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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桃花依舊 緩歸矣 4719 2024-01-31 01:09

  錦帳之中,身影交疊,低喘輕吟,漸漸消弭。

  洛婉兮軟在他懷裡,嬌顔酡紅,滿面堆俏,似羞似嗔的看着他。

  淩淵輕笑一聲,手指摩着她鮮豔欲滴的唇瓣,深邃的眼底漾起戲谑:“兮子炖的湯甚好,日後可以多炖些!”湯?洛婉兮茫然的看着他,無端端的提這個,忽然她僵了僵,臉火辣辣的燙起來,甲魚,滋陰補腎!洛婉兮羞的腳趾頭都蜷縮起來了,目光閃爍不敢看他。她根本沒這個意思,下面人說有上好的甲魚,她

  就炖了,真的沒有其他意思。

  懷裡的人肌膚泛紅如同桃花瓣,淩淵心神一蕩漾,低頭吻了吻她的臉蛋兒,吻着吻着變成了輕啜慢咬。洛婉兮顫了顫,推了推他:“淩淵。”聲音又細又輕就像是被欺負的小奶貓叫喚了一聲,勾得人口幹舌燥。淩淵擡眼看她,漆黑的眼底似燃着火苗。伸手扣着她的手腕按在兩側,滾燙的吻沿着鎖骨緩慢而下

  ,洛婉兮的眼角情不自禁的泛起薄紅。

  一響貪歡的下場就是洛婉兮錯過了第二日送洛邺去學堂的時辰,今兒可是他第一天去淩家家學,洛婉兮恨恨的磨了磨牙。

  幸好還能去接他放學以作彌補,洛邺在學堂門口見到洛婉兮那一刹那登時心花怒放,一張小臉瞬間亮堂起來。

  洛邺忍不住小跑了過去:“姐姐你身體好了嗎?”今兒早上李奶娘說姐姐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不能送他去上學,肯定是前一晚姐夫帶姐姐傍晚出去的緣故,也許是受驚了。

  洛婉兮窘了下:“恩都好了。”

  “六嬸好,六叔祖母好!”放學的小輩們見了洛婉兮一疊聲的喚人。

  洛婉兮向來喜歡孩子,尤其是淩家的孩子都被教的很好,知理明事,哪怕性格跳脫些的也不是那等蠻不講理的。

  她笑盈盈的與他們打過招呼,幾個六七歲的還被她揉了揉腦袋摸了把臉,羞的小家夥們紅了臉往後躲。

  “有空過來玩。”留了話,洛婉兮便帶着洛邺走了。

  被摸了臉的小胖子羞答答道:“六嬸嬸真好看,長大了我要娶六嬸嬸做新婦!”

  淩家小九少爺對自己的儍堂弟翻了個白眼:“六叔聽見了,肯定會打你屁股!”

  “為什麼啊!”小胖子十分不解。

  九少爺糟心的看他一眼,六歲的小屁孩說了你也不懂,十歲的九少爺頓時覺得高處不勝寒了,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你大了就明白了,趕緊回去補功課,小心師父告訴五叔,看五叔不揍你。”

  小胖子頓時垮了臉,開學第一天什麼的,再沒有比這更讨厭的事了。

  ……

  慧敏郡主覺得這世上最讨厭的就是父王,沒有之一。江枞陽一來就把人叫進書房了,她都沒跟他說幾句話呢!

  書房裡,祁王和江枞陽相對而坐,祁王捧着汝窯青瓷茶杯,慢條斯理的啜着茶,彷佛這是一杯延年益壽的瓊漿玉露,好不悠閑。

  江枞陽便這麼一言不發的坐在書桌對面。

  紫檀木鳥架上的畫眉鳥兒在金絲籠裡跳來跳去,叽叽喳喳個不停,半響也沒人誇它兩聲,大抵也覺沒意思,低頭認認真真的梳理羽毛。

  祁王喝完了一盞茶,又給自己添了水,笑眯眯的擡頭看江枞陽,他依舊還是那副表情。

  年紀輕輕倒是好定性。他最看重他的也就是這份耐心,裝傻充愣蟄伏十幾年,等閑人可做不來。古往今來,凡成大事者必有靜氣。江枞陽有成大事的心性,也有能力,缺的是伯樂。他願意做他的伯樂,他那幾個兒子雖不混賬,但是資質平庸,若他去了,祁王府怕是要淪落為普通宗室。普通宗室過得是什麼日子,身為宗正,再沒人比

  他更清楚的,守着一份俸祿,連幾個宗人府的太監都能給臉色看。祁王自然不願意自己兒孫如此。

  江枞陽的出現,正好解了祁王的燃眉之急。他和家族不睦,自然會親妻族。把江枞陽扶起來,若是孫輩有出息的,讓女婿扶持下,祁王府的傳承便斷不了。

  祁王放下茶盞,往後靠了靠:“我找你過來所為何事,你知道嗎?”

