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浴火王妃:王爺,妾本蛇蠍

第二百零七章 城門一躍

  “陛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金黃色的宮殿裡,純金打造的走道上精心雕刻着龍鳳呈祥的地磚,整座宮殿猶如金窟般閃耀着極度奢靡的光彩。皇後步步緊跟在皇帝身後,冷聲質問道。

  在夙言的大婚上,卻将兵權交給了景北樓,讓他領兵出征,這分明是給夙言難堪,而且還是皇帝故意的!每一次夙言朝着權力中心接近一步,皇帝就故意将他打回原形,皇帝究竟是何居心!

  皇帝慵懶的轉過身,日漸蒼老的臉龐露出莫測的笑意:“這是朕的國家,朕的軍隊,朕愛怎麼做就怎麼做,難道還要通過皇後你的同意麼?朕的皇後應該不會如此不知分寸吧。”

  皇後美麗如昔的臉龐上露出憤怒的表情:“别忘了,他是你的兒子!”

  皇帝的聲音有些飄忽不清,玩味的看着皇後因憤怒而發紅的臉,長着繭子的手扣住她的臉頰細細把玩:“是啊,他是朕的兒子,也是朕最愛的皇後――你的兒子,朕怎麼可能不喜愛他呢?”

  皇後蹙眉偏過頭去,明顯不願意被他觸碰。

  皇帝的手僵在半途,原本笑着的臉孔乍然扭曲,眯起眼睛露出滿臉的邪氣,一把捏住她的脖子龇出鋒利的牙齒道:“朕有時候就在想你是否就是一塊冰,隻要面對朕,就從來沒有好臉色,仿佛朕的一切都與你無關。隻有在涉及到老八的時候,你才會露出這種着急的、憤怒的表情,才會正眼看看我。這讓朕都不得不懷疑,老八不是我的兒子,而是那個人的兒子。”

  聽到這句話,皇後劈面三個字丢出去:“你閉嘴!”手指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眼神恍惚。

  看着她這副模樣,皇後張狂的大笑起來,笑裡充滿了暴風驟雨:“我知道,你甯願老八是他的兒子吧,哈哈哈……隻可惜,那晚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他,是我!占走你清白的人也是我,跟你有了孩子的還是我!而不是他景、長、風!”

  當那個禁忌了二十多年的名字說出來的時候,皇後一片死水的眼睛忽然撐大,整個人大恸得渾身顫抖起來,像是被殘酷的扒開全身僞裝的皮囊,直接丢進冰窟之中:“你住嘴!你不配說他的名字,你不配!”

  “不配?”皇帝古怪的笑起來,“朕現在就讓你看看,朕到底配不配!”皇帝一把掐住皇後的腰肢,将她壓在金磚之上,日漸蒼老卻依稀往日俊容的頭顱伏在皇後的頸側,瘋狂肆虐。

  明黃色的鳳袍在撕扯中裂開,皇後大聲抵抗,撕咬:“放開我!你放開我!”

  “放開你?呵呵,那樣你連擡頭看都不會看朕一眼,與其如此,不如當你徹徹底底的恨上朕,恨我吧,繼續恨我!一直恨到你死為止!”

  金光燦爛的宮殿裡,雕刻着遊龍戲鳳的金磚,觸手冰涼,皇後躺在那金磚上,仰頭望着頭頂天穹上描畫的圖案――龍鳳呈祥。

  她不動聲色的從自己的烏發裡抽出一根金钗,緊緊的攥在掌心裡,朝着皇帝的後心刺過去,然而在就要觸及到皇帝的後心時,忽然停止。

  文帝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邪獰的笑起來,用力抓住皇後的腕子:“顧怡雪,你看,你總是殺不了我,殺不了我!”

  手中金钗“叮铛”落在地上,皇後長長的指甲用力刺進掌心裡,眼角落下兩行滾燙的淚滴。

  宮殿的門大開,皇帝大步跨出,興奮得發紅的臉上露出極為滲人的表情。

  “孫福壽,傳旨!”

  皇帝的目光朝殿内掃了一眼,冷笑道:“五日後就是前逆太子――景長風的亡日!派八十八名道士給朕去做法布陣,朕要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不得超生!”顧怡雪,你不是一直期待着死後跟他黃泉路上再相見麼?朕就要你們永生永世不得相遇,哈哈哈哈!

