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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聽見你的聲音

軍門第一閃婚 唐筝 3529 2024-01-31 01:09

  沈飒的記憶中,成長官說話很少使用祈使句,像這樣疲憊的口吻,更加是前所未有。

  她的視線不忍地落在了成長官懷中的女人身上,從她的角度,她看不見成長官的夫人的臉龐,但是那白皙柔美的身軀上到處是觸目驚心的傷痕,烏黑的長發淩亂地飄灑下來,在房間内清冷的光線映照下,更顯得無比凄豔。

  她無法拒絕成長官的請求――那如同受傷的巨獸在陰影中所發出的痛苦的祈求,又有誰能夠拒絕呢。

  更何況,成長官原本并不需要獲得她的首肯,對他們來說,她本來就是一個闖入者。

  “對不起,成長官。”她垂下頭說,“我就在門外守着,如果你有需要的話,請随時叫我。”

  成長官似乎不願意看她,也不願意在做出任何回答,沉默中,沈飒黯然離開了急救室。

  急救室的門被輕輕掩上,成烈低頭抱着唐笑,伸手撫摸着她的面龐,她看起來真像是睡着了――以往她睡着的時候,也是和現在一樣的。

  他清楚地記得,有一次在家裡的花園中,那天陽光很豐盛,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那天他突然很想見她,他莫名地想看着她在太陽下眯着眼睛朝他微笑的模樣,并且内心有種非常強烈的感覺――她也一定在想着他。

  恰好那天部隊裡的事情并不算多,他格外雷厲風行地處理好了一切,然後連衣服也來不及換,臉上的汗水也來不及擦,就親自開車一路風風火火地趕回家去。

  她看見他果然很驚喜,甚至都沒忍住直接朝他撲了過來。

  他想提醒她,他身上又有汗水又有塵土,實在算不上幹淨,可是轉念一想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像她一樣,他也很想一見面就擁抱她。

  兩人渴望擁抱對方的心情是一模一樣的,如果在能擁抱的時候盡情相擁,其他的一切都算不了什麼了。

  那天在花園的長椅裡,她躺在他腿上睡着了,那安甯的臉龐,和現在看起來并沒有什麼分别。

  他低頭再次親吻她的冰冷的嘴唇,他親得很用力,甚至帶着微微的惱恨――

  醒醒,為什麼你不肯醒一醒?

  他的牙齒在她的嘴唇上厮磨着,然後,她已經不會再因為痛意而微微皺起眉毛,伸出柔軟的小手拍打他的兇膛。

  他多麼希望她此刻能睜開那雙明亮無暇的眼眸來狠狠地瞪他,罵他,生他的氣。

  隻要她重新睜開眼睛看一看他,一切的一切,都算不了什麼了。

  吻着吻着,濕漉漉的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滾滾而下。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又哭了――這一次,真的要把他這一生的淚水都流盡了。

  可是,淚水也換不回她。

  “笑笑……我愛你,”他的聲音是痛苦而低沉的,卻又蘊含着無限的深情,他一面用嘴唇輕吻她的耳廓,一面反反複複地喝着淚水喃喃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所以,你醒過來好麼?

  你知不知道,這一生還有很長很長,我還有很多很多的愛要給你。

  我還沒愛夠你啊。傻瓜。

  他不知道對着她說了多少句“我愛你”。卻覺得還說得不夠,這時候,他多麼後悔沒能多一點時間陪她,多麼後悔沒有多吻她幾次,多麼後悔沒有在離開時多說幾次他愛她。

  恍惚中,他甚至覺得她聽見了他的聲音,甚至覺得她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可是,當他驚喜交加地呼喚她的名字,她卻依然無知無覺地躺在他懷中。

  門外的沈飒聽到裡面傳來的一時悲傷一時歡喜的呼喚聲,禁不住垂下眼眸,眼角無聲地落下了眼淚。

  她仍然不明白什麼是愛情,她無法理解一個人與另外一個人的牽絆,無法明白為什麼一個人會為了另一個人的死而想去尋死,而狀若癫狂。

  可是,她莫名地,竟然會羨慕成長官的夫人,她甚至想,一個人倘若一輩子被這樣愛過,那麼就算老了,死了,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她想,那位被成長官深愛着的唐醫生,真的是一個非常幸福的女人啊……

  急救室内,天色較之前更加暗了一些,外面似乎飄起了微雨,像是怕懷裡的唐笑着涼一般,成烈脫下外套,将那個柔軟冰冷的身軀裹了起來。

  他的雙眼已經布滿了皿絲,面容蒼白而疲憊,渾身上下的精神氣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樣。

  “笑笑,我愛你……不要離開我,好嗎?”他不知道疲倦地用他那早已經喑啞的嗓音在她耳邊一刻不停地說着,說着。

  “你張開眼睛,看看我,你真的願意丢下我?笑笑,我們才結婚一年,不是說好了等你真正确認你愛我的時候,就生一個屬于我們的小孩嗎?你告訴我,你愛我嗎?如果你愛我,為什麼你要離開我?”