  江枞陽眼波微動:“陳铉。”祁王笑了笑,看着他不說話。他告誡過江枞陽,讓他和陳家保持距離,陳家這艘船注定要沉的。可他在那種情況下和陳铉單獨相處,說不得淩淵已經疑上他了。陳铉找上他,未必沒有誤導别人的意思。瓜

  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他怎麼就不知道避嫌呢,這實在不像他的風格。

  “我想知道他要做什麼?”江枞陽沉聲道,也是顧念早前舊情。

  祁王擡了擡眼皮,笑:“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江枞陽:“那晚刺殺淩閣老的人中就有他。”

  祁王但笑不語,那樣情況下猜到陳铉就是刺客之一并不難,江枞陽若是隻想說這事,那可就令人失望了。

  “陳铉說,他是奉陛下之命行事。”

  祁王放在膝頭的手倏爾收緊了,便是臉上的笑容都瞬間凝滞:“陛下?”

  江枞陽沉沉一點頭:“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你信嗎?”祁王定定的看着江枞陽。

  片刻後江枞陽開口:“我信。”

  祁王挑挑眉:“我也信!”他眉心一皺,主弱臣強,陛下對淩淵的不滿也不是一日兩日的。這節骨眼上,陛下要殺淩淵,是為福王?還是不想太子日後受掣肘。

  “陳铉怎麼說的?”祁王問江枞陽。

  江枞陽道:“他說是陛下不想太子将來成為淩閣老傀儡。”

  祁王眯了眯眼,沉吟片刻道:“陛下的顧慮倒也情有可原。”可把事情交給陳忠賢去辦,祁王總是忍不住往深處想。

  不經意間瞥見江枞陽的表情,祁王心裡一動:“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說?”

  江枞陽皺起了眉頭,想起了陳铉說的那些話,他想拉攏祁王,畢竟祁王在宗室内舉足輕重,自己不說,陳铉怕是也會找上祁王的,遂他道:“陳铉似乎想拉攏您。”

  祁王挑起眉梢:“拉攏我,我有什麼好處?”

  祁王輕嗤一聲:“陳铉那小子是不是說,要是沒了淩淵,我這個叔王就能更進一步了。聽着還怪有道理的。”

  江枞陽垂了垂眼道,“聽聽罷了!”祁王看了看他,“可不是,也就是聽聽罷了。若是陳家醉翁之意不在酒,說是沖着淩淵而去,最後關頭調轉槍頭對付太子去了,你說我還能回頭嗎?還不是得一條黑走到底。失敗了就是個死,就是成功了,

  上頭也還有個陳忠賢和鄭家壓着呢,和現在有什麼兩樣的。就鄭家人那德行,我倒甯願和淩淵打交道,起碼講道理啊!”

  祁王啧啧兩聲,看着江枞陽的眼睛道問他:“你說陳铉哪裡的底氣覺得可以說服我?”

  江枞陽平靜道:“病急亂投醫。”

  “看來病的不輕,那就更不能與之共謀了。”祁王把玩着手裡的印章,掀了掀嘴角:“趕明兒找個機會我和淩淵說說閑話,把你摘出來。你以後少跟陳铉來往,陳家沒幾天好蹦跶了。”

  雖然淩淵可能已經知道皇帝的意思了,可這不妨礙他去賣個好。但凡一枝獨秀的權臣都沒什麼好下場,淩淵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否則早年他就不會看着皇帝扶起了楊炳義、陳忠賢等人而不打壓。各方勢力互相制約是最好的局面,要不是皇帝被鄭貴妃迷了心竅,想廢

  太子,哪有這幾年的亂事。

  眼下皇帝終于不得不消停,又能過安穩日子了,他吃飽了撐的才和陳家攪和在一塊。等皇帝駕崩,太子登基。淩淵肯定會再放一些權,還有福王一系空出來的位置,自己正可帶着宗室崛起,說來因為天順帝當年被景泰帝在背後插了一刀,就有些不待見宗室,這些年宗室着實有些不得志。

  屆時還有楊炳義等幾方勢力,百花齊放才是春天。

  誰說兩黨就得鬥得你死我活,淩淵和陳忠賢鬥得厲害那是涉及到了奪嫡,攸關身家性命能不下狠手嗎?淩淵和楊炳義兩派可遠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江枞陽神色微微一凜,正色道:“不會了,給您添麻煩了。”

