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也沒什麼。”成烈淡淡地笑了笑。
嚴淩一句“我不信”還沒說出來,就聽見成烈接着說了一句:“我們打算離婚了。”
嚴淩哽了一下,反應過來成烈在說什麼之後,差點沒直接噴出一口淩霄皿來。
“這還算‘也沒什麼’?”嚴淩“啪”地拍了下桌子――敢在成烈面前拍桌子瞪眼的,他也算是屈指可數的那幾個人之一了。
“你你你――烈子你到底在想什麼?我還以為你們倆頂多是鬧脾氣,沒想到你們居然都到了要離婚的地步……你真是要氣死我了,為什麼不早說?”
“離婚是我跟她的事兒。”成烈淡淡瞥了他一眼說:“跟其他任何人無關。”
嚴淩:“……”
意思是說他多管閑事兒咯?
嚴淩露出一個牙疼的表情,半晌才緩過勁來:“是,是你們倆的事兒,但是,你們倆的事兒現在嚴重影響到你的身體健康了你知道不?你說老實話,你這兩天茶不思飯不想的,是不是心裡裝着這事兒呢?想老婆了,對吧?烈子,咱倆認識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你就是那種看着什麼都無所謂的悶葫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難受?”
成烈面無表情道:“你想太多了。腦洞這麼大怎麼不去給瓊瑤奶奶當徒弟呢你。”
嚴淩瞅着成烈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就毒舌吧你,誰心裡難受誰自個兒知道。也就是我這善良天真的小可愛樂意替你操操心了,你看,這過節的,我放着那麼多人等着跟我約會的美女不理不睬,專門留下來陪你伺候你,還不夠意思啊?”
成烈聞言,嘴角揚起,低頭嗤笑一聲,說:“善良天真的小可愛,你的大恩大德我成烈無以為報,要不你考慮考慮以身相許算了?”
嚴淩“咝”地吸了一口涼氣,受驚的小白兔般眼神驚恐地雙臂交叉在兇前環抱住自己,瞪着成烈說:“你饒了我吧!人家怕怕!”
“怕?”成烈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燈光下的臉龐蒼白英俊,不用磨皮不用濾鏡不用任何修飾,随便拍一拍放在網上,都妥妥的能引起萬千少女尖叫,“你怕什麼,我又不吃了你,相反的,你跟了我,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好怕的?”
他語氣半真半假,像在問嚴淩,又像在問别的什麼人,又像在向自己尋求一個答案。
“你給不了我自由啊。”嚴淩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隻當是成烈無聊跟自己貧嘴,眯着眼笑嘻嘻地回道:“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自個兒掙得也夠用了,房子什麼的我名下也有那麼幾套,你的也無非比我的大點豪華點兒――一個人還能同時住好幾套别墅不成?夠了,我真的夠了。烈子,不是我說啊,要是跟了你,以你家父上母上的彪悍程度,那還不得活活撕了我?”
成烈沉默了一會兒,啞然失笑:“你還想得挺多啊?”
嚴淩瞪着眼看着成烈:“這不是你問我的麼?我也就那麼一假設。”
“甭假設了,我不好你這口兒。”成烈眼光在嚴淩臉上逡巡了一圈兒,淡淡道。
“嘁,誰知道呢?”嚴淩沒好氣地說,“搞不好你就是一基佬,你看你,單身那麼多年,從來不碰女人,好不容易結了個婚吧,也沒生個崽兒就要鬧離婚了,你這種種行為完全符合一個騙婚gay啊?”
成烈也不氣惱,由着嚴淩叽叽咕咕的說完,挑眉笑了笑:“你說的有道理。”
嚴淩得意了:“是吧是吧?所以啊,我勸你還是甭離婚了,我能這麼想,别人就不能這麼想?傳出去,人家真能把你當基佬你信不信?”
成烈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經心地道:“那就當我是基佬吧。”
嚴淩不由得朝成烈豎了豎大拇指:“……牛逼。”
成烈笑道:“我成烈什麼時候在乎過别人的眼光?”
嚴淩歎了口氣:“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
他說不下去了。
忽然間意識到什麼,嚴淩一雙眼睛越瞪越大:“烈子,你說了這麼半天,我隻想問你一句――這飯你是吃還是不吃?”
敢情這人說半天就是為了逃避吃飯吧?
成烈垂目望着桌上那碗清湯寡水:“沒胃口。”
嚴淩瞬間就急了:“再不吃我把你老婆叫來你信不信?”
成烈:“……”
他沒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嚴淩卻莫名地覺得成烈此時此刻渾身上下透着一種憂郁。
成烈也會憂郁?
這兩個字原本不符合他,可是,是人就有感情,是感情就有酸甜苦辣。
當一個人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兒,總難免會有憂郁的時候。
嚴淩反觀自己,他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偶爾想想也很是憂郁。
惆怅不已地歎了口氣,嚴淩說:“烈子,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啊。”
他嘴上說這樣不行,可是他又拿成烈沒半點辦法。
他尋思着,要不給唐笑打個電話?
