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你以為我是居心叵測的皇後?(16)
我是秋顔,比起縣主,皇後,又或是實際掌權者,我更喜歡的身份是――宋麟的表妹,亦或是宋麟的妻子。對,開頭就提到這個人的名字是因為我的一生與他牢牢地連在一起,到如今,已不可分了。
我出生在一個顯赫的世家,父親是大名鼎鼎戰功赫赫的鎮北王,我的姑姑是這個國家的皇後,所以我的姑父就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了――皇帝。不過姑父的身體不太好,在正值壯年的時候就身染惡疾,印象裡的他是一個瘦骨嶙峋卻情深義重的人。
姑父雖然去世的很早,卻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為,他去世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對着我說的,他說,顔兒啊,姑父這一輩子的運氣都用在了遇見你姑姑身上了,所以後面的運氣就有些不夠了,不過沒關系,因為用全部的運氣去換最好的運氣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情。
年幼的我不知道姑父作為帝王隻娶了姑姑一個人是多麼困難的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姑父說遇見姑姑是最好的事情,姑姑卻哭的泣不成聲。但那時的我想,如果有一個人讓我覺得是最好的運氣,那該多好啊。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父親和姑姑都變得非常的忙碌,他們要努力的支撐起這個國家,但那時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段時間裡隻剩我和表哥宋麟相依為命,因為我們的父母都不來看我們。
宋麟,宋麟,我終于寫到了這個名字,再就讓我多念兩遍吧,宋麟,宋麟。
宋麟聽起來就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名字,麟是一種瑞獸,鳳毛麟角又有珍貴的意思,從這可以看出,姑姑和姑父對宋麟的期望有多高。
對了,說到這裡,我要插一句,也許你們對宋麟的印象都是易怒,棺材臉,面無表情,但在姑父死前他不是這樣子的。他和所有泡在蜜罐裡的小孩子一樣,調皮,搗蛋,雖然他比我大兩歲,可是從他當時的表現來說,這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姑父去世那天,我找遍了很多個角落才在一個假山的後面找到了宋麟,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蓋将臉埋在裡面,微微抖動的幅度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宋麟畢竟比我大兩歲,對生死的概念比我清晰的多,所以他才那樣接受不了疼愛自己的父皇忽然就去世了。也是那天,我和宋麟約定,我們兩個一定不可以抛棄對方先走。
我沒忍住的問了一句說,那如果我得病了要死呢?
小小的宋麟皺眉思索了一會,然後鄭重的告訴我,那就陪你一起死吧。
從那天起,在沒大人管的世界裡,我們兩個一起吃一起玩,一起寫字一起背書,雖然年齡不同性别不同,他卻仿佛成了另一個我。
再大些,宋麟的改變後的性格就有些顯露了,他開始不苟言笑,即使聽了很好笑的笑話也不會大聲笑,即使摔了再痛的跤也不會表現出來,他開始有意識的疏離很多人,卻留了我在他身邊。
我們接觸了馬。很奇怪,第一次觸摸到馬的時候,我感覺渾身戰栗了一下,卻清楚的知道,這不是害怕,而是……欣喜,觸摸到馬的皮毛,喚醒了我皿液裡的天性,可能我的皿液裡住了風,天生就是要在馬上馳騁的。我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宋麟,卻在回頭時看見了宋麟皺着眉的一張臉,他似乎是在騎馬上遇到了一些困難,那我……也當做遇到困難好了。
宋麟十五歲了,比起前幾年的棺材臉來說,他的臉更臭了,并且可以做到無時無刻不臭臉了。我也十三歲了,随意我自然的開始知道了一些東西。比如,宋麟好像喜歡我,每次看我的眼神就像我看馬兒,比如,姑姑好像想要撮合我和宋麟在一起。
托宋麟那強大的占有欲的福,從小到大我的周圍沒有出現過任何性别不同的生物,當然除了他。
我熟悉的異性隻有他,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一定要嫁一個人的話,那就嫁給宋麟好了。不過宋麟是太子,以後是要做皇帝的,我深知姑姑作為皇後的不容易,為了以後可以幫襯宋麟管理好這個國家,我開始私下裡準備很多東西。
書法,謀略,兵書,騎射,禮儀,曆史,外交,舞蹈,音律,我要學習的有很多,但抱着以後可以幫襯宋麟的想法,那些艱澀難懂的書籍和技能對我來說,也沒那麼困難了。也許是我的信念足夠誠懇,隻要是我接觸的技能掌握的都還可以。我想着,等以後宋麟需要的時候告訴他我會,他會不會開心些。
宋麟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所以我的脾氣要更好些。
太子妃是一個代表,我需要修行的更加典雅大方才是,才不會落了宋麟的臉面。
宋麟的性子太直了,沒關系我可以軟一些,幫他打點好那些需要打點的東西。
……
雖然我以宋麟為目的做了很多的事情,并且還沒有讓宋麟知道,但我并不覺得這些有什麼大不了的,直到我的十五歲及笄以前,我竟絲毫沒有發現我是喜歡宋麟的。
我及笄那天的盛典辦的很隆重,姑姑告訴我這是除了嫁人那天外女子最重要的日子,不過兩者也是息息相關的,因為及笄過後就可以嫁人了。
為了順利度過及笄當天,我花了很多的日子去精細我的儀态和最後需要獻的舞,不說那些日子裡宋麟沒有出現過,就連我及笄盛典最後一舞完畢時也沒有看見他,說實話,我是有些生氣的。雖然不喜歡他,我卻把他視作了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而他,卻連我這樣重要的日子都不來。
夜晚時,宋麟卻不顧我的反對将我拉到了西郊的圍場,那時我對他還有氣,所以即使沒有表現出來也并不與他說話。直到――
直到我看見了那成群結隊的馬兒因宋麟的手勢而變成不同的隊形,在整個圍場中靈活的奔騰,整個圍場壯觀的猶如多變而璀璨的星河。而宋麟亦是站在所有馬兒的正中間開心的朝我揮手,我終于聽到心弦斷裂的聲音,在眼淚噴湧而出彌漫出視線前,我隻記得他的臉。
從這一天起,我和他的生命真真的被聯結在了一起。從此以後,我會以他為生,他的意願,就是我的一切。
姑父,我願意用我全部的運氣去換最好的那個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