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宴會的前一天,何幼霖去商場挑選合适的禮服,順便給譚少慕買一條領帶。
她喊了譚少芝作陪,誰知道孕婦尿多,沒幾分鐘呢就又去廁所了。
她一個人站在精品櫥櫃前,看着一條條色彩鮮明的領帶,各種腦補譚少慕帶上去的效果,最後看中了一條比較沉穩的靛青色的。她正要喊服務員拿出來看看,就聽見試衣鏡那傳來了一對男女的對話聲。
“最近過的好嗎?”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些低啞。
“沒什麼好不好的,不過是換個工作環境罷了。”
何幼霖垂眸,聽出這個熟悉的女人聲音是馬蘭後,她下意識往屏風後躲了躲。
“你這是在怪我。”男人的聲音透着内疚。
“怎麼會呢?從一開始,我和你在一起就知道你不會和你老婆離婚的。就算你老婆也背着你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你也能因為利益的結合,而忍下來。我就知道,在你眼裡,女人,感情,尊嚴,通通比不過利益。”馬蘭淡笑了聲,“翰林,我今年已經三十五了,不是二十五。我耗不起了。我既然選擇辭職,離開你,我就不會再回頭了。”
何幼霖從屏風那窺視了過去,隻看見一個男人的背影,雖然看不見容貌,但是,看他頭上的發量,說話的聲音和體型,就大概知道這個男人的年紀應該足以當馬蘭的爸爸了。
那男人笑了一下,繼續說,“總之,還是我欠了你的。馬蘭,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愛你的。”
何幼霖一陣惡心,最讨厭的就是出軌非要扯着真愛。世界上,哪那麼多真愛?
“可是,我已經不愛你了。”馬蘭的聲音冷冷的,“我愛上了别人。或許說,我一直愛的就是那個人。隻是,時間沖淡了感情。而我,選擇了将就你。你真心對我好,事業上也對我有所幫助。所以,你不欠我。我也不企圖你什麼。”
男人的聲音沉了下來,過了好久,才響起,“那你今天約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給你買禮物。”馬蘭笑了,“這是我最後一次送你生日禮物了,希望你自己選你喜歡款式。”
她的聲音是那麼的清冷陌生,以至于何幼霖幾乎不能把她和同學會,婚宴上那個長袖善舞的馬蘭聯系在一起。曾經那麼平凡不起眼的小馬蘭頭什麼時候竟變成這幅模樣了?
那邊一陣沉默之後,又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然後就聽見馬蘭低聲中帶着一些憤怒,“張翰林,我們好聚好散!”
張翰林?
何幼霖被這個名字,徹底弄懵逼了。
這不是她爸爸張翰文的弟弟,她從沒見過面,卻明天就要去參加他生日宴會的叔叔嗎?
要不要這麼雷人!
“馬蘭,你當真要和我一刀兩斷?”張翰林問。
馬蘭撇過臉,聲音微冷,“是的。我們不要再聯系了。你就和你老婆好好過日子吧。”她頓了頓繼續說,“我也會找一個好男人,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張翰林聽了,頹然地慫下了肩膀,“既然這樣,那你……保重。這個擁抱,就當我的生日禮物吧。”
沉重的皮鞋聲漸漸遠離,而馬蘭還留在原地,站在那沒有動。
“幼霖,你還沒有選好嗎?”
此時,從廁所回來的譚少芝突然高喊了一聲。
何幼霖心口一跳,有些心虛地從屏風那走出,然後就撞上了馬蘭錯愕,帶着一絲慌亂的眼神。
“嗨,好巧。”她笑得有些尴尬。
馬蘭很快就收起了驚慌的情緒,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和她打了個招呼,“幼霖,真巧。”
“嗯。”何幼霖淡淡一笑。
馬蘭是十分會調控氣氛的人。她立刻找了個話題,“你來這裡,是準備給慕少買禮物的嗎?”
“是啊。”
“有看中什麼嗎?我可以幫你看看,給個參考意見。”
何幼霖随手指了一條灰色的,“這個怎麼樣?”