可他們倆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鬧得什麼矛盾,他也不清楚,萬一唐笑那邊是真的生了成烈的氣,完全不打算跟成烈和好了呢?
照嚴淩看來,唐笑是真的很适合烈子,也隻有唐笑這樣的女人,能讓烈子心甘情願百依百順。
可是,适合烈子,不等于适合成家。
坦白來講,唐笑并不适合成家。
這樣一個大家族,從來都不會選擇像唐笑這樣的家世普通的女人。
而嫁入成家,很多方面,也注定要委曲求全。
唐笑可以為了成烈去忍,但是忍得了一時,難道忍得了一世?
“你們倆為什麼不生個孩子?”嚴淩突然問道。
按說成烈和唐笑也結婚一年了,差不多也該懷上了。
要是唐笑懷了成家的孩子,也許成家的态度會緩和許多,要是能順利生下兒子,那基本上很多矛盾都可以避免了。
成烈看了嚴淩一眼,淡聲問道:“你為什麼不結個婚?”
嚴淩想都不想地說:“沒人願意跟我結啊!”
成烈笑了下,不再說話。
嚴淩瞬間領悟了。
所以,是唐笑不願意生咯?
嚴淩不明白――愛一個人,會不願意為這個人生兒育女?
不過,現在的女性想法多,他不明白,但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好吧,看來,烈子家的問題比他想象中還要嚴峻啊。
嚴淩不打算再問下去,他心知成烈在他的要求下最終還是會把湯喝了把藥吃了,但這不代表他就不會半夜起來把這些東西一股腦吐掉。這兩天,成烈的身體是一點也不見好。
嚴淩感覺自己這個醫生呆在成烈身邊,活脫脫像個廢物。
廢物嚴淩長籲短歎了半天,起身來到成烈面前,伸手搭上成烈的肩膀:“我不勉強你了,烈子,藥得吃,湯湯水水什麼的你能喝下去就喝下去,實在不行――就算了。”
反正喝了也還是吐,何必強人所難呢?
嚴淩是看開了,同時也做好了面對更糟糕的情況的準備。
成烈這樣下去會發展成什麼樣,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了。
随時準備着再次送急診吧,他想。
“好。”成烈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嚴淩愣了下,收回手說:“你别這麼客氣,我心虛。”
“心虛什麼?”成烈擡眼問道。
“我心虛沒能讓你恢複健康啊。”嚴淩瞪了他一眼說。
成烈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兩人都沒再說話,嚴淩心裡郁悶,又歎了口氣,直接一轉身回房間去了。
嚴淩住的房間是客房,這套房以前成烈和唐笑一起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因為醫鬧的事兒,唐笑和成烈被迫搬回了成家。
雖然空了挺久,但房子一直有鐘點工定期來打掃,每個角落都是幹幹淨淨的。
這間客房大概以前也沒什麼人住過,但裡面被唐笑精心布置成了北歐風,大到窗簾小到一塊腳墊,都讓人感到無比的熨帖。
嚴淩躺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在心裡默默地想,唐笑确實是個好老婆,和唐笑這樣的人一塊兒過日子,應該是很舒心的。
前提是,兩個人真的能擁有二人世界。
哎,要是烈子是個普通人多好?
他現在有點兒理解為什麼很多女孩子都巴不得丈夫多金又無父無母了。
想到這裡,嚴淩又不禁自嘲地一笑――
他倒是勉強符合條件,可是他的未來老婆在哪兒呢?
想着想着,嚴淩眼前浮現起一個穿着白裙子長發垂在兇前,眉眼彎彎的女孩子形象……
那是十幾歲時的任菲琳。
如今的任菲琳比那時候出落得更美更動人,可是,嚴淩清楚得很,任菲琳永遠不可能屬于他。
她那樣的女人,就像一隻金絲雀,注定要飛入富貴人家。
她倒是很适合嫁入成家,但是,烈子不愛她。
要是他們倆結婚了,他也倒沒什麼念想了。
偏偏任菲琳一直不結婚――她一天不結婚,他一天就沒法将自己的眼睛和心從她身上挪開。
他每一天都在想着任菲琳。
甚至,他手機裡面有一個秘密文件夾,裡面偷偷地存了好些任菲琳的照片。
穿着旗袍婀娜多姿的任菲琳,穿着白裙清純如雪的任菲琳,穿着休閑裝嬌俏可人的任菲琳……
他每天總忍不住翻出來一張張地看過去,越看,腦海裡就越是裝滿了她的各種形象。
嚴淩苦笑着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将自己的臉深深埋進抱枕中去。
什麼時候,她也能回過頭來,将她放在烈子身上的眼光,稍微投向他一點呢?
嚴淩正想着,擱在一旁茶幾上的手機突然“嗡”地震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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