把秦将軍弄死!

  她下意識就想翻身帶着秦未往旁邊逃離,隻是她動的一瞬間,才猛地感覺到身上劇烈的疼痛,還有他牢牢鎖住自己的手,居然一時不能撼動,她咬碎了牙才勉強支撐住秦将軍的重量,卻很難躲開接下來的一擊,她第一次心生了絕望。

  千鈞一發的時候,鎖在她腰上的手忽然動了,緊接着又是一陣天翻地轉,他再次帶着她堪堪躲過緻命的一腳,可是那個柔然人仍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意圖卷土重來。

  危機之中,忽從遠處飛過一隻弩箭,狠狠射穿草原馬的咽喉,那馬中箭嘶吼,連帶着馬背上的人亦被摔倒在地。

  危機暫時解除,葉長安整個身子都僵住,周邊一切的吵鬧都聽不見,耳朵裡隻回響着秦将軍沉重的心跳聲,這是他活着的唯一迹象,秦将軍一隻沒有說話,她慌的什麼也不敢想,隻能盡力托舉着附在她身上的重量,如果她沒聽錯,他的後背一定是受了重傷。

  她視線模糊間甚至能看到趕過來救場的花蚊子,她知道他們暫時沒事了,可是離她近的花蚊子都這麼久才趕到,秦将軍是怎麼做到的呢?

  她附在他耳邊緊張的喚道,“秦将軍,你,還好嗎……”

  靜止了好長時間才聽到他發出微弱的聲音,“我沒事,一會,送我回家。”

  “秦,秦将軍,我知道你一定疼的想暈過去,隻是你暈過去之前,我能先求證一下嗎?”葉長安艱難的吞咽了口唾沫,感受着自己亂不成章的心跳跟他交織在一起,“秦将軍你,是不是垂涎我很久了……”

  秦未:“……”

  他此時由衷的一陣崩潰,要不是他眼下實在動彈不得,一定會一把掐死她清淨,他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隻有箍在她腰間的手勉強動了動,再然後就徹底失去意識。

  一向堅韌不可摧的秦将軍居然暈過去,一半是因為真疼,一半估計是讓她氣的。

  葉長安隻感到腰間的一點灼熱開始詭異般的燒遍全身,卻不知道他這到底算是垂涎還是不垂涎,她略微琢磨了一下,就當他是垂涎了吧,不然這樣舍生忘死的救她就太說不過去了。

  她歎了口氣,心說這下欠的人情,算是徹底還不完了。

  秦将軍受傷昏迷,蹴鞠賽是不能繼續了,官家尤為大怒,在望樓台上就吆喝着要請太醫,比他更憤怒的是文子欺,他從馬上跳下來,一把揪住方才縱馬行兇的那個柔然人,當場就把他打了個半死。

  “王八蛋!當爺是死的嗎,居然敢當我面行兇!”

  “花蚊子,你先别打了,秦将軍好像不太好。”葉長安一動也不敢動,如果他斷了骨頭,亂動隻會更糟,況且她自己也動彈不得。

  文子欺好似被激怒的野獸,若不是擔心秦未,他可能會殺盡場上所有的柔然人,他深吸兩口氣,稍微平靜了一些才走到秦未跟前,一眼就看到他後背上的馬蹄印,心裡的不安一陣陣上湧,如同他三年前得知他孤身赴戰場一樣。

  秦白淵這個人,剩最後一口氣都要硬撐,那馬盡管兇猛,卻不至于讓他傷至此,莫非他三年前的傷……

  文子欺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來,然後放在後背上,轉身問葉長安說:“小媒官,你還能行吧?”

  葉長安摔在地上的時候全身蹭傷,幾乎哪哪都疼,不過好在骨頭沒斷,勉強能站起來自己走,“花蚊子,秦将軍他說要回家。”

  “我知道。”

  文子欺突如其來的嚴肅讓人無措,他背着秦未出場,沒有人敢問一句他要去哪,太醫還沒到,他就先一步離開蹴鞠城,隻讓人跟官家打了聲招呼而已。

  回到秦府後,文子欺關上門來替秦未檢查傷勢,連于伯都拒之門外,他緊張的替他揭開衣衫,手都開始哆嗦。他知道三年前他九死一生,身體一定遭受過重創,隻是他一直不敢問,問了秦未一定也不會說。

  文子欺深吸口氣,看了一眼他後背,上面縱橫交錯着大大小小的疤痕,其中一道自肩頭貫穿腰間,以他受傷的經驗來看,這道傷必定深可見骨,再不幸點……他不怎麼敢想了。文子欺試着摸了摸他的被馬踢到的地方,不敢用力,萬一斷了骨頭,不知會有什麼糟糕的後果,萬一他後半輩子要癱在床上……

