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綠花也眨巴着眼睛望着裴遠晟，盡管心裡不信以裴遠晟的有錢程度和精明程度會有破産的一天，但他穿成這樣，就由不得人不多想，要不是破産了，堂堂裴總又怎麼會穿着這種衣服在一個小小的奶茶店裡當侍應生？别告訴她裴總打算兼職賺零花錢啊！承北誰不知道裴總是掉了十萬塊在地上都懶得去撿的富豪？
誰知道聽了季曉茹的話，裴遠晟竟然沒承認也沒否認，而是彬彬有禮地望着季曉茹和孫綠花二人說，“兩位女士，請問你們想喝點什麼?”
季曉茹連忙低頭看了眼菜單，一臉仗義地說，“那什麼，來你們這兒最貴的吧！”
孫綠花提醒季曉茹，“曉茹姐，貌似waiter是沒提成的……”
季曉茹一聽，心想這好歹是自己以前喜歡過的男人，不能眼睜睜看着人家落魄啊，雖然心裡好奇得不得了，但也不好仔細盤問到底出什麼事兒了，想了想從包裡翻出錢包來，大大方方地對裴遠晟說：“那個誰，裴遠晟，以前的事兒咱們過往不究，相識一場，你有難處我也在所不辭，這錢包裡頭裝的是我目前全副家當，你不嫌棄的話就先收着吧！銀行卡的密碼就是我生日，對了，你知道我生日不？我生日是……”
打小就是個人精，在社會中摸爬滾打的孫綠花本能地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她才不像神經大條的季曉茹一樣别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但是眼下這種情景，她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先觀望着了。
她以前也算是跟過裴遠晟一段時間，喜歡裴遠晟是自然不必說的，這世上有女人會不喜歡大名鼎鼎的裴公子麼？沒有，但是她知道，裴遠晟這樣的男人不是一般的女人能駕馭的，她尚有自知之明，知道單憑自己這樣的條件能被裴遠晟看上陪他玩過一段時間都不錯了，至少裴遠晟還給了她資源，并且讓她認識了陸晨晞，沒有他的話，她現在估計還在哪個片場跑龍套吧。
對裴遠晟陸晨晞還有季曉茹這群人，她心裡始終是懷着感激的，季曉茹性格大大咧咧，為人和善不記仇，在她心目中更是像姐姐一樣。
“不行，我可不能收你的錢，”裴遠晟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要是拿了你的錢，那不是就成你的人了啊？你們家陸晨晞知道了，可沒我的好果子吃。”
季曉茹一聽，也不疑有他，愣了愣，下定決心似的說：“那不讓他知道不就完了？反正現在也就咱們三個人，”她轉頭看向孫綠花，漂亮的大眼睛中閃動着認真的光芒，“小綠花，你會幫我保密的，對吧？”
孫綠花連忙點頭如搗蒜地說：“嗯，當然！”
雖然她本能地覺得，可能這事兒就是一場裴遠晟自導自演的烏龍，隻有季曉茹這麼大咧咧又關心則亂的性格才能毫不懷疑地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唐幂在不遠處看着，不知道裴遠晟到底有什麼打算，但也不敢上去打擾。
季曉茹雖是唐笑的好閨蜜，但兩人主要是在上大學後才玩到一塊，而上大學時唐笑已經不像高中時代那樣天天回家裡了，因此季曉茹和唐幂兩人并不認識。
唐幂隻覺得圍繞在裴遠晟身邊的女人各個都樣貌出色，自己甚至有些自慚形穢了。
而另一邊，孫綠花手機響起，原來是劇組臨時召喚，于是簡單道别後，現場隻留下了季曉茹和裴遠晟二人。
孫綠花一走，季曉茹就莫名的緊張起來了。
先前的熱情洋溢像是僞裝出來的興奮，身邊一旦沒有第三個人，面對裴遠晟她就會感到無所适從，仿佛說什麼都會錯。
季曉茹啊季曉茹，你争點氣好嗎？這都過去多久了，你還這麼慫，你對得起陸晨晞嗎？
季曉茹在心裡暗罵着自己。
“那個，裴遠晟，你能坐下來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麼？”季曉茹問。
“恐怕不能。”裴遠晟故意朝唐幂的方向看了一眼，“老闆看着呢，上班時間我可不敢坐。”
季曉茹一陣蛋疼菊緊，“那……那你跟我說幾句話你們老闆總不會扣你工資吧？”
裴遠晟說，“沒事，給小費就行。”
季曉茹趕緊掏錢，幾張粉紅色的毛爺爺拍桌上，還帶着清脆的一聲響，生怕裴遠晟的老闆不知道一樣。
“這下行了吧？”
裴遠晟忍住笑，“行了。季曉茹你可真大方。”
季曉茹正色道：“這點錢還是有的，對了，我把我老闆炒了。現在開了個小服裝店，生意也還過得去。”
裴遠晟驚歎，“季老闆錢途無量啊。”
季曉茹揚起下巴“哼”了一聲，半開玩笑地問，“後不後悔當初沒選我？”
說到正事兒上了，裴遠晟說，“用得着後悔麼？現在季老闆心裡不還是有我嗎？怎麼樣，現在我回頭還晚不晚，季老闆還能看得上我不？現在的我一窮二白還一身病，怕是高攀不上季老闆啊。”