  孫福壽看着皇帝憤怒到扭曲的臉孔,立馬低下頭誠惶誠恐道:“是!”

  景長風,景長風。

  長風一曲九萬裡,誰人聞之不沾襟。

  二十一年前,四國之内誰人不知鎏國太子是這天底下最精彩絕豔的人物,絕代風華,無人能比,隻可惜……突然瘋魔,弑祖造反,冒天下之大不韪,最後被其母沈太妃親手斬殺,死無全屍,頭顱懸挂于城門之上一百日,入亂葬崗,最後湮沒在時間長河裡,景家王朝最不敢提起的秘辛……

  這些孫福壽自然都不敢提,連想都不敢多想,隻乖乖閉嘴當個半聾子半啞巴,去做他的分内之事。

  十二個時辰,僅僅隻用了十二個時辰的時間,景北樓以最快的速度整頓兵馬,調兵遣将,開拔出征。出發前,景北樓得到了第一批軍饷十萬兩白銀,以及那至關重要的十五萬兵符。

  一路夾道,無數百姓為這即将冒險出征,救國救民的皇子喝彩,景北樓披着紅色披風,在風中獵獵起舞,臉上帶着無限狂傲。

  似乎一頭一直被束縛,被困在牢籠裡的猛獅,終于開閘躍出,張開滿嘴的獠牙朝着所有世人狂吼。他景北樓,自由了!當他帶着十五萬兵馬出城,便會迅雷不及掩耳将京城團團圍住,從此之後,便是他景北樓的天下!

  戰馬騰騰,戰旗飛舞,他看着城門越來越近,眼睛裡燃燒着火紅的光芒,似乎隻要跨出這座城門,他的大好江山便唾手可得!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

  他多年隐忍,一世抱負,他看了整整二十三年的金黃龍椅,從這一刻起就要落入他的囊中!從此泰山登帝,三呼萬歲,萬民叩拜,這一切的一切都将歸他所有!所有人都要跪拜在他的腳邊向他搖尾乞憐,無論她餘辛夷,還是他景夙言!

  景北樓眼睛裡露出迫不及待的笑,像興奮的豺狼,一鞭用力甩下,抽在胯下戰馬上,戰馬嘶鳴,一步躍出城門!正當他滿面紅光,正欲率領兵馬繼續前進時,忽然聽到身後一道竭力的聲音:“夫君!”聲音極為熟悉,像是傾盡所有氣力。

  景北樓皺着眉頭,不悅的回頭。

  隻見永定門城樓之上,一道消瘦的身影披着朱色的披風,蒼白的臉龐如同最無瑕的白玉,紅與白的對比,美得驚心動魄,卻又開到靡荼快要凋零。

  “明琪?”戰馬停下,看到城樓上玉立的人,景北樓非但沒有半絲高興,連往日裝出來的溫存都全然消失殆盡,眯起眼睛幾乎質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六丈城樓之上,餘明琪白色的襦裙上桃花點點,那紅色像是花瓣,又像是皿珠,她輕柔的抱着懷中襁褓裡,幼嫩的嬰孩,她笑,看着景北樓笑,也低頭看着懷中的孩子微笑:“我還能做什麼?我隻想告訴你……我給你生了個孩子,是個男孩兒……我帶着我們得兒子看你來了。”

  身後将士兵馬已經在騷動,叙叙做聲似乎在揣測城樓上的女子為何人。

  景北樓目光在她身側搜尋兩遍,看到餘辛夷的身影時,他眸子驟然眯起,冷下臉控制着戰馬,竭力不讓自己表現得過于不耐煩道:“等我回來定會好好陪你,現在,回去!”卻沒有看那個孩子,哪怕一眼。

  那麼英俊的臉孔,又在說着那麼虛假的情話,隻是餘明琪這次卻不那麼輕信了。她咳嗽着幾聲,向城樓徐徐走了三步,當着千軍萬馬的面,對着景北樓輕歎問道:“殿下,你又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麼總是哄我呢……咳咳,我今天來這裡就為一句話:你告訴我,你是否從來就沒喜歡過我,還是隻拿我當可以利用來對付辛夷姐姐的工具?”

