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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裙下之臣

鳳臨江山 千苒君笑 2576 2024-01-31 01:09

  第286章裙下之臣

  蘇折淡淡笑了笑,道:“陛下謬贊,蘇某隻不過是忠君之事而已。”

  夜梁皇看了沈娴一眼,道:“好一個忠君之事。你好好休息吧,朕就不打擾你和公主了。”

  沈娴眼皮一抽,這話是不是說得有點過于意味不明了?

  夜梁皇帝親手接過書信,又道:“靜娴公主得空,可以去地牢轉轉,也可以去親自審審那刺客,大将軍是歡迎之至的。”

  說罷,皇帝便帶着宮人離去了。

  沈娴關好門,回頭來坐到蘇折床邊,道:“你知道他會來要信?”

  蘇折道:“他來不來,這信都要寫。隻不過這兩日,你去藏書閣給我搬書來,陛下應是知道,我有閑情逸緻看書,自是有精力考慮其他的正事。”

  沈娴擡手,輕輕揉着蘇折的太陽穴,蘇折瞠了瞠眼。

  “不舒服?”沈娴指上輕緩。

  “不,很舒服。”

  “往後清閑度日的時候,少想些行不行?”

  蘇折低低含笑,“好。”

  隻是不知道離開這裡以後,又剩下多少個清閑度日。

  沈娴不去想那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說你忠君之事,可你做的這些都是在壞君之事,你哪裡忠了?”

  蘇折靜靜看着她,道:“你才是我的君。”

  沈娴手裡的動作一頓,對上他的眼,又移開,遵循自己的心聲,道:“其實我并不希望你做我的臣。”

  君臣君臣,一個在上,一個在下,總是會被拉開一段距離。

  她希望能和蘇折并肩,往後一直相攜着走下去。

  可是一想到,有一天蘇折終将拱手把她送上高位,而他依舊站在原地俯首稱臣,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愛的蘇折,風清月白、頂天立地,不應對任何人低頭,也包括她。

  蘇折修長潔白的手指拈起沈娴的發絲,在指尖纏繞。

  他笑了一下,道:“裙下之臣,也不讓我做?”

  一股熱氣直竄頭頂,沈娴鄭重其事地對他道:“蘇折,不要撩我。”

  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沈娴再打算去地牢裡走一趟。

  第二日天氣仍是陰沉沉的。

  沈娴給蘇折煎藥,看他服下以後,便出門去地牢。回頭還不忘叮囑他:“不要下床,你看會兒書,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好。”

  一走到院中,對面的房門也開了。

  沈娴側頭看去,見秦如涼也出得房門。隻不過他換了常服,不再是之前養病時候的樣子。

  沈娴一言不發,若無其事地往外走,秦如涼亦是往外走。

  走了一會兒發現兩人走的是同一條路,沈娴不由道:“你上哪兒去?”

  秦如涼答道:“地牢,你呢?”

  沈娴默了默:“我也是去地牢。”過了一會兒,補充道,“我覺得你傷病初愈,還是仔細在房裡休養,不要到處亂跑的好。”

  “我沒有那麼嬌貴,好差不多就行了。”

  可是秦如涼舊傷添新傷,就是複原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恢複得差不多了。

  她知道秦如涼就是這麼個人,說再多也無用,還可能讓他有更多的誤會和錯覺。

  她索性就不說了。

  兩人一路行到地牢口,在這裡出入過幾次以後,也就比較熟悉了。

  秦如涼腳步頓了頓,忽而道:“沈娴,這幾日給你帶來不少困惑,我很抱歉。”

  沈娴愣了愣,擡頭看着秦如涼。

  秦如涼擡腳走在了前面,給她留下一抹高大的背影,他道:“走吧,先進去看看那名刺客。”

  沈娴有些詫異,是她聽錯了?秦如涼終于想通了,知道他給她帶來了不少困惑?

  在她的意識裡,秦如涼也是少有的執迷不悟的人。

  隻不過這兩日秦如涼沒再來纏着她,确實讓她感覺輕松不少。對秦如涼也沒有先前那種煩不勝煩的厭惡感。

  進了地牢,感覺那股寒意比以往更甚了一些。

  入秋以後,這山上也一日比一日清寒了起來。

  在從過道走過時,路過轉角,在那熟悉的牢間外沈娴頓了頓足,看見牢裡關着一人。

  沈娴定睛一看,眉頭就挑了起來,心情跟着有些明朗,似笑非笑道:“柳千鶴?上次機會千載難逢,怎麼你還沒逃跑啊?”

  柳千鶴用一種非常怨毒而又郁卒的眼神直直盯着沈娴。

  秦如涼從旁沉沉道:“上次他被鎖鐵牢,一直滾下了山去,鐵牢異常結實,沒有鑰匙他也打不開,所以隻好由夜梁的士兵又把他擡了回來,關進這牢裡。”

  眼下柳千鶴還蹲在那鐵牢中,鐵牢又至于這地牢裡。坐牢中牢,也已經算是特殊待遇了。

  沈娴摸了摸自個身上,笑眯眯道:“哦,你不提我還忘了這一茬了,我現在才發現鑰匙不見了,慌亂之際不知道掉到什麼地方去了。”

  柳千鶴不淡定了,咬牙切齒道:“你這該死的女人,是故意的吧?”

  沈娴悠悠道:“看樣子,隻能等你被這樣送回大楚京城以後,再想辦法喽。”

  沈娴從柳千鶴牢前走過,柳千鶴氣得直晃牢門,道:“沈娴,我與你勢不兩立!”

  沈娴掏了掏耳朵,回頭不鹹不淡地看柳千鶴一眼,勾唇道:“以前我也常聽柳千雪這般說,你們不愧是親兄妹,連說話都這般有默契。”

  說罷,沈娴徑直朝地牢深處行去,沒再停留半步。

  夜梁大将軍此刻正在刑訊室中,審問那個獨活的刺客。

  甫一進去,便有一股濕潤的皿腥氣撲面而來。

  刑訊室中光火跳躍,卻将那綁在十字樁上的人照得清清楚楚。

  他身上全是皿紅的鞭痕,幾乎把一身白衣都染成了紅色。

  見人昏過去了,牢衛便一瓢冷水朝他面目潑去。水是鹽水,順着他的臉往衣服裡的傷口淌時,他骨頭就是再硬,也禁不住悶哼出聲。

  但無論大将軍怎麼問他,他就是不開口說話。

  沈娴冷眼看進眼裡,蓦然想起在遇刺那一天,她和蘇折被逼至絕路。有一殺手趁他們不備,竄到了上方山腰上,把那些亂石引下,才使得她和蘇折九死一生。

  沈娴想起那日蘇折在亂石中飛躍時,那些石頭砸在他的身上,又想起頭頂巨石垮下來的一瞬間,他毫不猶豫地以自己的肉身替她擋下,她的心猶還翻來覆去地痛。

  眼前的皿色把沈娴的眼眶映得通紅。

  都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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