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飛機殘骸被拖走，聞着地上依然沒有散去的燒焦線纜臭味，剩下的人也隻能沮喪的搖搖頭，随後慢慢離開。
“楊輝，我們也走吧，今晚隻能找到招待所住下，得等明天廠裡的通知，這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
章隊長叫上楊輝要準備走了。爬上汽車，随着汽車的轟鳴聲，離飛機迫降點越來越遠。直到使出跑道。
“這次事故能看出大概什麼原因？”開着車章隊長又再次向楊輝問道，雖然他不懂，但是這不妨礙他打聽一下，畢竟和自己工作還是有關系的。
“初步看來應該是發動機問題，但發動機到底怎麼回事還是得要明天黎陽廠裡和我們二所來人後進一步研究才知道。”
肯定是發動機問題，這個楊輝一看就知道了，所以現在看來最主要任務，就是要看是什麼原因導緻發動機出事故了。
章隊長也沒話說了，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誰也多說不出什麼。車停到食堂，兩人下去草草扒拉了兩口便上車去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停好車向樓上走去，正好那位姓劉的中山裝青年也回招待所，看到楊輝兩個人，一臉傲氣，轉過頭徑直往他房間走去。
“好了，明天再過去看吧！我打過電話給廠裡，明天廠裡會派人和你們所的人一起過來，都先去睡覺吧。”
說完章隊長也默默的走進房間裡。
…………
第二天，
“起來了啊，先洗洗再去吃飯，等下一起過去。廠子裡連夜來得同志們都在那邊了。”
章隊長和楊輝都差不多時間起床，在過道上遇上了。
“嗯，那就這麼辦吧！”沒想到出了這麼一檔事耽誤了，楊輝也沒帶個人用品，用水沖了一下臉就準備去吃飯了。
七點半鐘楊輝和章隊長，還多了個那位中山裝青年，到停放殘骸的車間時，大部分人都到了。比昨天多了一些人，有一些是生面孔。
一群人正在拆卸飛機，現在已經看不出原樣了，七零八落的擺在一邊，有人在零件邊檢查些什麼。
于總師在飛機尾部和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男的在一起交流，看樣子應該是昨晚連夜趕來的，楊輝向那邊走過去。
這時發動機殘骸也被拆下來了，放在台架上往一邊推過去。
于總師看到楊輝來了，覺得這年輕人昨天看着還不錯，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白所長，這人是你們所的？昨天表現還挺不錯。”
聽到于總師說話，白所長轉過頭看看楊輝，看起來是還不認識。
“你是哪位，我沒見過你吧？”這話一下就把于總師的目光拉過來，他沒想到白所長居然不認識楊輝，難道楊輝是在騙他。
楊輝倒是沒覺得什麼，說到“我前天報道的，唐科長還沒給我安排工作，我就先陪朋友到一所報道。沒想到最後出了這事。”
突然白所長反應過來了“對對，我想起來了，昨天唐科長還給我說起過你。”
說到這裡于總師算是明白了，原來也是個才報道的新人。不過這更加增添了于總師對楊輝的好感，畢竟一個新人昨天能有那種表現是很搶眼的。
“是挺不錯，好歹也是0430老吳寫推薦信過來的，看樣子是還挺不錯。”白所長聽到于總師誇自己所裡的人當然高興了，理所應當的也補上兩句好話。
知道了這個淵源，于所長到覺得楊輝有昨天那個表現就能解釋通了。笑到“原來是老吳培養出來的，可惜了現在他的項目現在那情況，哎，不說也罷。培養個好苗子便宜你白所長了。”
白所長聽了哈哈笑着道“知道就好，不要到處宣揚。”然後有轉過頭對楊輝說到“來吧，先跟我們一起看看這回的事故吧！每一次事故都是沉痛的教訓和經驗，你要好好學習，很有益處。”
跟着白所長楊輝也一起往發動機湊上去。已經有人在開始拆發動機了。打開機匣，取出壓氣機燃燒室和渦輪，再次看到已經取出來的核心機實在是更加殘破。從高壓壓氣機上斷裂的葉片随着發動機的轉動一路打壞最後面的兩級壓氣機，環管燃燒室中十個管有六個被打壞，随後的兩組渦輪也都被擊碎。整個核心的燃氣發生器是看不出哪裡還有好的。