  “呸呸!”文子欺把腦袋裡糟糕的念頭擠出去,歎了口氣,得找人來把他弄醒才行。

  葉長安跟于伯忐忑的等在外面,不知所措,于伯見她一身的傷,衣服都劃破了,更是擔心的不行,“葉娘子,要不還是請個郎中過來瞧瞧吧,你這樣将軍他也是擔心的啊。”

  “于伯,我不要緊,我想看看秦将軍有沒有妨礙才能放心。”

  于伯歎了一聲,知道年輕人勸不住,索性不勸了,轉而去準備傷藥衣裳。

  文子欺請了一個人回來,是當年随軍的一個郎中,亦是從三年前那場戰争中九死一生回來的,醫術了得且可信。

  秦将軍不管受傷是輕是重,都不好外傳,這是能跟着他的随軍郎中要遵守的最基本原則,更别說柔然人現在還虎視眈眈的在洛陽城盯着。

  孫郎中進去一直待到天黑,葉長安就一直等在外面,冬日的涼讓身上的傷都已經麻木,時間越久,她心裡越慌,秦将軍一定傷的很嚴重,他那樣個堅韌的人,得多大的疼才能讓他暈過去,她不敢想。

  其間于伯來勸了幾次都無用,不是她左犟,而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動,更沒有力氣吃飯,她所有的心力都在他身上,若是他有什麼不好,她可能現在就會沖出去殺光了柔然人。

  在她的心弦就快要崩斷的時候,孫郎中出來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隻說了一句秦将軍醒了,便不再多言,葉長安有心問兩句,他都言無礙。

  倒也在她意料之中,大概秦将軍醒來囑咐過了,孫郎中不敢多言,所以葉長安打算自己進去看看,卻被文子欺攔在外面。

  “喂喂小媒官,你身上的傷要不要順道讓孫郎中瞧一眼那?”

  “不礙事,我先去看看秦将軍。”

  “嘿!不識好人心啊,孫郎中可是神手,給你看傷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謝謝啊花蚊子,我這點傷不礙事,自己擦點藥就完了。”

  “這位娘子。”孫郎中忽然喚住她,“方才秦将軍囑托我一定要看看你的傷勢,我看你傷的不輕,不及時診治會落下大毛病的。”

  秦将軍囑咐的啊,葉長安颔首道:“那就有勞您了。”

  文子欺一副活見了鬼的表情,“小媒官,你瞧不起人怎麼着,怎麼我的面子就那麼不好使嗎!”

  “也不是,秦将軍不一樣啊。”

  “他有什麼不一樣的,長得沒我好看,還比我老……”文子欺咂咂嘴,“不對啊小媒官,我怎麼聽着你說的有點别扭啊?”

  “有嗎,哪裡别扭?”葉長安裝傻充愣,文子欺一臉狐疑。

  孫郎中替她包紮過後,葉長安五花大綁的準本去看看秦将軍,結果又被文子欺攔在門外,“我說小媒官,都這麼晚了,你該回家了吧,再說白淵現在不着寸縷,你進去不大好吧?”

  “我男人,有甚不能看的。”

  “你男……男人?”

  文子欺好似吞了一隻象,面部表情豐富極了。

  “啊,是未來的。”葉長安沖他咧開嘴角,“花蚊子啊,勸你一句,你長這麼好看,趁早找一個媳婦啊,我看陌遙娘子就不錯,省的你整天在秦将軍身邊轉悠,很容易讓人誤會那!”

  文子欺:“……”

  為什麼他感到脊背一陣發涼,這個女人好可怕……啊啊他要回家,抱抱大外甥壓壓驚!

  “小媒官,你是不是摔壞腦子了,我感到你思想很危險啊,我們白淵可不是随便誰都能弄到手的,你還是當她閨女比較适合。”

  “我為什麼要當閨女?”

  “啊哈,你不知道嗎,白淵一直把你當閨女看那,我看你還是趁早死心的好,哼!”

  葉長安皺眉,“怎麼,把我當閨女,你好趁虛而入嗎,想的美!”

  文子欺覺得這話說的有點驢唇不對馬嘴,“不是,小媒官,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喜歡的可是女子,什麼叫乘虛而入!”

  葉長安擺擺手,“那不重要,反正離他遠點就是。”

  文子欺:“……”

  “于,于伯,你來掐我一把,我可能是出現幻覺了……”文子欺捂着腦袋站立不穩,心說明日非得請道士來做場法事不可,這院子裡簡直妖氣四溢啊!

  葉長安甩掉文子欺這個喪門神,如願以償的見到了秦将軍,隻可惜穿了衣裳,沒什麼好看的。屋裡有濃濃的藥味,秦将軍正眯着眼趴在床上,不過依着她的經驗來看,他十有八九是在裝睡。

  葉長安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見他身上的衣袍松散,明顯是臨時披在身上的,于是捏着兩隻手指,準備揭開瞧瞧,隻是手還沒能沾上衣領,便被秦将軍抓住。

  “别鬧。”

  秦未有些洩氣,他此時其實不怎麼想見到她,誰知道她就這麼闖進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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