  景北樓壓制的耐心全然告罄,他陰沉着雙眼,像是被觸犯了猛虎低吼道:“你胡說什麼!不要被某些不懷好意的人蒙蔽了,國難當頭,我沒空跟你說什麼廢話!明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立刻回去!我當什麼都沒發生!”

  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還真是慷慨大方呀,似乎無理取鬧的是她餘明琪。

  “哈哈哈,好……咳咳……景北樓,實在是好極了!咳咳咳……”餘明琪笑起來,看着他這副再也僞裝不下去,露出的真面目笑得樂不可支。一旁,餘辛夷扶住她随時要倒下去的身體,皺眉心疼道:“明琪,我們回去。”跟畜生講話,從來隻是浪費自己的時間。明琪,快要撐不下去了!

  餘明琪笑夠了,朝着餘辛夷緩緩搖頭,腳下顫了顫似乎随時要站不住,她将孩子交到餘辛夷手中,道:“姐姐,我餘明琪此生最恨不是旁人,而是自己,識人不清,還不聽姐姐的勸告,錯把豺狼當做了好人,是我活該啊,怪不得旁人……”笑不如淚。

  每說一個字,她的嘴裡就吐出一口皿來,濺在她紅色的披風上,開在她白色的襦裙上。那一瞬間,似乎心驟然老死,枯萎,枯成一捧再也燃不起的灰。

  餘辛夷預感到什麼,立刻道:“明琪,你想要做什麼?别做傻事!”

  但是餘明琪并沒有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氣,面對着千軍萬馬,面對着狼心狗肺,她忽然一聲冷笑,朝着景北樓毫不客氣的說道:“但餘辛夷的妹妹,絕不容你戲耍!”她忽然從懷裡最貼身的地方扯出一塊小小的令牌,朝着景北樓諷刺道,“殿下,你可看清這是什麼東西?”

  景北樓臉色登時驟變,從懷裡摸了幾遍拿出一件東西仔細一看,臉色嘩然變得青紫,他猛地從戰馬上躍起,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城樓,沉沉得望着餘明琪道:“你拿的什麼東西?!”

  餘明琪看着終于開始慌張的景北樓,掩住嘴壓抑住咳嗽,道:“什麼東西?不就是殿下你這五個月來苦心籌劃的東西麼?西北叛亂軍的兵符,整整十萬大軍,殿下你猜若是沒了這兵符,那十萬人馬,還能否聽你差遣?”

  餘明琪的聲音并不大,然而景北樓的臉色卻登時變得極為難看,他皮笑肉不笑的伸出手,朝着餘明琪緩緩靠近:“你在開什麼玩笑?什麼西北叛軍,什麼兵符,都跟我無關。明琪,你别胡說了,我知道肯定是你怨我你生産我沒有陪在你身邊,但這也是是從緊急,乖,你現在把東西給我,我送你回府。”

  “你以為我傻,隻是因為我願意傻罷了,咳咳……”餘明琪驕傲的笑起來,從來溫順如羊羔般的眉眼裡,露出與餘辛夷極為相似的神采,“但是餘辛夷的妹妹,怎麼會真的傻呢?殿下,你從來都小看了我。”

  景北樓拳頭緊緊捏起,他實在沒有想到,自以為一直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的餘明琪,竟然如此有心眼,趁他完全不防備的時候,得知了他所有謀算,甚至還不動聲色的偷換了他藏得好好的兵符!

  壓制住心頭濃重的殺意,景北樓一步步接近,極力壓低聲音,露出極其真誠的表情:“明琪,我允諾你,來日若我成王,你便為妃。我若登帝,你便成後,我們的孩子将來就是唯一的太子!明琪,來乖乖的,快把東西給我。”

  明琪臉上露出一抹遲疑,似乎被景北樓的話蠱惑了。

  就在景北樓認為有希望的時候,卻看着餘明琪舉起那枚小小的兵符緩緩送到景北樓面前,景北樓心底一喜,正準備接過兵符,卻見餘明琪忽然就這麼當着他的面,将兵符用力折斷!

  景北樓撕裂的大喊道:“你在幹什麼?!把東西給我!”目眦盡裂,那副猙獰的模樣,哪有半點雍容華貴的皇子模樣,連外面的地痞流氓都不如。

  餘明琪卻欣賞着他痛苦扭曲的表情,冷笑着将那折斷的兵符擲下城樓!這一串的驚人行為,就連餘辛夷都沒有想到。

  景北樓看着這一切,目眦盡裂,猛地朝着餘明琪撲過來:“餘明琪!我殺了你!”

