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曦曦的身旁，冷之清的眼神，淩厲，卻形容不出的複雜。又見面了，刺痛司徒雷焰雙眼的一對――“佳人”。
有過心理準備，但此刻，司徒雷焰依舊對自己冷笑一聲，形容不出的自嘲。明明知道可能發生的，還是自顧自地過來。
“喏，合同。”冷之清淡然開口，語氣淡得無懈可擊，既沒有挑釁，也沒有卑然。
蕭曦曦默不作聲地看着冷之清，又轉眼端詳着司徒雷焰――他的臉，不用說，比冷之清更沉。兩個人之間微妙怪異的氣氛，在蕭曦曦看來，無可忖度。
她知道，司徒雷焰是商界頂天立地的人物，哪怕在美國，一舉手一投足，也會讓商界潰敗在幾秒之間。
冷之清這種态度，實在太不應該。
“你不把合同送過去？”冷之清的目光忽然瞟過來，蕭曦曦這才如夢初醒，忙不疊收回自己暗自窺視的目光，有些拘謹地起身，走到司徒雷焰旁邊，把薄薄的幾張紙緩緩放到司徒雷焰面前。
最近的距離，也不過十幾厘米，蕭曦曦微瞄了一眼司徒雷焰那張鐵青的臉。所幸，冷之清在他對面，她放好了，趕忙又走回到他旁邊，端正地坐下。兩隻手不知放在哪裡好，想了想，放在腿上，忽然感覺自己像個小學生。
蕭曦曦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感冒了？”冷之清卻注意到了她這輕微的咳嗽，大手悄然從桌下伸到她的腿前，瞬間準确無誤地抓住了她的小手。上身卻端正優雅地看不出任何不正常。
蕭曦曦頓時一驚，臉色頓時泛起一絲錯愕，心裡暗暗地罵了他一句。想要掙紮，卻怕動作太大讓司徒雷焰看了笑話，隻好歉意地笑了笑：“沒有，謝謝冷董，嗆了一下。”
為了躲避他的手，蕭曦曦不顧突兀，恍然開口：“我去沏咖啡！”話音未落，旋即起身。這下，他肯定沒辦法了。她有些得意地站起來，把兩個男人丢在身後。
“快去快回。”冷之清不留餘地地補上一句。
蕭曦曦背着兩個人，翻了個白眼。當真是以為自己是什麼貼身秘書，還使喚起來了？無語。
猶然記得，剛才起身的一刻，司徒雷焰投注過來的目光，令人畏懼。
他，總是那種一旦近距離接觸，就會覺得陰谲，森銳，冷然...那種氣息，從昨天偶遇那一刻起，更是滲人了。
蕭曦曦走在樓道裡，搖了搖頭。
在咖啡機前，聽着咖啡豆磨碎成粉，緊接着是開始烹煮的聲音，隻是半分鐘，就有淡淡的香味傳來。這個味道，她很是喜歡。
倏地，眼前的場景，陌生卻又熟悉。陌生，是自己第一次在這裡煮咖啡，而熟悉...
一瞬間的頭暈，蕭曦曦慌忙撫着頭，站穩。眼前浮現出司徒雷焰那張暗沉的臉龐，深邃的眼眸，心髒突如其來地劇烈跳動着，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好一會兒，咖啡機終于停止了輕微的震動，能聽得到，那汩汩流出的咖啡液體的聲音。
蕭曦曦竭力穩着自己，對這樣的狀态，心裡莫名地恐懼和慌張。
不應該，明明是自己喜歡的咖啡味道。難不成，是因為司徒雷焰和冷之清直面，所以，自己又變得心慌意亂起來了嗎？呼吸，終于緩和了。
端着托盤，進了會議室。
兩個男人，絕頂暗沉的臉色。
蕭曦曦走到司徒雷焰面前，輕輕放在他面前，咖啡的香味，頓時四溢。這種感覺，他懷念了好幾年。
“給你，咖啡。”蕭曦曦加了點力氣把杯子放在冷之清面前，暗暗給了個冷暴力。
冷之清擡眼，看着她與剛才相比有些泛白的臉，微皺了一下眉，但看她精神不錯，沒多說什麼。
“好，”司徒雷焰黑豹一般的冷鸷雙眸擡起，銳利地看着冷之清，“簽字。”
冷之清的唇角也勾起一絲弧度，漠然回答：“簽字。”
“邀請你――”司徒雷焰的聲調不低不高，“赴宴，慶功。”第二次，邀請冷之清參加，上次的宴會算是不歡而散。他的手擡起，随意地将咖啡杯舉到唇邊。這個味道，不容質疑，沒錯。
是她的味道。
“好。”冷之清直截了當地回答，話語直指一旁的蕭曦曦，“蕭小姐會陪同參加”。他也隻應過司徒雷焰的邀約而已，上次，也是和她。
什麼？――本來感覺毫不相幹地坐在一旁的蕭曦曦有些無語，猜不透冷之清到底怎麼想的，當着司徒雷焰，硬生生的挑釁吧！他明明知道自己和司徒雷焰...她心髒緊繃得像拉緊的彈簧，再多一點力氣的話，可能就要扯斷了。
