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小霜死了，這件事假不了。

　　所謂“三聖”隻是“昆侖”在世俗間的代言人，真正的老家夥沈歡也隻聽過，沒見過。

　　“我叫李一二，請多指教。”大師兄友好得伸出了手。

　　“我叫沈歡。”沈歡和他一握即分。不知道為什麼，沈歡不太喜歡和同類人進行很過分的身體接觸，即便關系再好也有點隐約的抗拒。

　　對于這個問題，沈歡曾經歸結到自己的異能上，可是認真想來似乎又沒有道理。

　　“你的名字很有趣。”沈歡淡淡道。

　　“大家都這麼認為。”李一二笑笑。

　　“我不太會聊天，可能會讓你失望。”沈歡直截了當。

　　自己剛剛逼着對方幹掉師侄女，想必對方的心情可能也不太好。誰知道李一二隻是哈哈笑了兩聲：“我們的年紀應該差不多，你上大幾？”

　　這個切入點選得好，沈歡也不矯情：“剛上大一。”

　　“什麼專業？”

　　“經濟管理……”

　　“好巧，我學的是法律。”李一二嘿嘿笑道。

　　“是啊，很巧。”沈歡睜着呀說瞎話。

　　“所以，我很欣賞你。”李一二認真說道。

　　“對不起，如果沒有事，我要走了。”沈歡實在不習慣這種沒有營養的閑聊，雖然對方也應該是一名實力不弱的異能者。

　　李一二似乎早就預料到沈歡的反應，沒有任何吃驚，隻是走到會客廳窗邊，“嘩啦”一聲拉開厚重的窗簾。

　　陽光照進來，外面街上的喧鬧也照了進來。

　　“外面的世界多好啊，為什麼總要躲在屋子裡呢？”李一二似乎在低聲自語，可是聲音恰好能讓沈歡聽到。

　　沈歡眉毛一挑，這是要表達自己的立場麼？

　　“昆侖”是華夏三大異能組織中，曆史最悠久，面目最神秘的一支。一定層次之上的人，會知道“昆侖”有不少初級異能者。但是隻有少數人才了解，“昆侖”有着極為驚人的底蘊。

　　沈歡恰好是其中之一。

　　隻不過，“昆侖”一直以來的立場都是避世獨居。而李一二剛才那一番話，難道是剖白心迹？難道是他覺得避世的日子太過無趣，想要出來行走？

　　沈歡沒有回答李一二的自語，雙手插兜走到窗戶前，向外望去。

　　街上彩旗招展，很多年輕人穿着統一的制服，在街邊分發着什麼。

　　“知道在幹嘛麼？”李一二輕聲問道。

　　沈歡搖搖頭。

　　“這是我那位跛腳師弟搞的美食節。”李一二指的自然是被勒令回去思過的楊弓長。

　　沈歡淡然道：“那又如何？”

　　“師傅讓他成為三位代言人之一，其實有一個考慮就是，他的經濟實力足夠強，在世俗中，能夠更快得拓展産業，為山門提供支持。”李一二言語中有無限唏噓。

　　“讓林少航做代言人，是因為他會做事，人面廣。”

　　“而讓靜師妹行走世俗，則是因為她夠漂亮。”

　　沈歡皺起了眉頭，這是昆侖哪位老前輩，這麼有眼光，人盡其用，連女人的容貌都被作為武器。

　　沈歡淡淡道：“佩服！”

　　李一二看了沈歡一眼，表情異樣：“是我推薦的。”

　　沈歡說道：“那更佩服。”

　　嘴上說佩服，沈歡卻開始重新審視這位名字搞笑的同類。年紀輕輕，但是在“昆侖”有話語權。同時能夠決定師弟師妹的前程，這樣的人，難道是“昆侖”下一代的話事人選？

　　這個念頭在沈歡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不過，李一二卻似乎捕捉到沈歡的想法，笑笑說道：“我一直認為，避世不是辦法，我們必須真正走出來才能壯大和傳承下去。”

　　“這件事，我不方便發表意見。”沈歡淡淡說道。

　　“‘玄黃’都是一群怪人麼？抱歉，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李一二忽然轉了話題，開始詢問沈歡背後的“玄黃”。

　　沈歡說道：“他們都是有趣的人。”

　　“真羨慕你們啊！”李一二發出長長的一聲贊歎，“背靠大樹，沒有後顧之憂。不像我們，掙不出錢來連日常消耗都維持不住。”

　　沈歡沒說話，因為李一二說的是實情。

　　異能者和普通人相比，一樣要吃飯睡覺，一樣要生活開銷。而且，異能并不像自來水，擰開龍頭就有。異能者的異能強度以及持續時間和個人的練習與天分有很大關系。

　　有的，一天之内發動數次異能，一次持續數分鐘都沒有問題。而有的，幾天能發動一次就算燒高香。

　　更讓人頭疼的是，有的異能者經過探索找到了能夠維持異能的方法，但是卻絕望得發現需要很多開銷，為了維持異能，導緻自己一貧如洗。

　　如果這種狀況持續，那說不得就要靠着自己的特殊能力搞點錢花了。

　　所以，華夏古人有說“窮文富武”，今天，放在異能者身上，“富”依然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條件。

　　也難怪李一二發出如此感歎，“玄黃”是國家層面的異能者組織，自然有國家兜底，不存在入不敷出的尴尬。

　　而對于李一二的感慨，沈歡隻是淡淡得說了一句：“世界是公平的。”

　　上天賜予你異能，自然不會讓你在其他方面也全部拔尖。想要維持高水準，必然要付出代價。

　　“公平？”李一二瞥了沈歡一眼笑道，“沈先生，矯情了啊！像你的能力如此強悍，又不愁吃喝，和我相比，何來‘公平’？”

　　沈歡沒有說話，除非特殊情況，他根本懶得講道理。

　　難道我要給你看看我身上的傷痕？然後你再掬一把淚贊我一聲“國之棟梁”？

　　沈歡沉聲說道：“兩條規矩，請替我轉告諸位前輩。”

　　說完，沈歡扔下愣愣的李一二，自己大步走出門去。

　　空桑小霜終究還是死了，即便不是李一二親自下手，也和他脫不了關系。而他事後竟然能和自己談笑風生，說長道短。

　　“昆侖”豈能用一個蠢人來做大師兄？

　　所以，李一二，不簡單。

　　不管李一二是故作鎮定，還是天生冷皿，沈歡都不打算和他深交。“昆侖”是隐藏在曆史中的龐然大物，沈歡目前還不想離它太近。

　　會所外，李冰倩已經把車的油箱加滿，而泰山則将房車車廂清洗了一遍，去掉了晦氣。

　　沈歡上了車，直接發動車子，向長安城外開去。雖然和預想中的狀況不太一樣，不過好歹也達到了目的。

　　車子出了長安城，一路疾馳向東。

　　兩百多公裡之後，沈歡忽然将車靠邊停下，低聲說道：“泰山，帶李警官下車。”

　　“沈歡，你幹嘛？”李冰倩一愣。

　　“别廢話，你倆下車。”沈歡的話不容置疑。泰山則看出了端倪，拉着李冰倩下了車，向前走了幾十米才停下腳步，并把李冰倩擋在身後。

　　李冰倩也莫名緊張起來。

　　沈歡眯着眼睛，走到房車車廂外，冷冷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