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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桃花依舊 緩歸矣 3247 2024-01-31 01:09

  绯色朝服,玄色大氅,襯得他身材越發高大挺拔,步履之間威風八面,不怒自威。跟出來迎接的蕭氏呆了呆,回過神來後暗暗咂舌,從前遠遠瞧過幾眼,隻知道這位閣老大人氣勢不凡,如今近了猛然發現他不僅氣勢淩人,模樣也俊美的出奇,面如冠玉,目若寒星,加上那通身因歲月沉

  澱凝成的氣派,怪不得幾位閨中好友提起時,總忍不住眼含春水。

  這般人物,便是沒有那權勢,也多得是女兒家飛蛾撲火似的湧上去吧。

  定了定神,蕭氏與家人一起請安行禮。

  淩淵含笑的目光在洛婉兮臉上繞了繞,叫起衆人,洛大老爺迎着他入了大廳。

  在上首坐下後,淩淵先是詢問了洛大老爺的膝蓋如何,又道:“我這兒有些活皿化瘀的藥,和着熱水化了按摩,第二日便能好上許多。”說着德坤便把手裡的錦盒雙手遞上。

  洛家缺藥嗎?自然是不缺的,隻淩淵這份心,就讓人熨帖。

  洛大老爺接過錦盒,又道謝一回。

  寒暄了幾句,餘光就瞄到了一旁的洛婉兮,洛大老爺道:“四侄女能躲過這一劫,多虧大人出手相助。”說着看向洛婉兮:“婉兮,還不謝過大人!”

  這話聽在洛郅和蕭氏耳裡,兩人都是恍然大悟,洛大老爺當朝懇求皇帝收回手谕,肯定不是一時興起,必是之前就四處走動過。然今天那麼多朝臣仗義出言,完全超出洛家的能耐。

  他們還在奇怪,如今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原來是淩淵在背後推波助瀾,想來洛大老爺是借着出嫁的洛婉妤走通了淩淵這條路。

  洛婉兮眉心一顫,緩步上前,屈膝一福:“多謝大人出手相助!”

  淩淵就見她濃密卷翹的睫毛一扇又一扇,勾的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他擡手喝了一口茶,壓下蠢蠢欲動,輕笑道:“洛姑娘不必客氣。”

  聞言,洛婉兮垂了垂眼,又退回了原位,悄然松了一口氣,她真怕淩淵做些不合時宜的舉動來。

  餘光一直關注着她的淩淵心下一笑,對洛大老爺道:“令堂現下如何?”

  提及洛老夫人,洛大老爺的眉頭就緊蹙起來:“家母至今還昏迷不醒,禦醫說已是無能為力。”

  淩淵輕歎一聲:“老夫人來京大半年,我還一直未來探望過,實在失禮,不知現下可方便?”

  洛大老爺自然說方便的,當下就引着淩淵前往榮安堂。

  一行人緊随其後。

  榮安堂裡洛老夫人依舊還陷在昏迷之中,并沒有因為淩淵的大駕光臨而清醒。端詳片刻,又問了幾句情況後,淩淵心裡有數,洛老夫人就是這幾日的功夫了。但見洛婉兮神情中化不開的悲傷,淩淵不由心疼。這一世,她父母早亡,帶着胞弟與老祖母相依為命,據他打探回來的消息

  ,祖孫感情甚笃。眼下老人家時日無多,她不知該有多傷心。

  又想幸好自己提前一步找到了她,否則等洛老夫人一走,孤女弱弟還不知要受多少搓揉。

  壓下翻湧的心緒,淩淵說了幾句寬慰之詞,便随着洛大老爺離開,洛郅随行。她們一走,蕭氏長出一口氣,見洛婉兮擡頭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四妹不覺得淩閣老氣勢大。”弄得她大氣都不敢喘。到底是這麼年輕就坐穩内閣首輔之位的人,若沒這氣勢也壓不住下

  面人,内閣裡誰不比他年長,最年輕的那位次輔也四十出頭了,還有兩位都過了花甲。

  洛婉兮扯了扯嘴角,自然覺得。尤其是他冷下臉時,如泰山壓頂,壓得她話都不敢說。十幾年身居高位的曆練賦予了他這一身的氣勢。看着這樣陌生的淩淵,洛婉兮切身體會了在歲月面前,男女果然是不對等的。女人如花,盛開時美不勝收,可就那麼短短幾年,怒放過後便快速凋零。男人如酒,越久越醇。若是她未出意外,到了這歲數

  ,面對淩淵,怕是要自慚形愧了。

  蕭氏見洛婉兮出神,以為她是吓到了,連忙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反正這樣的人,咱們等閑也見不着。”蕭氏整了整心情道:“父親要設宴款待淩大人,我得去廚房看着點,萬不能出了纰漏。”

  走出兩步,蕭氏突然停下:“诶,妹妹廚藝好,父親都誇過的,要不今兒你親自做幾道菜,一來孝敬父親,二來答謝淩大人,畢竟這回多虧了他!”

