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稍坐。”明義禮貌朝蘇肅一擡手後,起身走到門旁,近侍擡身仰頭在他耳旁低說了句,說完就惶恐俯趴下去。明義一聽,驚怒出聲,“什麼?!”
這頭,蘇肅望去,也放下了筷子……
原來,明義的東珠丢了!
東珠從前可是我朝至寶,産自于烏蘇、鴨綠等流域的野生珍珠,又稱“塔娜”。最早我朝将東珠視作皇室的專用飾品,太祖還曾發出感歎:“百難獲一稱奇珍”。
東珠何以如此珍貴?
一來便是東珠的采捕極其艱難,要在乍暖還寒的四月跳入江河中采捕珠蚌,上等的東珠更是難以獲得,在成百上千的珠蚌中才可能獲得一顆,并且東珠是天然形成,沒有植核等培養工藝。
難以得到的東西總是愈加珍貴,更何況東珠本身色澤晶瑩透澈,因此視為上品。
再就是東珠産自東北,東北又是我朝發源地,因此對東珠更為重視,也是表達對祖先的敬崇。
不過千年變化,随科技文明發展,東珠再無那般難得,但依舊是身份顯貴的象征。皇室會将東珠賞賜給立“絕世之功”的人,這樣的東珠到了這個家族手裡,可以“世遺”,更是一種榮耀之征!
明義這顆珠子就是他家祖傳,堪稱家族至寶。他走哪兒都随身攜帶,且有專人護寶,可想有多珍視!
好,這一進京就丢了!――明義的惱怒急慌可想而知!
好在這裡是寶離行宮,又有蘇肅親自坐鎮,一切行動尤為迅速,
寶離全園封鎖,任何人隻進不出!
且,宮近景立即出動,開來寶離,仔細偵辦,務必當晚破案!
“王爺,您寬心坐下,這珠子曆來都是祥瑞,奸邪之人進不得它,會找到的。”
雖說蘇肅給人的感覺一向就是穩靜不亂,
但,明義就是覺着,他也太“定鎮有序”了……
又不敢多說,更不敢見疑,這是京裡,他的地盤,明義隻有等……
……
宮近景負責的不僅大内,這些行宮亦屬皇家,也在屬職範圍内。
今天恰子牛當班,但本依舊出“巡邏”職,卻臨出職前,上峰将她臨時抽調到“偵辦”組,說是整理資料需要人手。
沒想,還沒在電腦前輸入資料多久,就說寶離出事,他們得緊急出景了!!
說實話,子牛着實有些興奮。雖說入職宮近景這麼些時來,她規矩也在做景差的事,但是,太“風平浪靜”也少了些當初幻想當景差的刺激感。這下好,終于遇着一樁“大案”了!
子牛随隊立即開拔來寶離。
說過,平常誰也不敢把她“特殊看待”,子牛在隊伍裡就是這幾十個宮近景景員的普通一員,聽從上峰命令,服從上峰安排!
子牛被分配到雅逸園搜尋。
她和同事們正在院落内外尋查,問詢此地工作人員,探看探頭等,
忽,“榛子牛!”
“到!”
此次領隊而來的宮近景一級景長尤新将她喚領到一旁。
人前,還是“公事公辦”威嚴不得了;領着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尤新看着這變臉,不曉得幾恭敬小心模樣,
“子牛,是這樣,咱們現在找這珠子遇着點困境,看你能不能幫個忙……”
瞧這話兒說的,她來就是“執行命令”的,咋還成“幫忙”了?
子牛也管不了這些客氣話,她還是一本正經,“我聽命行事。”
“好好,”尤新高興的,低聲,“能不能叫宮裡把你那小豹子牽來……”
“寶格?”子牛稍疑惑,
“是是,”尤新可連這小豹子的名兒都不敢随便喚,它即是子牛的小豹子,更是太皇的寶寵!
“聽說這小豹崽特别有靈氣兒,嗅覺敏銳,比我們帶來的景犬要強百倍,我們就想……”原來他們是想調來寶格“聞聞嗅嗅”,搞搞偵查。
那有什麼,子牛肯定立即就同意了。倒不是她對寶格有多大的信心,而是她“一心撲在工作”上,隻要有利于破案,什麼不能拿出來!
不多久,寶格來了!
看這架勢,比随便宮裡哪位大人物到來都“威赫”十足!
也不敢栓着它,一般的小籠子還怕拘着它,真正十人擡的大明黃金籠,将這隻天下最“貴”的小畜生擡進了寶離行宮。
它來,明義、蘇肅都出來迎,
不過站在二樓看着。
明義實屬疑惑,“這是……”
蘇肅微笑,“這是太皇的寶寵,名寶格,它嗅覺異常靈敏,宮近景把它請來協助尋珠的吧。”
“啊?!”吓得明義惶恐異常,“怎麼能驚動太皇……”
蘇肅卻再沒說話,唇角始終淡笑,細品,也有些譏諷吧。
這邊,
金籠一開,還不叫子牛召喚,寶格遠遠看見她,就如活龍三步兩蹦跳到她身上,舌頭無比依戀爆舔子牛臉蛋兒呀!
子牛不禁咯咯笑,“畜生,這時候你該睡覺了,好了,放出來叫你浪,高興了吧。”邊順它腦背後的毛,寶格更黏她,四肢攀着她不落地。
送寶格這出來的,有四位内侍,除了大侍張義,安隐也在列。
張義忙走上來,“牛姐兒,寶格重,快放下來,小心抱得累。”
诶,寶格一聽,忽“啊嗚”一下朝張義龇牙咧嘴,兇猛得很呐!寶格就是這樣,隻在子牛與太皇跟前溫順,對其餘人,兇惡得很!
子牛一把抓它屁股,“兇什麼!”然後也把它放下,邊說“你今天好好幹,找着珠子了我更疼你!”寶格也不撒嬌了,這一下,恢複“豹的氣質”,何止漂亮可言!
張義又颔首低聲對子牛說,“太皇說,您别真累着,珠子找不着算了,這裡……”張義忽掏出一個明黃小袋雙手奉上,“這裡頭有幾顆東珠,找不着,随便丢一顆寶格跟前,就說它找着了……”
子牛一下往前走,“拿回去!你回去告訴他,我才不作弊!”看把小子牛氣得,
臨來前兒,太皇指着這明黃小袋是說過牛姐兒隻怕會發惱,但是無論如何還是得說。所以張義隻有歎口氣,又把明黃小袋放回口袋。
太皇還有吩咐:讓她找,隻要她開心。如果半天也找不着,就叫他去找明義傳密旨,說:這袋子東珠賞他了,從前的珠子丢了就丢了,但勢必要做出“假象”說是宮近景找到的珠子!
看看,所有人“珍視”“惶恐壞了”地“找珠子”,
在太皇眼裡,無非隻想讓她開心“一場遊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