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站在她身前之人。
不是别人。
恰是該明日才會返回京城的――離灏淩!
此刻的他,一身風塵仆仆,一看便知剛自宮外歸來。
“你……”
看着眼前的離灏淩,端木暄輕啟朱唇。
她剛想問他,為何會提前一日回來,卻尚不及将話說出,便見離灏淩一臉堅定的大步朝她走來。
幾步之後,他終是立身她的面前。
溫和一笑,離灏淩蓦地伸手,将她用力擁進懷中。
他的手臂,收的極緊。
緊到,端木暄的身上,因他手臂上的力度太大,而泛起疼意。
緊到,端木暄耳邊,可以聽到兩顆心跳的頻率。
這其中,一顆,是她的。
另外一顆,則是他的。
“你怎麼早一日回來了?
”
許久知道,端木暄終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隻不過,此刻,在她的聲音裡,多出了幾分離灏淩離開前,不曾有過的……冷靜與自持!
溫文一笑!
笑意,卻未達眼角。
離灏淩有些貪婪的吸吮着她發間的清香:“我想你了!
”
其實,他是怕她會在他出行之時,恢複了記憶,然後忽然想要離開。
但是,有些事情,不一定你怕,便不會發生!
背脊之上,感覺到來自離灏淩雙手上的輕顫。
端木暄心下微涼!
紅唇,微微彎起,她輕笑着,伸出手來。
迫離灏淩還她自由!
眸華輕擡,灼灼其燃。
端木暄定定的凝望着離灏淩溫雅的俊顔,語氣蕭索的說道:“你的擔心,是對的,不用三年,現下的我,便已然決定,要回楚國去了。
”
雖然,方才,離灏淩已然自迎霜口中,得知端木暄準備回楚國的消息。
但此刻,親耳聽到她說要會楚國。
他的心,還是狠狠的抽痛了下。
長長的,歎出一口氣!
離灏淩籍此,來掩藏自己心底裡真正的情緒。
此刻,在他的臉上,神情平淡依舊。
唯有握着端木暄雙肩之手的輕顫,暴露了他的真正情緒。
沉寂半晌兒,離灏淩語氣清幽的道:“我會與皇兄自請,親自護送你會楚國!
”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将她留下。
但,他比誰都清楚。
就算她留下了她的人,卻總也留不住她的心!
是以,既是如此。
能做的,便隻有将她送回屬于她的那個地方。
送回到,赫連煦的身邊。
聞離灏淩此言,端木暄的唇邊,輕輕的,揚起一抹絕美的笑靥。
此刻,她明明可以感受到。
身前的這個男人,是多麼渴望她留下。
可他,卻不曾說出任何一句勉強她的話。
他該是知道的。
即便她留下了,卻也會終生挂念着自己的孩子。
他……對她的好,今生,她無以為報。
隻盼他在以後的日子裡,能夠尋找到屬于他的那份幸福!
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
她輕揚着頭,迎視着離灏淩的視線,直到一切變得模糊不清,方都不曾将視線收回……
――――
大楚,金銮殿上。
榮昌剛剛禀報了,赫連煦的手中,緊握着邊關守将剛剛阮皓然命人快馬送到京城的急報。
如今,阮皓然駐守楚南!
而這,已然是他半月之間,收到的第十五封急報。
急報的内容,大概一緻,皆都是簡明扼要的說明了南嶽囤積在楚國邊境的三十萬大軍的近況!
雖然,自他登上帝位,一直想要避免與領國的戰事,以達到休養生息的目的。
但,天不遂人願!
如今南嶽對大楚,可謂是虎視眈眈!
單就大楚目前的國力,根本不足以與南嶽相抗衡!
大殿内的氣氛,已然僵滞了許久。
半晌兒,見赫連煦已然沒有要出聲的意思,左相阮培忠出列。
微恭了恭身子,他朗聲說道:“皇上,依老臣拙見,此刻想要牽制南嶽,唯有離國與我大楚聯盟才可!
”
唇角處,浮現一抹涼涼的哂笑。
赫連煦眸華低垂,睨着阮培忠道:“依着左相的意思,朕此刻……該怎麼做?
”
他早已想到,如今大楚的生路,隻有一條。
那便是,聯合離國,讓南嶽心生忌憚,不敢貿然遭次!