  洛婉兮愣了下。蕭氏卻覺得自己這主意甚好,不由分說拉了洛婉兮就走。這一次到底不算小事,洛大老爺為洛婉兮在金銮殿上跪了一天,跪得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淩淵亦出了力。淩洛兩家有通家之誼,淩淵也算是長輩,

  洛婉兮作為晚輩,也不好正兒八經送禮感謝,正好借這個機會略表謝意。

  去廚房的路上,蕭氏突然想起一茬:“瞧我都忘了打聽下淩大人的喜好,也不知他可有什麼忌諱的?”

  被蕭氏拉來的洛婉兮還有些雲裡霧裡,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清淡一些就好,别放蒜和……”說到一半她立馬閉嘴,差點咬到舌頭。

  蕭氏一怔,納悶:“四妹怎麼知道?”拿眼仔細瞧着洛婉兮。

  洛婉兮心頭一跳,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阿婵告訴說的,她想跟我學幾道菜讨好淩大人,說是瞧中了她六叔手裡幾樣寶貝,要去騙過來。”

  蕭氏不疑有他,忍俊不禁:“她可真是個淘氣的,那最後成功了嗎?”

  “菜都沒學會呢!”洛婉兮一臉無奈。

  蕭氏搖頭失笑,繞回正題:“還有哪些忌諱,她可有說淩大人最喜歡哪幾道菜?”

  “我記不大清了,”洛婉兮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使了人去問問淩大人随從便是。”

  蕭氏也覺正常,洛婉兮要是能如數家珍,她才要覺奇怪了,遂打發了一個小丫鬟去問。

  ……

  另一廂,洛大老爺打發走了洛郅。沒了外人,淩淵也無須再遮掩,直奔主題:“明日我便請大嫂上門提親。”

  洛大老爺一驚,前腳皇帝收回谕旨,後腳淩淵就來提親,這無異于挑釁皇帝。若是為了争一口氣,他覺得這太不理智,那到底是一國之君。洛大老爺斟酌了下,緩緩說道:“陛下面上怕是過不去。”當今皇帝并不是個心兇開闊的。就拿這次賜婚來說,皇帝雖然收回了手谕,但心裡肯定對他憋了一肚子火。他明知如此還敢抗旨是因為他馬上就要

  守孝,他賭的是三年孝期之後的朝局。“先不必對外公開,”淩淵轉了轉手中茶盞,輕笑:“我這也是防着夜長夢多!”省得過一陣又來一道賜婚的聖旨。這回皇帝肯痛快收回手谕,還得多謝陳忠賢,而陳忠賢會出手,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那侄子

  陳铉。此子行事不按理出牌,指不定哪天就跑去請旨了,還有個離了京的江枞陽。

  查到的事情越多,他便越忍不住想,若是他還蒙在鼓裡,最後替她解決闫珏十有八九會是江枞陽。兮子會不會被他打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淩淵不覺掀了掀嘴角,笑意不達眼底,幸好他找到她了。洛大老爺不知淩淵是擔心被人截了胡,隻驚訝于他對洛婉兮的上心,不過這總歸是好事。隻他想了想,斟字酌句道,“這到底是四侄女的終身大事,她父母不在了,下官到底隻是她伯父,遂想着還是要與她

  先說一聲。大人意下如何?”

  淩淵微微一笑:“自然要的,晚些時候還請洛侍郎安排一下,我想親自詢問四姑娘。”

  洛大老爺猶豫了下,颔首應下。

  略說了幾句就到了晚膳時分,洛大老爺迎着淩淵去花廳。洛婉兮素日裡大方,用人時多打賞,遂下人也承她情,如這擺膳的婆子便笑吟吟道:“今兒好幾個菜都是四姑娘親手做的,道是讓淩閣老和老爺為她的事操心了,四姑娘說她無以為報,也就隻能做幾個菜表

  表孝心。”

  孝心!淩淵眉梢輕輕一擡,饒有興緻的問:“哪幾樣是四姑娘做的?”

  那婆子便一一指了出來,洛婉兮攏共做了三個菜,一道是活皿化瘀的桃仁鳜魚湯是為洛大老爺做的,再一道豆豉排骨是洛郅愛吃的,最後一道清蒸石斑魚則是淩淵喜歡的。

  倒是比以前能幹了,那會兒隻會做花裡胡哨的點心哄孩子,淩淵一邊想着一邊伸筷子夾了一片魚,嫩滑鮮美。“四姑娘好廚藝!”淩淵由衷稱贊,眉眼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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