季曉茹氣得牙癢癢，偏偏她又總吃這一套，狠狠瞪着裴遠晟，她說，“誰心裡有你了？裴遠晟，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好不好啊。我跟晨晞都快訂婚了，你身為陸晨晞的朋友，最好對我這個弟妹尊重一點，沒事少損人。”
“我什麼時候對弟妹不尊重了？”裴遠晟笑道，“不過是信口胡說，曉茹你何必這麼認真？不過你願意借錢給我，我真心挺感動的，謝謝你了。”
季曉茹狐疑地瞪着他，“你别這麼對我笑，我心裡發毛。”
“不行，對待金主必須這麼笑，”裴遠晟笑的更溫柔更燦爛了，“曉茹，你的錢包，還願意像剛剛那樣交到我手上麼？”
季曉茹眨了眨眼，怎麼看裴遠晟怎麼覺得不對頭，“喂，你到底想幹嘛啊？你敢忽悠我你就死定了。”
“還能幹嘛，借錢啊。”裴遠晟說，“季老闆擔心我還不起？”
“我可沒那麼說，不過裴遠晟，你跟我說仔細點，你到底怎麼破産了？剛剛沒仔細琢磨，這會兒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你破産是多大的事兒啊，承北的報紙新聞上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不正常，你肯定在忽悠我，還有，要是你真破産了。你這個人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兒了？”季曉茹一臉的懷疑。
裴遠晟故作傷心道，“我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擠兌我，這麼懷疑我，季曉茹，咱們還能愉快地做朋友麼？”
季曉茹一聽，登時不樂意了，忍不住嚷道，“裴遠晟，你憑良心說說，你真有把我當過你朋友麼？還有，你覺得咱倆這關系，真的能當朋友嗎？”
“為什麼不能？”裴遠晟一副不解的模樣。
“裴遠晟，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以前喜歡過你，你還裝什麼裝啊？”季曉茹氣得臉發紅，話一出口，一張精緻的小臉更是紅得厲害，大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眼神遊移起來。
唐幂原先遠遠站着，不敢打攪裴遠晟，可又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主動端了一杯檸檬汁上前，結果剛好聽到季曉茹那句“你明知道我以前喜歡過你”，頓時吃驚不小。
季曉茹發覺自己的話被唐幂聽到，更覺得不好意思了，三人面面相觑，無論季曉茹也好還是唐幂也好，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來打破沉默。
最後還是裴遠晟笑了笑，說，“季曉茹，謝謝你。”
“什麼？”季曉茹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裴遠晟，并且不由自主地帶了點警惕，“你又怎麼了？不會又在故意調戲我吧？”
“謝謝你喜歡過我啊。”裴遠晟眼眸含笑地說。
季曉茹這人要是神經粗起來，那比麻繩都粗，别人說什麼她信什麼，半點都不帶懷疑的，可要是疑心病上來，又過分的敏感，生怕一不留神着了對方的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隻要一面對裴遠晟，整個人就會變得不受控制。
分明這段時間火爆脾氣已經收斂了不少，經過陸晨晞的調教，她現在連大聲說話都變少了，連唐笑都說她最近變得淑女多了呢！
想到唐笑，季曉茹心裡頭又是一陣黯然。
為什麼有人求而不得，有人得到了，卻不是她想要的呢？
如果她和唐笑換換該有多好啊。
她知道自己心裡是喜歡陸晨晞的，但人就是這麼賤，越是沒得到的，越是記挂，總想着，倘若身邊的人換成裴遠晟，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季曉茹在心裡對陸晨晞懷着愧疚，更加壓抑自己這份卑微的感情，可是隻要一見到裴遠晟，就忍不住小爆發一次。
這一次，自然是在她預料之外的。
原本她是打算，再也不要和裴遠晟碰面的。
她就像一座活火山，而裴遠晟就是那個讓活火山爆發的最重要的因素。
“謝你妹啊。”季曉茹嘴裡嘟囔着說，“誰要你謝謝我啊？說謝謝有用嗎？”
“沒用。”裴遠晟想了想說，“好像确實是這樣，很多時候，‘謝謝’就和‘對不起’一樣沒用。說了對方也不會痛快，隻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罷了。”
季曉茹豁然擡起頭，“你心裡有不好受過嗎？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