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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成瘾(一更)

錦繡醫妃之庶女凰途 天泠 3694 2024-01-31 01:09

  穆國公眉心蹙起,神色複雜。

  今天一早女婿在朝堂上突然跟皇帝說要辭爵,穆國公也是吓了一跳。

  皇帝最後沒批,暫時擱下了。

  下了朝,女婿說想跟他一起走,穆國公也想問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結果這一路上,女婿就跟啞巴似的什麼也沒說……直到現在。

  穆國公的目光又移向了沈氏與楚千塵,見她們也在,心裡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他沒急着問,現在炕上坐下了。

  沈菀哭了一會兒,心情就平複了不少,想着這裡還有人,就推開了顧錦,用帕子擦了擦淚水,這才面向了娘家人,眼睛更紅更腫了。

  待女兒女婿坐下後,穆國公才問:“到底怎麼了?”

  哭泣之後,沈菀的聲音更沙啞了:“七娘病了,人就在碧紗櫥。”

  然後,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穆國公,最後道:“我本來是想和離的……”

  “不和離。”顧錦态度非常堅決地打斷了沈菀。

  他絕對不和離。

  顧錦又道:“我是嫡子,就算沒有這郡王的爵位,分家至少也能分到一些鋪子、莊子。我養得起你和七娘的。”

  “沒有差事也好,正好有時間多陪陪你和七娘,我們可以住到莊子裡去,每天青山綠水的,多惬意。”

  顧錦的臉上、眸中都帶着神采,随性,樂觀,頗有幾分随遇而安的率性。

  渾身上下都寫着,反正天塌了,還有比他高的人頂着。

  “咳咳!”

  穆國公幹咳了兩聲,先讓沈菀與顧錦坐下,然後他嚴厲的目光看向了沈菀,訓道:“阿菀,我和你娘真是把你教壞了,和離是能随随便便說的嗎?”

  “你也是當母親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能這麼不過腦子地肆意妄為!”

  “覆水難收,這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

  “還有七娘的事,你實在是太草率、太糊塗了……”

  穆國公看着沈菀,眉頭一皺,頗有一種怒其不争的無奈。

  穆國公擡手揉了揉眉心,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三女兒好。

  沈菀:“……”

  面對父親的訓斥,沈菀一個字不敢反駁,悶不吭聲地垂着臉坐在那裡,雙手放在膝頭。

  顧錦連忙搶着認錯道:“嶽父,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這麼一說,立刻就把穆國公的火力給引了過去。

  穆國公又對着女婿也訓了起來:“還有你也是,什麼事能順着阿菀!”

  “你是男兒,自當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什麼事不能順,難道你不知道嗎?”

  “……”

  他們說他們的,楚千塵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簾半垂,自己給自己診着脈。

  目的自然是為了看看喝下方才那杯符水後,對她的脈象會産生什麼樣的影響。

  沈氏和穆國公夫人的目光不時投向她,見她沉默,也不敢打攪她。

  穆國公一說起來,就絮絮叨叨,還在訓着,直到沈菀的大丫鬟從碧紗櫥裡跑了出來,喜形于色地禀着:“王妃,縣主醒了!”

  穆國公的話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是面上一喜。

  沈菀霍地起身,卻聽楚千塵道:“我進去看看,姨母,你們不用跟着,人多了,空氣不好。”

  于是,穆國公夫人就拉着沈菀的手,又讓她坐下了。

  楚千塵一個人施施然地随大丫鬟又進了碧紗櫥,琥珀緊随其後。

  乳娘依舊坐在美人榻邊軟着嗓子哄顧之顔:“縣主,你别亂動,你身上還紮着針呢。”

  顧之顔醒了,依舊側躺着,身上還紮着那五根金針,臉色不太好,像是缺水的小花似的,蔫巴巴的。

  她看到屏風後又人影,就朝楚千塵的方向望了過來,軟軟地喚道:“姐姐!”

  乳娘立刻讓開,楚千塵先安撫地摸了摸顧之顔的背,柔聲道:“我先給你拔針。”

  楚千塵三兩下就給顧之顔拔了針,顧之顔乖乖巧巧,一動不動。

  楚千塵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作為嘉獎,問道:“你的身子可有哪裡不舒服?”

  望聞問切,“問”這個步驟也必不可少。

  顧之顔乖乖地答道:“姐姐,我身體沒力氣。”

  小丫頭瘦了一圈,那雙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顯得更大了。

  “你現在生病,所以沒力氣,等病好了,身子就會好的。”楚千塵注視着小姑娘的眼睛,接着問,“我聽你娘說,你最近老做噩夢,是不是?”