“這個的話,感覺不太适合他的風格和氣質。”馬蘭笑了笑,指着何幼霖之前看中的靛青色領帶,“我覺得這個就挺不錯的。不過,這也是我個人意見。你喜歡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覺得隻要是你送的,慕少都會很喜歡的。”
譚少芝走了進來,“那是。我哥哥對我嫂子,那是……”
随即,譚少芝就和馬蘭聊了好一會。
何幼霖最後什麼都沒買,隻挑了一件自己穿的禮服就走了。
晚上,何幼霖燒着菜,腦海裡還想着白天馬蘭說的話。
她說,她準備找個男人踏踏實實過日子。
再想到譚少慕也說,她是希望他介紹合适結婚對象認識,便覺得或許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總的來說,抛開她對馬蘭的潛意識裡的敵意,抛開馬蘭曾當過人小三,她現在年紀大了,渴望結婚本來就是一個人女人最正常的反應也不過了。
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顧言熙,想咨詢閨蜜的意見。
但是顧言熙卻給了另外一個意見,甚至比她之前的戒備心态更惡毒地去揣測馬蘭。
她說,“那就更不行了。這種當過人小三的女人,道德觀更低。她連你叔叔那種年紀的老男人,都能潛,規則。你老公年輕有為,天天在她面前晃蕩,難保她春心不萌動!你注意一點,老公用情專一是好事,别被不相幹的女人給惡心了自己。”
何幼霖頓時迷茫了。
這晚,譚少慕有應酬,回家的時候差不多是九點半,身上還有一些酒意。
何幼霖皺着眉毛,“少慕,你就不能少喝一點嗎?喝多了,傷身。”
譚少慕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略帶可憐的口吻,“家裡有什麼吃的嗎?外面都沒吃什麼,肚子裡全是酒。”
何幼霖聽了,連忙将午飯吃剩的牛肉湯熱了熱,又煮了一碗面端出來放桌上。
此時,譚少慕已坐在沙發上,手裡捏着一張報表,認認真真地看着,眉頭緊鎖。
何幼霖走上前,抽走他手中的報表,催促道,“先吃一點,再忙工作。”
譚少慕擡眸,對上她關切又責備的眼神,淺淺地笑了:“飯菜熱好了?”
“你說呢?”何幼霖叉腰,然後就推着他肩膀,把他人從沙發上推到了餐桌上,“快趁熱吃。”
譚少慕拿起筷子,慢裡斯條地吃了起來。
而何幼霖則坐在對面,低頭看他剛剛在看的報表。虧得她之前也學過一階段的工商管理,雖然是視頻授課學的不專業,但大緻也能看懂。這個報表是馬蘭做的,思路清晰,建議也是針砭時弊,确實是有真才實學的。
看完之後,她更不懂了,這麼有本事的女人,怎麼還要潛。規則呢?或許,她和張翰林真的也是有感情的吧?
譚少慕的确餓了,一碗面吃完,最後連湯都喝光了,看着何幼霖欲言又止的表情,問道,“你有什麼話想說的?”
“少慕,你知道馬蘭之前是在哪裡上班的嗎?”
“好像是張氏集團旗下的一個公司。”
“你知道她跳槽的原因嗎?”
“跳槽的原因……無非就是人往高處走。還需要去了解什麼嗎?”譚少慕微微一笑,放下筷子,“你怎麼突然這麼關注她?”
何幼霖想了想,猶豫要不要說。
這種背後論人是非的行為不太好,而且,顯得她特别小心眼。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譚少慕又抽走了她手裡的報表,翻閱了一遍後,自己塗塗寫寫,做什麼計劃的樣子。
何幼霖從電視櫃前,打開一袋碧根果,坐在譚少慕身邊,邊吃邊看他工作。
譚少慕略有不滿,“你吃東西還專門跑我身邊,吵我。”
“我是在饞你。怎麼,想不想吃?”
“……”
“想吃的話,求我啊。”何幼霖笑嘻嘻地捏着手中剝了殼的果肉,在他面前晃了晃。
譚少慕一笑,迅速地抓住她的手腕,低頭咬住她手中的果肉。得逞後,他還含着她的手指,色。情地舔了好幾下她的手指,誇贊道,“味道不錯。”
何幼霖,“……”
然後,她幾次辛辛苦苦剝開的堅果,都被這頭狡猾的老狼搶走後,就乖乖地抱着零食回主卧去吃了。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譚少慕也處理好公事,走進了房,準備睡覺。
譚少慕把何幼霖抱在懷裡,她立刻覺得一陣溫暖,雙手擱在他結實兇膛上,輕輕問,“少慕,你覺得馬蘭這個人怎麼樣?”
譚少慕一聽馬蘭的名字,頭就又大了一點。甚至已經很認真的開始考慮,等程助理休假回來後,要不要把她調去分公司。畢竟,家裡有這麼個醋罐子,難免出事。
“她工作能力不錯,也很負責。是個典型的工作狂。作為老闆,我很欣賞。”
“那作為高中同學呢?”
“那就私交不足,不能評價了。”
“還不足?我看你經常關注她的朋友圈,發布的消息。”
“那是因為她發布的朋友圈,也都是一些商場上的雞湯文。我覺得,她多發一些,我點個贊。也能給公司其他的員工洗。腦。挺好的。”
“……”何幼霖想了想,好像确實都是一些雞湯文。
譚少慕閉着眼睛,凝聲說,“大不了,我明天就炒她鱿魚。省的你這樣寝食難安。”
何幼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沒有憑據的事情,隻考慮自己的心情,讓譚少慕損失一個得力的能幹下屬,委實不太好。她的小腿擱在他大腿上,反問,“你真打算把張泉理介紹給馬蘭?”
譚少慕微睜開眼,眼裡含笑地看她,“這你都懷疑?”
“不是我不信你。隻是,你要介紹個人,最好換個人選。”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