  如果這間急救室裡有旁人在,一定會認為成烈已經徹底的瘋了――隻有瘋子才會旁若無人地說這麼多話,還是對着一個明顯已經停止了心跳的人。

  可是,他卻還覺得不夠,他恨不能把一輩子要說的話都一次性地告訴她。

  “笑笑,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如果你能,就告訴我,别讓我這麼痛苦這麼絕望,行嗎?……真想不到,我成烈會有這麼痛的時候,痛得我恨不得一槍了結自己,呵……如果不能,那讓我徹底變成一個瘋子,傻子,是不是能好受一點?”

  他身為成家長子,從小肩負所有長輩的厚望,事事力求完美,對自己的要求甚至比旁人更加嚴格。

  他不願意讓任何人失望,有了弟弟妹妹後,因為父親工作繁忙一年中幾乎很少在家,所以他又督促自己加倍努力,主動幫母親承擔起照顧弟弟妹妹的重任。

  不僅如此,他還必須成為弟弟妹妹,甚至是成家和蘇家所有小輩的榜樣。

  在同齡人忙着談戀愛的時候,當身邊的兄弟好友和他傾訴感情煩惱或者秀恩愛的時候,當父母長輩開始詢問他有沒有中意的女孩的時候,他一概推說對女人沒興趣。

  他太忙了,他的生活總是被安排的滿滿當當有條不紊,畢竟事事要做到完美,不出任何差錯,即便天資聰穎,也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他是一個不容許自己犯錯的人。

  在女人方面,他一來沒時間,二來,也确确實實沒有遇見一個能夠撥動他心弦,能夠吸引他注意力的女人。

  直到,那一天,在慘烈的車禍現場,迎着承北特有的燦爛驕陽,他遇到了那個言行舉止有點酷酷的,長相卻非常清秀端正,甚至連那一身白大褂也隐隐透着一股性感的女人。

  她在處理病人傷口時,在瀕臨爆炸的汽車前,那股鎮定嚴肅到有點拽的氣質,就像一道閃電一般,一下子就擊中了他。

  有人說,人總是容易愛上自己的影子,誠然,她身為醫者,身上有着和他十分相似的特點――嚴肅、專注、一絲不苟、力求完美。

  但是她與他還是不同的,她就像一縷風一樣清新自然,他在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這就是他想要的女人。

  他強搶了她――這是他不對,沒有辦法,可是,那時的他心裡非常相信,自己能夠給她幸福,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人比他對她更好。

  事實上,現在回想起來,這種想法或許是自私的,他當時确信的并不是他能夠給她幸福,而是――這個女人,一定能給他幸福。

  後來發生的一切如他所想,他在她面前終于不再是那個外人眼中完美無缺嚴肅冷淡的成長官。他在她面前可以是男人,可以是男孩,他随口說着賴皮話,他在她眼前為所欲為,她總是無奈地笑望着他,那眼神是寵溺的,像在說――随便你做什麼都好,反正我也不會生你的氣。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誰有義務拯救誰,但是,她不知不覺中,讓他在她身邊放下了一切的重擔,隻有和她在一起,他才不是别人,隻是他自己。

  現在,這個人要永遠地離開他了,她的身體會逐漸地冰冷僵硬,時間會帶走她身上最後的一絲溫度,她柔美動人的面容和身體上,都将出現難看而可怖的屍斑,她會被裝進冒着冷氣的冰棺中,被化上厚厚的妝容,身上堆滿鮮花,放在靈堂供那些和她毫不相幹的人表面上憑吊,私底下議論。然後,她會被推進焚化爐中,軀幹肢體青絲紅唇都将融進火焰,直至化成一把灰燼。

  成烈感到自己痛到不能夠呼吸,他無意識地發出悲鳴,緊緊緊緊地将她摁進他的懷中。

  笑笑,我愛你……

  如果你能聽見,求你不要離開。

  求你睜開眼睛再看看我,好嗎?

  “笑笑……”

  “笑笑……我愛你……”

  “笑笑……求你……”

  她好像在做着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呼喚着她。

  她看見無數的畫面,那是她曾經曆過的一切,好的,不好的,快樂的,悲傷的……她看見了無數的人,笑的,哭的,怒的,怨的……

  可是,自始至終,隻有這一道熟悉的聲音,不斷地在她周圍回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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