  小姑娘的眼神又黯淡了幾分,縮了縮身子,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蝦米團子,點點頭,小聲地說道:“姐姐,夢好可怕。”

  楚千塵看着她,微微地笑。

  小丫頭似乎受到了安慰與鼓勵,道:“醒了後,我就覺得好累好累……”

  “我不是故意發脾氣的……”

  說話間,顧之顔的聲音越來越輕,可憐巴巴地,蔫得更厲害了。

  楚千塵一邊聽,一邊間隔着又去探自己的脈搏上,感覺到自己的脈搏變慢變弱,不,應該說,她的心跳在變緩,所以導緻脈搏也随之變化。

  楚千塵大緻估計了一下時間,從她服下符水後,大概過了一炷香功夫。藥開始起效了。

  楚千塵面上不露聲色,把手從脈搏上放開,抓住顧之顔的小手,開始給她按摩手部的穴道,寬慰她:“沒事的,七娘,你娘知道的,你隻是生病了而已。”

  顧之顔抿抿小嘴,有些不好意思,“娘也是這麼說的。”

  “姐姐,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做了噩夢後,我就害怕,就不高興,心口悶悶的,隻想一個人呆着……”

  她擡手指了指了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是兇口,“這裡,還有這裡就跟糨糊似的……

  楚千塵繼續給小姑娘按摩身上各處的穴位,動作不緊不慢。

  期間,楚千塵一直在留心自己身體的變化,她發現她的呼吸也變淺變慢了,渾身上下都處于一種相對放松的狀态。

  通常情況下,人若是在安眠之中,應該可以達到她現在這種狀态。

  也就是說,符紙中所含的這種藥十有八九可以起到放松、助眠之效。

  不僅如此,她的思維似乎也變慢了。

  楚千塵想起她八月時去靖郡王府探望顧之顔時,她的反應就有些呆滞,兩眼無神……

  楚千塵若有所思,面上沒有露出分毫。

  她陪着顧之顔說了一會兒話,又問她喝完符水後睡得好不好,生不生氣等等的問題,

  慢慢地,顧之顔在她的反複按摩下,合上眼,睡着了。

  楚千塵沒立刻走,繼續坐在榻邊,仔細地給小姑娘蓋好衾被,又給她掖了掖被角。

  這時,身後傳來了琥珀行禮的聲音:“王妃。”

  沈菀步履無聲地走到了楚千塵身邊,她臉上的淚痕早就擦幹淨了,隻是眼睛又紅又腫。

  她凝視了顧之顔的睡顔片刻,也沒說什麼,就又放輕腳步從碧紗櫥出去了。

  楚千塵留了乳娘照顧顧之顔,也跟着出去了。

  姨甥倆去往暖閣的路上,楚千塵壓低聲音問道:“姨母,七娘先前喝下符水後,大概多久會退燒?”

  沈菀立刻答道:“大概在一炷香到半個時辰之間。”

  和她剛剛摸自己脈搏發現異樣的時間差不多。楚千塵一邊想着,一邊往前走。

  當她再次回到暖閣時,氣氛平和了很多,衆人都在。

  在方才那種激烈的大悲大喜後,沈菀和靖郡王顧錦的情緒都平靜了下來,心情沉澱,褪去了原本的浮躁。

  衆人的目光全都灼灼地看向了楚千塵,期待,擔憂,酸澀,不安……各種滋味翻湧沸騰。

  既然在場的都是自己人,楚千塵在坐下後,就坦然地指着殘餘的符紙直說了:“這符紙曾被浸泡在一種高濃度的藥汁裡,再晾幹,所以,符紙融到水裡後,藥汁就會釋放到水中。”

  “這應該是一種讓人鎮定、放松的藥物,可以助眠。”

  但是,楚千塵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藥物,她沒有在任何藥典裡見到過。

  其他人面面相觑,總覺得從楚千塵的叙述來看,這種藥似乎也不是什麼害人的毒藥。

  衆人都沒有發問,等着楚千塵繼續往下說。

  楚千塵撫了撫衣袖,“這種藥讓我想到了赤狄的一種草藥,名叫赤蘅草,赤蘅草的草汁如果适量服用,可以鎮靜,也可以治療癫痫、頭痛、小兒高燒驚厥等,劑量大了,可以讓人立刻昏睡,有迷魂散的效果。如果長時間服用,會對它産生依賴,可以讓人上瘾。”

  當聽到楚千塵最後一句時,衆人全都變了臉色,震驚地瞪大了眼,顧錦更是失态地站起身來。

  想到嶽父嶽母在這裡,他又坐了下去。

  楚千塵神色平靜地端坐在那裡。

  藥就像是武器,武器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端看怎麼用。

  藥也是亦然,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

  這種事古往今來,不知凡幾。

  沈菀深吸一口氣,一手握住丈夫的手,問道:“塵姐兒,那我們該怎麼辦?七娘她是……成瘾了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衆人都約莫猜到了來龍去脈,楚千凰應該是在被皇後奪了公主伴讀的身份後,開始加大了藥量,所以才會導緻顧之顔的病頻發發作,一次比一次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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