隻是,若想要聯合離國,則必須要有個合适的理由。
至于這個理由,他想來想去,便唯有和親這一條路可走。
隻是,他身為一國之君。
之餘和親之事,隻能是由大臣提及。
而他,則絕不能由親口提及。
阮培忠何等精明。
赫連煦能想到的,此刻他自然也已然想到。
微微擡頭,阮培忠恭身回道:“依老臣之見,為今之計,和親是與離楚兩國聯盟的唯一的一條路!
”
“是啊!
左相說的極是!
”
……
随着阮培忠的提議,其他大臣紛紛附和。
見狀,赫連煦佯裝略作思忖。
片刻之後,他亦跟着點了點頭。
不過很快,便見他面色一肅,沉聲問道:“先皇隻有長公主一人,如今她早已出閣,與朕同齡的皇親中,并沒有合适的女子,若要和親,該指派誰家的女兒前往?
”
和親一事,勢在必行。
但該指派誰去和親,才是最為頭疼的事情!
“這……”
因赫連煦的話。
重臣陷入沉思之中。
沉寂半晌兒,便見太傅開口說道:“皇上可尋我朝中官宦人家的女子,給予公主封号,再指派其前往離國和親。
”
聞言,赫連煦哂然一笑。
輕輕的,他開口問道:“太傅可是忘了,無憂在我大楚生活了二十餘載,對于我大楚的皇親,該是一清二楚,若離國知曉,我大楚指派前去和親之人,實乃魚目混珠,又該當如何?
!
”
赫連煦此話一出,大殿内瞬時陷入一片靜寂。
許久,都不曾有人再出聲!
赫連煦說的沒錯,姬無憂對大楚的皇親,該是了若指掌的。
若他一語道破大楚指派去和親之人,并非真正的公主……到頭來落得大楚以魚目混珠,高攀離國君主之命,非但聯盟之事不成,反倒會徒添了兩國之間的嫌隙!
“皇上!
”
稍顯尖削的聲音,瞬間打破了金銮殿内的沉寂。
聲音甫落,殿外随侍的太監,腳步匆忙的自殿外進來。
見狀,赫連煦眉宇不禁一皺!
大殿上,随侍太監一路向裡,在近前站定,而後恭身禀報:“啟禀皇上,離國太子太傅周超周大人,攜離國聖君禦旨,前來我大楚,為端陽帝姬請婚!
”
聞言,赫連煦瞳眸微縮。
連帶着,大殿上的衆臣,嗡的一聲,皆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安靜!
”
冷冷的,頗有君主威嚴的掃視衆人,赫連煦沉聲問道:“周太傅此時何在?
”
他沒想到,這一次,竟是離灏淩,率先一步,派人前來大楚為離國的帝姬請婚。
這樣一來,他方所面臨的難題,便已迎刃而解!
見赫連煦發問,随侍太監連忙回道:“周太傅的車隊,留在京城之外,他與随從,此刻正帶着離帝的禦旨,在殿外等候!
”
“傳周太傅觐見!
”
此刻赫連煦唇角輕勾,心情大好!
“喏!
”
恭敬的再次躬身,随侍太監垂首後退,一路退出大殿。
須臾,離國太傅周超,手持離灏遠的禦旨和帝姬畫像,緩步進入大殿。
周太傅雖年歲已過五旬,但面對赫連煦和一衆楚國大臣之時,氣度從容,不卑不亢!
緩緩的,他一步步上前,終至九級台階之下,方才駐足恭身。
“離國太子太傅周超,奉我主聖旨,前來楚國為我離國端陽帝姬請婚!
還望我離國與貴國,能夠以此締結姻親!
”語落,周太傅微微垂首,将離灏淩的禦旨和帝姬畫像呈于身前。
垂眸,睇着殿下的周太傅,赫連煦微微側目,看向身邊的榮昌。
榮昌會意,垂首步下高台。
“周太傅,請!
”
恭敬垂首,他自周太傅手中接過離灏遠的禦旨與離國帝姬的畫像。
伸手,自榮昌手裡接過離灏遠的禦旨。
赫連煦仔細讀過之後,不禁開懷一笑。
離灏遠的禦旨之中,将隻寫有四個大字,那便是當初白鳳棠在桌案上所寫的四個字!
啪的一聲!
将禦旨合上,赫連煦将之遞給榮昌,而後對周太傅說道:“貴國帝君的意思,朕深表贊同,今日這樁婚事,我大楚……應下了!
”
聞聲,周太傅微微擡眸。
對赫連煦溫和一笑,他看了眼榮昌手裡的畫像,啞聲說道:“今日,老臣前來為之請婚的,乃是我離國端陽帝姬,還請皇上一觀畫像,再決定是否與離國聯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