  祁王笑笑,站了起來,繞到江枞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該用晚膳了,走,咱爺倆好好喝一盅。”

  ……十九那日,李四舅結案,與淩淵說的一般無二。李四舅被罷官且罰沒家産,徒五年,就在刑部大牢裡。宣判出來後,萬氏帶着幾個表弟表妹一路哭到了淩府,幾個小的嚎啕大哭,聲嘶力竭,把左鄰右舍都

  給驚動了。

  洛婉兮趕緊讓人把他們帶了進來,家裡的頂梁柱倒了,仿徨無措情有可原,可這麼站在人大門前哭,弄得她欺負婦孺似的。

  萬氏的做派讓洛婉兮有些不舒服,可瞧着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哭成了淚人,尤其是幾個小表弟妹滿臉的驚慌,便有些于心不忍了。她打疊起精神好言相勸了幾句,可收效甚微。

  萬氏一勁兒的哭,聲音裡的怨怪壓都壓不住:“你不是說了你舅舅會沒事的嗎?可他怎麼就要去坐牢了呢,官沒了,家業沒了,你舅舅還在牢裡,可讓我們一大家子怎麼活啊!”

  年僅七歲的龍鳳胎見母親痛哭流涕,嘴一咧,哭的更大聲了,小孩子的聲音又清又亮,刺的洛婉兮額頭突突的疼起來。她忍不住擡手按了按額頭,誰保證過了,分明是你和李娥英在自說自話。

  “舅舅販賣私鹽之事罪證确鑿,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洛婉兮擰眉,覺得根本沒法說道理了。“不就是販賣私鹽呢,又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事,人家殺人放火都還活的好好,怎麼你舅舅就要去下獄了呢!”萬氏想不明白了:“婉兮,婉兮,舅母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讓淩閣老幫幫忙,把你舅舅這罪

  抹了吧,頂着這罪名,你表弟他們沒法科考,你表弟表妹他們以後如何嫁娶啊!”

  最讓她絕望的在此,丈夫雖然被判了徒五年,可她也清楚遇上大赦就能出來。然大赦并不會把罪名抹去,她的兒女照樣要被斷了前程。作為一個母親,豈能無動無衷。

  萬氏騰地站了起來,噗通一下子跪在洛婉兮面前痛聲哀求:“外甥女,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驚了洛婉兮一跳,她不可敢受萬氏這一跪,趕緊站了起來往邊上避讓。

  桃露立時上去拉萬氏,萬氏便覺手上傳來一股大力逼得她不得不直起了身子,一時之間連哭都忘了。

  李娥英一看,左手拉着弟弟,右手按着妹妹,膝蓋一軟也跪了下去,淚如泉湧:“表姐,你救救我們這一家子吧!”

  洛婉兮皺緊了眉頭,覺得更不舒服了,不隻心裡就是身上都覺不舒服起來。

  桃枝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忙道:“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說着扶着洛婉兮就想往外走。

  “婉兮!”

  “表姐!”

  萬氏和李娥英大驚,下意識要攔她,桃露幾個自然不會讓她們得逞。

  “你個壞人!”混亂之中,龍鳳胎中的男孩突然沖過來用力推了一把洛婉兮:“不許欺負我娘!”

  “靖哥兒!”萬氏大驚失色。

  毫無防備的洛婉兮當下就是一個趔趄,望着眼前高高的門檻,驚恐的閉上了眼,不想半途被人抓住了肩膀,随後落後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洛婉兮張開眼,望着淩淵的眼底餘悸未了。

  心驚肉跳的淩淵摩了摩她微微發白的臉,一顆心才落回原處,若是他晚來一會兒,他垂眼看了看堅硬的門檻,摔在上面可不是鬧着玩的,臉色當即陰沉下來。

  陰沉的屋内幾人心悸如雷,萬氏更是吓得面無人色,一把扯過呆住了的兒子,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讓你不懂事!讓你不懂事!”

  李靖挨了母親兩下,又被屋内氣氛所攝,登時癟嘴哭起來。

  他一哭,幾個小的立馬跟着大哭。

  洛婉兮蹙了蹙眉,忽然覺得肚子有些墜墜的疼,越來越疼,疼得她忍不住捂住了腹部。

  “怎麼了?”淩淵臉色微變。

  “疼!”洛婉兮煞白了臉,抓着他的衣襟道:“我肚子好疼!”淩淵心頭一顫,打橫抱起她:“傳窦府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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