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叔父雪袁戚是漢州中院民事審判庭的庭長。前也說過,雪家在南邊兒勢大,無奈雪銀河家這一支是個旁支,并不顯重,叔父走到這個職位全靠自己奮發。
雪銀河走到圓山飯店門口,一看,叔父已經在門口立着等候呢,趕緊跑上前,“叔父。”很恭敬地喊了聲。是了,雖說是被他趕出來的,可18歲前也是他養大的,雪銀河到底還是怕她這個叔父。
雪袁戚看她一眼,
雪銀河紮個低馬尾,一件白襯衣,牛仔褲。
雪袁戚心裡還是滿意的,這比從前的打扮莊重多了。原來啊――這雪銀河本來就美豔四射,加之豪貴一加身,感受真不是他這小人家承受得起的――也是,這不馬上就承受不起了。他哥留下來的這一對兒閨女啊,看來天生是貴戚命,但是,到底命好不好,就難說了,看看老大金禾,不是死得慘……
雪袁戚心裡搖頭,面上還是帶着侄女走進了圓山飯店那顯貴大廳。
沙發那頭坐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
穿着端莊,
見他們走過來,起了身,
雪袁戚極有禮朝她一點頭,手向後比了比,“她來了。”
雪銀河站定,感受這個女人跟打量商品一樣看她,雪銀河不敢擡頭。
估計就是要她擡頭叫這女人看看她容貌,叔父輕說了句,“銀河,這是沈夫人。”銀河不得不擡頭望過去,也有禮貌地“沈夫人好。”
這位沈夫人一望見她的相貌,似還真愣了下,接着,極滿意地主動上前扶住她的手肘,“坐,什麼沈夫人,算起來,我是你父親的堂妹,該叫聲姑姑才對。”
這個敢亂喊的,隻有随着叔父乖乖坐下來。接下來,這個“姑姑”問了她些許學業上的事,雪銀河也如實答,本科讀完,研究生考上了沒讀。姑姑點點頭,望着叔父嘴上說“可惜了。”神情卻着實再滿意不過。
也沒聊多長時間吧,叔父帶她出來了,叫她先回去,仔細聽着電話,他随時找她。
時間倒也是正好,她午後的班趕上了。
但是現在打掃着的雪銀河早已沒了好心情,甚至難受着。
這架勢還不明白?和當年姐姐一個樣兒,她要被當做“雪家的女兒”為某種利益嫁出去了――嗯,也隻有這種時刻,她和姐姐才會被想起來姓雪。
心裡實在難受,雪銀河坐下來不由摸煙抽,
你以為她有勇氣逃得過這個命運?看看姐姐吧!
“雪家的女兒”在權貴眼中尤其緊俏,因為雪家千年曆史裡出過多少皇帝皇後――大權貴為了維持皿統的正貴,當然隻擇雪家嫡系一脈結親。小貴族,為了正皿統,争不赢大權貴,擇個雪家旁支娶了,也是時髦。
都說金禾幸運,嫁給的蔣家那是大顯大赫吧,蔣心俞更是豪門公子裡的豪門公子,可,看看結局,死了就死了,如今蔣家還有她一抹影子留存麼……
所以就是個可悲的事,雪銀河沒有勇氣去逃脫,可也沉定地告訴自己,絕不能最後落得姐姐那樣的下場!
忽然一顆石子擊中她的背,
雪銀河正是心煩,自然回頭的臉色不好,
一看,
更不好,
是胡育顔,
還是有點驚訝的,他頭上裹着紗布,早上看見他受傷挺重,竟然沒去住院?
雪銀河記着上午的仇呢,起身拿起掃帚就要走,
胡育顔又一個石子兒丢過來,要說真是準,她走一步,石子兒總能跟有靈性一樣,在她前一步擊中,似叫她走又阻着她走,
雪銀河煩了,“诶!你,你無不無,聊!”
胡育顔倒笑起來,“我,不,不無聊。”學着她結,
雪銀河拿着掃帚要跳台階跑了,胡育顔一個上前抓住了她的隔壁,“跛腿還跳,”雪銀河甩開他的手,“滾。”
胡育顔倒也不生氣,還是扶着她叫她跳下了台階,“這塊沒人,咱兩說說話沒事,人多的時候,我不想連累你。”
呸,雪銀河才不是這麼想的,他當時那樣兒哪裡是怕連累她,分明是嫌棄!
在雪銀河再次要甩開他的手時,他先放了手,從荷包裡掏出一包好煙塞她褲子荷包裡,轉身準備走了,
雪銀河卻又在身後叫住了他,“我今晚請個假啊。”
胡育顔慢慢回頭,眉心微蹙,“為什麼,”
這個男孩子啊,他身體裡才像住着個老妖精,變幻多端。舞台上那般專注,練功房裡又如此刻苦,私下裡純真憨實的笑,背地裡陰暗老成。
雪銀河有點怕他這模樣,“我,我有朋友來,我得招待她。”
胡育顔一聽倒點點頭,“也好,你太孤僻了,多找些人說說話也好。”走了。
雪銀河在他身後直翻白眼兒,
她孤僻?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