他們，在打心理戰？
司徒雷焰的目光瞥到蕭曦曦的臉龐，淡然開口：“盡量不要，帶她。”聲音涼得仿佛萬念俱灰一樣。
冷之清卻忽然笑了出來，冷調慣了的他，這麼一笑，卻更讓人心驚：“怎麼，怕了？”語氣裡，不掩極大的挑釁。
蕭曦曦緊張地看着司徒雷焰淩厲的目光，冷不丁地暗自打了寒戰。冷之清這到底是怎麼了，忽然很陌生，根本就不像之前那個低沉穩重的他。
正莫名其妙着，司徒雷焰反而是淡定有加，繼續把咖啡杯緩緩地遞到唇邊，輕啄了一口，薄唇勾起了笑意，仿佛并不在乎：“沒必要。”有種輕蔑的味道。
“你們兩個夠了。”忍無可忍，蕭曦曦終于開口打斷。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他們之間博弈的籌碼？
不論是司徒雷焰，還是冷之清，都那麼陌生得令人咋舌。
“蕭小姐，咖啡真的不錯。”司徒雷焰并不畏蕭曦曦的話，反而狀似平易近人地稱贊道。
“是不錯。”冷之清語罷，也随即品了一口。
剛剛還有些硝煙四起的氛圍，立即變得平靜如初。蕭曦曦簡直不能理解，剛才，難道是自己的幻覺麼？現在，反而變成她不尴不尬了。
******客廳裡，沙發上。
兩個人無事地坐在沙發前看着電視，三個孩子已經睡了。
“我不去。”蕭曦曦直接了當地表明态度。已經被他強人所難地在那麼多人面前趕着自己上架，現在又強迫自己。
“為什麼？”冷之清肆無忌憚地開口，忽然走到她面前，薄唇輕啟，深邃的雙眸強迫蕭曦曦對視着自己，帶着凜然的壓抑感。
蕭曦曦咬着嘴唇不說話。
“怕他？還是――”冷之清的語氣帶着一種倜傥的邪肆，慵懶卻随意地充滿着挑釁，“怕我？”他的氣息甚至都撲到蕭曦曦的臉上，不過，是不令人讨厭，甚至有些迷人的清爽的男人氣息。
“不怕。”蕭曦曦被硬生生地“拷問”，實在躲避不開，“我會怕誰？”
“不怕的話，就去。”冷之清泛起了一絲笑意，這種笑意，卻有些道不明的複雜。
“我...不想去。”蕭曦曦頓時無話可說，隻能直白地再次表達自己的立場。
“那...”冷之清湊得更近了，蕭曦曦莫名地緊張起來，聽到他的聲音繼續響起，“那我每天都在這裡睡。”說完，開始毫不在意地解開兇前的紐扣。動作很迅疾，不打眼，已經解開了兩顆紐扣，堅實性感的兇肌已經開始隐隐地袒露。
“你！”蕭曦曦的又憤怒又羞怯，慌忙别過頭，咬牙開口，“我答應你，你趕緊走，一會兒也别多待了。”數不盡的暧昧氣息，讓人簡直無法忍受。
盡管不甘心，盡管很草率，但現在，她也毫無選擇。
此刻，冷之清終于得到了肯定。看着蕭曦曦扭臉過去的窘迫狀，更是多了一絲玩味。就知道，她會輸。
終于松了口氣，蕭曦曦試探性地回轉目光，看了看冷之清已經恢複了如常的冷淡。她這才瞪了他一眼，起身站在他面前送客：“不早了，你該走了。”
小冉的話，她自是無法拒絕，但他總是以此為契機而留在家裡，日久天長，總不是個長期的好事。
烏墨的瞳孔散發着幽暗的神色，冷之清看着蕭曦曦，玩味地起身：“嗯。”
門被輕輕地關上，上鎖。
蕭曦曦轉身回到客廳，極大地松了一口氣。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想不到随便地一磨，就到了這麼晚。打了個哈欠，陷入沙發裡發了會兒呆。
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交叉閃現司徒雷焰那張臉，和那聽上去簡單明了，卻有些意味深長的話。蕭曦曦的目光愣愣地看着前方，電視屏幕上根本就不知道在演些什麼。美國的肥皂劇，更是奔放一些，誇張的鏡頭，偶爾的大肆擁吻...
關了電視，她繼續長歎一口氣。
怎麼會為他而淩亂呢？還有，自己和冷之清，一直不甚明了的關系，又算什麼？似有似無的存在感，不是依賴，但相處多了，并不讨厭的自然感。
複雜。
手機忽然在茶幾上震動起來，激得玻璃幾壁有些顫音。蕭曦曦抓了過來，看了眼屏幕，并未顯示号碼，疑惑了幾秒，還是接了起來：“喂，你好，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