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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這主意真是妙

錦嬌 茗芷 4681 2024-01-31 01:08

  “甯姐姐放心,我嘴巴最是嚴實,”安錦雲點點頭,将耳朵湊近一些。

  甯沛兒想着永昌伯府兩個嫡女向來關系不親厚,安錦雲應當是不是在說謊。

  畢竟她現在除了選擇相信,似乎也沒什麼别的法子了。

  “嗯,殿下曾同我說,他喝的酒裡似乎有問題,”甯沛兒做出一副隐秘模樣,謹慎說道。

  安錦雲順着對方的意思面上驚訝,以袖掩面皺眉嗤道:“甯姐姐的意思是,我那嫡姐姐故意使了手段失身于殿下,并叫其他人看到,殿下這才不得不娶了四姐姐?”

  “正是這個意思,你心裡知道就行了,不可對外人說,”甯沛兒瞧着自己似乎是将人唬住了,她分享了這麼大一個秘密給對方,安錦雲應當是信任自己了。

  安錦雲忍着笑使勁點頭:“這是自然,多謝甯姐姐信任我。”

  兩個人對視一眼,眸子中俱是裝出來的凝重。

  躲過了一劫,甯沛兒松了口氣,偷眼看安錦雲,對方面上卻并無異樣。

  這香因為難被人察覺所以發作的也慢,甯沛兒現在有些心急了,話說完後便有些無所适從,接着喝口茶的功夫絞盡腦汁的想着怎麼拖時間。

  安錦雲覺得實在好笑,這把戲雖是拙劣,歹毒心思卻不能饒過。

  她略一提腕子粉白的指甲指向殿内放着的一架琴,檀口輕啟:“驚鴻宴上未能與甯姐姐對上心中實在遺憾,進趟宮不容易,不如咱們撫琴聽音,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甯沛兒自然稱好,命人又搬了一架給安錦雲,卻是秦旭的那架。

  安錦雲略一皺眉頭,現下情況特殊,也隻能将就着用了。

  她信步走近香爐,從寬大的衣袖中抖出個紙包扔了進去。

  甯沛兒這主意真是妙,如今這香爐中兩樣香摻在一起,等之後香灰倒了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秦旭那架琴喚作“九霄環佩”,是古時流傳下來的一架名琴,雖然比之“瓊響”差了點,也是不可多得的琴中精品,其彈之聲音溫勁松透,安錦雲上一世也曾彈過。

  琴是好琴,隻是沒有跟對主人。

  安錦雲坐下來随意撥了兩下,因為她彈慣了“瓊響”,如今再用“九霄環佩”,不論是出于心理上還是實際觸感,都覺得實在不盡人意。

  甯沛兒看着安錦雲臉上毫不加以掩飾的嫌色,皺了皺眉終究是沒有說什麼,做了個請的手勢:“安妹妹是客,安妹妹先來吧。”

  安錦雲提手起調,卻是比較悲涼的音調,凄凄切切似在訴說。

  以她的性子她甚少彈這樣的曲子,潤甫先生曲風開闊,陵山先生曲風雅緻,安錦雲都學了個差不多,這樣的風格還是第一次彈。

  但是她在琴藝上有天分不說還常練習,故而這對于她來說也并不是什麼難事。

  基調悲傷的曲子,更容易讓人共情。

  安錦雲深知這一點,漸漸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甯沛兒隻覺得周遭突然熱了起來,她的心情跟着這曲子也慢慢沉悶了下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浮在心頭上。

  琴音袅袅,那獸首香爐中的熏香也緩緩燃着,大殿之中彌漫着一股甜絲絲的花香。

  安錦雲擡手變調,琴音開始變得綿長婉轉,似是臨别訴說,句句帶情。

  甯沛兒無意識的撓了撓自己的後頸,領口被拉開了些。

  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勾着她的發絲,在她的耳畔輕輕呢喃。

  又聽得曲調漸漸低沉,安錦雲指尖撥過,沉沉悶悶的壓在人的心上,叫人無端多了兩分怅然若失之感。

  甯沛兒額上出了細汗,自己拿帕子擦了去,眼神逐漸迷離,用手撐着下巴望向虛空處。

  她的心緒不知不覺間已然跟着安錦雲的曲調在走,隻是自己尚沒有發現。

  遇到後面琴音越發纏綿悱恻,叫甯沛兒有些難以自持的抿了下唇,覺得内裡有些燥熱。

  安錦雲擡眼看向對方,隻見甯沛兒已經完全沉浸在了琴音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

  看着甯沛兒臉上已經出現渴求神情,安錦雲恰到好處的停下琴音,像是勾着人心的那隻手突然撤走,隻有被撓過的地方尚存着幾分不可言說的癢意。

  甯沛兒有些搞不懂自己這是怎麼了,硬生生忍下自己将要呼之欲出的難堪呻吟。

  “甯姐姐,你怎麼了?”安錦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氣定神閑的望着對面的人,清澈的眸子中坦坦蕩蕩。