  餘明琪步步後退,像是厭惡極了他身上虛假的惡臭味,臭不可聞一般道:“别碰我,永生永世,我不想再見你一面,别讓你肮髒的手,毀掉我的輪回路……”

  六丈高樓,土灰色的城牆,餘明琪一身紅白裙裾,自樓上一躍而下!

  餘辛夷怎麼都沒有想到餘明琪會做這樣的選擇,撐大了眼睛,朝着餘明琪伸出手大喊道:“明琪!!!”

  半空中,白色裙裾緩緩墜落,餘明琪青絲翻飛,美如蝶舞,朝着餘辛夷微笑。

  “姐姐,你看,我報複過他了,總算沒有太給你添亂,我還配得上做你的妹妹吧……别怪我又魯莽一回,孩子我交給你了,今生是我命薄無福,來生希望我們還能再做一回姐妹……”

  她笑着,就像八歲那年一樣笑得極其美麗,像是天上降臨的小仙女,無塵無垢,純潔如雪。

  那一年,辛夷十歲,明琪八歲。她跟餘惜月的生辰隻差三天,但是她的生辰誰都不提,餘惜月的生辰賓客滿朋,餘懷遠高興得連喝三壺酒。而她隻能小心握着六姨娘偷偷給她煮的紅雞蛋,藏在角落裡偷看,看餘惜月表演琴藝,被稱贊京城第一才女,看餘懷遠朗聲大笑,如此開懷。

  她手裡紅雞蛋不小心滾落在地,被餘惜月一腳踩爛,餘惜月擡起下巴蔑視的望着她,将腳底的紅雞蛋踩成爛泥。是明琪突然沖出來撞開了餘惜月,将紅雞蛋搶了回來。那是向來軟弱的明琪,此生做的最大膽的一件事,當然也跟她一起得到溫氏極嚴厲的懲罰責罵。

  當年八歲的小明琪,自己身子弱吃不到好的,卻晚上偷偷捧着碗冷掉的雞蛋羹跑到她房裡,仔細用熱水燙溫:“姐姐,這是我從廚房裡偷拿的,你吃,祝你生辰快樂。”

  ……

  一晃多少年,春去秋來,桃花開了敗。

  白色的裙裾重重墜落在地上,開啟一春桃花,溪水潺潺。

  餘辛夷的眼角滑出兩道滾燙的淚水來,她緩緩蒙住懷中嬰兒哭泣的眼,啟唇微笑:“你配,你當然配,這世上隻有你配做我的妹妹。明琪,再見……”

  “餘辛夷,這肯定是你安排的!你這個賤一人!你給我等着,就算失去了這枚兵符,我還有十五萬兵馬!這天下我勢在必得!你的人頭,我也勢在必得!”景北樓的怒吼伴随着鐵蹄聲遠去。

  餘辛夷步步走下城樓,抱起餘明琪逐漸冰冷的屍骨,擡起衣袖小心溫柔的将明琪被皿花和泥土濺得髒污的臉龐,動作極為仔細,唯恐漏掉一粒塵土,直到擦得幹幹淨淨,她終于擡起頭,笑容冰冷得如同來宣布死亡的羅刹:“明琪,你别急着走,再等姐姐一會兒,等我拿畜生的皿,祭你的陵!”

  京城六十裡外,鐵蹄停下就地紮營。景北樓一張臉孔扭曲猙獰,帳篷裡所有東西都被他摔得粉碎!可惡,實在可惡至極!他機關算盡,沒想到臨頭卻被自己一直輕視的餘明琪擺了一道!

  賤人!跟餘辛夷都是賤人!

  一道黑色的身影掀開營帳走了進來,整個人都籠罩在黑色的風帽裡,隻露出半邊慘白的下巴以及蒼白的嘴:“四殿下憤怒什麼?就算沒了那東西,十五萬兵馬盡在你手,這京城已經是你的囊中之物,離那寶座還遠麼?隻是到時候,别忘了将那餘辛夷的人頭,留給我!”tqR1

  黑色的風帽緩緩除下,露出一張極其熟悉而陰鸷的臉孔,不是那消失了半年的溫長恨又是誰!

  “等着吧,都等着吧!京城裡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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