看着被打開的發動機，一衆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這發動機破爛程度恐怕隻有墜毀的飛機上的發動機能比了。
“前三級低壓壓氣機是好的，恐怕斷裂的葉片應該是第一級高壓壓氣機葉片，看樣子應該不是設計問題了。渦噴7b這個型号沒有改動過壓氣機。”白所長看了情況後長長的舒了口氣。
聽了初步故障判斷于總師也淡定了，高興的說到“這隻要不是設計問題就好。若是設計問題，那我們就隻能用老發動機了。”
試飛員從後面走過來，蹲下身摸了摸發動機殘骸，又站起來。
“我說一下當時的情況吧，飛機出事前兩分鐘，我做了個滾轉，随後進行了大仰角爬升。随後改為平飛，整個試飛即将完成時，就感覺到後機身一陣抖動，然後是爆炸。”
沉默幾秒，“開加力燃燒沒有？最高飛到多少馬赫？”白所長問了個關鍵性的問題。
試飛員想也沒想馬上回答到“這個倒是沒有的，今天是這架飛機的第一次試飛，沒有安排超聲速試飛科目。最高飛到了0.87馬赫。”
聽到這裡楊輝似乎明白了點什麼立刻問到“也就是說這飛機以前沒有進行過試飛對吧。”
“嗯！”試飛員不知道楊輝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肯定的回答到沒有試飛。
“我想這發動機問題原因要出來了，有很大可能是壓氣機葉片不合格問題。”在發動機旁邊的人都望着楊輝。
一起來的中山裝劉姓青年聽了後，騰的一下走過來“你得意思是說我們黎陽廠的葉片不合格了？這次是我們的責任？”
不明白劉中山裝為何如此大的反應，不過楊輝肯定的回答到，
“是的，我個人認為就是這個原因，畢竟試飛前也就隻是在地面發動機試車過，和空中的環境沒有什麼可比性，這次真到了空中問題就出來了。”
“這有什麼關系，都是進氣做功有什麼問題。說起來地面恐怕因為有雜物環境還要惡劣些吧！”
這話一出來，整個車間的人都把頭低下去了，和這種人一起在一個車間裡簡直丢臉。
楊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這個神一樣的論點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氣氛就僵在哪裡。
“哈哈，說不出來了吧！告訴你以後不要胡言亂語，信口雌黃。年輕人，在專家面前不要想着出風頭。”劉中山裝繼續教訓着，看起來他是很有專家的感覺了。
“劉鵬展，你給我出去，馬上滾出去。”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來，震的耳朵都有些耳鳴，看來是相當的憤怒了。
“爸，為什麼？我沒有做錯事吧！”
原來是黎陽的廠長來了，恐怕也是被這樣的兒子給氣的不輕，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滾，現在老子我是黎陽廠的廠長，我沒有你這兒子。滾出去。”
這下劉鵬展知道厲害了，連忙低下頭向機庫外小跑而去。
白所長連忙走過去拍拍劉廠長的背“别急别急，這小孩子不懂事，别往心裡去，大家都沒當回事。”
一個二十四五歲的人被說成小孩子，恐怕也就是在這裡才會有了。
“哎，不管他繼續說發動機問題吧！”劉廠長也回過氣了，馬上提議繼續研究發動機問題，轉移機庫裡的注意。
慢慢走到發動機殘骸邊蹲下去，翻動着壓氣機，仔細的觀察。
“的确是壓氣機葉片問題，才剛出廠的發動機，不可能達到疲勞斷裂的範圍。”
想了想，将一片手中的葉片殘骸放在操作台上，對基地安排來負責人說
“現在還不知道是偶然情況，或者是工藝問題。我們需要對這個型号發動機全體核查。将現在我們廠裡和這裡的發動機都核查一遍就能推算出來了。”劉廠長提出了他的建議，等着上面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