  “我,我有些不舒服……”甯沛兒後背紗衣已被香汗濕透,在那琴音停下之後更是覺得有萬千不适。

  “如今,那我便不打擾甯姐姐了,”安錦雲起身作勢要走,卻不料甯沛兒一把将人拉住。

  安錦雲居高臨下看向坐在琴凳上的人,甯沛兒臉上一片粉意,眼神不甚清明帶着勾人的媚意,貝齒微微咬着下唇留下一道白痕,像是在極力忍着什麼,又偏偏忍不住,反而弄得自己破綻百出。

  那香甯沛兒應當是提前吃了解藥的,安錦雲扔下去的東西不過是讓藥性更烈,所以現在甯沛兒才會擋不住。

  都這樣了,居然還是不肯放人啊?

  安錦雲眼中帶了兩三分不耐,輕輕一拂就将對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揮開:“甯姐姐還有什麼事兒嗎?”

  甯沛兒隻覺得自己周身越來越燥熱,眼神掠過離兩人很近的香爐,眸子中透出焦灼來。

  這香她是第一次用,按着方子上寫的劑量用的,怎麼會出現何種情況?

  安錦雲一直陪她坐着都沒事,她提前用了解藥反而有了反應?

  她不甘心就這麼放安錦雲走,又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已經錯失最佳良機,将人留着也沒什麼用。

  一番思想鬥争下來,額上都挂了汗,且藥性越來越重,她真的扛不住了。

  正要說些什麼,卻聽門口唱禮道:“高陽公主到――”

  兩人俱是一愣,甯沛兒更多的是驚慌失措。

  高陽一襲印花蜀錦滾邊織金華貴長裙,身披煙藍色雙碟披帛,儀态萬方且許多威儀,眼神輕輕掃過就讓人覺得壓力萬鈞。

  兩人一起行禮,甯沛兒因着殿門被推開吹來的一陣風總算好受了些,隻是到底治标不治本,連頭都不敢擡氣來,生怕叫人看出異樣。

  她心中又驚又慌,一邊為自己的不适撐不了多久,一邊驚疑高陽公主為何會出現在此。

  高陽進來後先看安錦雲,看到對方完好這才淡淡松了口氣。

  方才她去慈甯宮給太後請安,聽說含章殿的三皇子妃請了永昌伯府的六小姐進宮來做客,她想着兩人并無交集,怎麼甯沛兒非要請安錦雲來。

  而且甯沛兒進宮來也沒幾日,如此急切的還要借着太後娘娘的旨意,就為了請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安錦雲,若說毫無圖謀她是不信的。

  她回想自己去向葉氏說了這門親事的前前後後,思辨着其中玄妙,察覺出一絲不妥來,想來想去還是要來一趟,于是匆匆辭别了太後來了含章殿。

  姜茜隻有這一個好友,若是來宮中出了事,姜茜定然是不會原諒她這個做姑母的。

  “免禮罷,”高陽坐于上位,一條胳膊搭在扶手上,瑩白腕子上的翡翠镯子晃晃悠悠搖動幾下。

  “不知公主突然來訪所為何事?”甯沛兒說得有些艱難,盡量維持着聲音不變。

  “本是想與三皇子妃說兩句話兒,沒想到正巧打擾了二位叙舊,”高陽面上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繼續說道:“實在是緣分,本宮找安六小姐也有些事,若是你們兩個話說完了,三皇子妃這位姐妹還得先借與本宮,日後再請進宮來也不遲。”

  安錦雲心中有些感激,面上神情稍稍松動:“小女正要離開,可随公主一道。”

  高陽點點頭,清麗絕俗的面容上神情自若。

  “那就好,看來本宮來的剛是時候。”

  甯沛兒坐在下面當真坐立難安,想着這兩個人如何能有聯系了,心一橫便發問道:“敢問公主殿下是要同嫔妾說什麼事,正好一并說了吧。”

  高陽優雅的微擡了擡下巴,眼神遙遙的遞下去,見對方是真低着頭說話心中不免多了兩分不快,語氣也跟着冷硬了些。

  “說起來三皇子妃與三殿下的這門姻緣,其中還有本宮的一份功勞在。”

  甯沛兒心中一跳,差點就要擡起頭去。

  卻聽高陽繼續慢條斯理說道:“本宮念着甯氏一族書香門第,三皇子妃又是甯府嫡出大小姐,當今右相的嫡長孫女,行為端莊、德才兼備,這才向皇後娘娘舉薦,如此竟真的成了一門好親事,本宮心中甚慰。”

  “今日來本是想看你二人相處的如何,卻不料三殿下不在,”高陽站起身來,就要帶着安錦雲離開,“那便下次再來吧。”

  甯沛兒心中因着高陽寥寥幾句話翻起滔天駭浪。

  原是因為高陽公主,自己才會被突然指出去嫁給了三殿下!

  高陽此番前來,哪裡是來看自己與秦旭相處的如何,分明是猜出了什麼,特來敲打她一番,讓她不要動不該有的心思。

  她之前未出閣時就曾聽過這位公主的故事,隻知道以前的靖安侯府是如何權柄滔天,榮極一時,尤其是這位高陽公主,機敏非常,常伴在太後身邊,深得太後喜歡。

  她還曾聽說,太後娘娘當年本是屬意高陽做皇後,不知後面是因為靖安侯府地位已經足夠尊顯,亦或是别的什麼,當今皇後反而變成了葉氏。

  不論是哪一點,她都可以确定,高陽公主絕對是她惹不起的人。

  對方已在皇宮中浸染多年,其心計自然不是她一個剛入宮的小姑娘比得上的,再者靖安侯府威勢尚存,甯氏一族也就是堪堪與之抗衡而已。

  甯沛兒半晌又是因着藥性發作,又是因着高陽的話心緒難安,早就支撐不住了,此時高陽要帶走安錦雲她自然也攔不住,隻得軟綿綿道:“嫔妾恭送公主殿下。”

  待人都走了,甯沛兒再也站不穩,腿腳一軟就要倒下去,以蕊連忙上前将人扶住。

  甯沛兒将旁人摒退,抓着以蕊的手用了些力,吩咐道:“先去将裡面的香灰連帶香爐一并毀了,毀的幹幹淨淨,再去給本宮将那解藥拿來些。”

  她怕高陽公主會暗中查她,故而還是想着最先撇清關系。

  以蕊聞言焦急道:“娘娘,這香已經十幾年沒制過,香爐裡那點是按照之前紀家流傳下的方子找人制的,解藥您之前怕出纰漏已經全用完了,這一時半會的,去哪兒再尋解藥?若是再制,也得需要時間啊!”

  甯沛兒仿佛已經有些聽不清以蕊在說什麼了,隻覺得對方皮膚冰涼自己與之貼近十分舒服,不由自主的更靠近了些。

  以蕊看見自家主子臉上紅暈濃重,哪裡還不知道是藥性發作,一時六神無主,慌道:“娘娘!娘娘您撐着些,奴婢這就去給您找那制香的人來!”

  “來不及了,”甯沛兒喟歎一聲,額前發絲被汗濕,緊緊貼在上面。

  “你找人将東西處理完後就去找殿下來,要快。”

  以蕊得了吩咐連忙往外跑,去尋了甯沛兒從甯府中帶來的心腹将香爐處理掉,自己一邊去尋三殿下。

  不一會兒以蕊小跑着進來,甯沛兒躺在榻上已經起不了身,強留着腦中最後一絲清明,連忙問道:“殿下回來了嗎?”

  以蕊撲通一聲跪下,膝蓋與地衣相接時發出沉悶一聲。

  “娘娘,”以蕊抹着淚哭道:“三殿下方才回來過一次,見高陽公主帶着安六小姐走了,便又折走了,現在人在哪兒奴婢也不知啊!”

  甯沛兒腦中昏昏沉沉,努力辨别着以蕊話中意思,理解明白後不由得心中一陣冷笑,又有一種無力的悲涼。

  秦旭到底是為了安錦雲罷了,得不了手便一直惦記着,見她沒有成事連進來看一眼都沒有!

  二人本是夫妻,他卻也從不會擔心自己事情敗露會被高陽公主直接處置,隻是顧着保全他自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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