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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好消息

緘默蜜碼 途南 3527 2024-01-31 01:10

  可惜事情并沒有這麼簡單。

  在可疑地點被縮減到了十四處之後,各地警方第一時間出動進行了搜索,然而得到的結果卻全都一模一樣。

  毫無所獲。

  這一出乎意料的轉折讓形勢一下子就被動了起來。下午五點二十五分,本該是綁匪按照約定第三次來電詢問視頻要求的時候,可對方這一次卻遲遲沒有了動靜,像是在用沉默和拖延來對警方徒勞無功的大範圍搜捕進行挑釁。

  對特偵組來說,另外還有一個糟糕的消息。随着夜晚的到來,顧行的高燒又開始反複,超劑量的退燒和止痛藥的副作用已經開始顯現出來,縱然他努力地把自己直挺挺繃成了根燈塔,但誰都能看出來他的狀态已經是強弩之末,随時都可能會倒下去。

  桌上的煙又空了一盒的時候,何昕終于下了樓,在安眠藥的作用下她睡了一整個下午,但這個時候臉色卻憔悴得像是連着加了三天夜班,一向打理得紋絲不亂的發型也毫無章法地蓬亂着,堪比要去開演唱會的搖滾明星。

  她穿着睡衣,身上隻披了件舊外套,站在最後一級樓梯上茫然四顧,像是想要從衆人臉上找到些代表平安的暗示,但她失敗了,客廳中的氣氛壓抑得讓她忽然有些呼吸困難。

  何昕張了張嘴,卻發現沒有聲音傳出來,她用力咳嗽了幾聲,再次開口,幹澀地問:“老李,非非她……怎麼樣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很怕下一秒就聽到無法接受的噩耗,但幸好李彧隻是強顔歡笑地安撫道:“還沒事,下午我看了非非的視頻了,她挺好的,也有東西吃,沒怎麼受罪……”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開始發顫,他連忙狠狠吸了口煙,把情緒重新穩定住。

  “下午?”何昕愣愣地看向窗外,窗簾遮住了外面的景象,但通過光線可以判斷出此時已是日落後,“那現在呢?怎麼隻說是下午沒事,老李,那她現在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有些失控地沖了過去,兩手緊緊攥住李彧的衣服,手背上淡青色的皿管因為用力而明顯凸起,李彧反手握住她的手:“别急,大家都在努力,别着急啊……”

  夫妻多年,何昕如何聽不出他話中的不确定,渾身蓦地一僵,忽然掩面哭了起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老李,怎麼辦,我那天還和她發狠,說不認她了,省得以後給她收屍……我這個當媽的怎麼能說這種話啊!老李你說我該怎麼辦哪!”

  她颠三倒四地說了一串,旁人隻大概聽出了這母女兩個應當是剛吵過架,唯獨顧行将前因後果全都串了起來,他便不由想起當時在車上李非魚接到的那個電話,想起兩人的不歡而散,還有她最後撂下的那句關于殉職後撫恤金的戲言,如今想起,仿佛句句都如同不祥的谶語。

  何昕混亂的哭訴在安撫之下漸漸弱了下去,可在他聽來,卻仍像是在心髒上一次又一次擊打的重錘。

  顧行又是一陣眩暈,隻覺頭沉得像是要支撐不住,他隻能靠向一邊,單手托住額頭,強打精神繼續檢查地圖。

  這一次他手上的是一份衛星地圖,仍舊是打印後拼接出來的,精度已經調整到了最大,和之前的那一份進行對比,能夠顯示出一些地圖模式上忽略了的偏僻地區或者沒有錄入名稱的小型建築。如果當初确定的十四處建築中沒有綁匪和人質的蹤影,那麼最可能的原因應該就是他們所在的地方出于某種原因并沒有被獨立錄入電子地圖系統。

  比如——

  “這是哪裡?”顧行筆尖圈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平整區域,從衛星俯視圖上看去,像是處占地不小的人工建築,然而在地圖模式裡并沒有标記名稱。

  餘成言本在信息庫裡檢索對比羅振宇口述繪制的綁匪畫像,聞言探過頭來看了一眼:“稍等。”

  他轉身在另一台電腦上搜索起來,很快就找到了顧行指給他看的那塊地方,果然沒有名字,通過坐标定位搜索也是一樣,最後還是通過路名交叉對照網友們的抱怨才弄清楚了,那是個未完工的多層停車場,大約這種實驗品不好做,樓建到一半開發商就卷款跑路了,隻扔下了個爛尾工程無人問津。

  網上還有網友們拍攝的照片,餘成言仔細從各個角度都檢查了一遍,最後搖頭:“不可能是這裡。”

  顧行還沒答話,電話鈴就響了。

  是何昕的手機,就放在幾人中間的桌子上,正在發出催命般的輕快響聲。顧行渾身驟然繃緊,有那麼一瞬間幾乎不敢去接聽。但這種純粹情緒使然的恐慌感立刻就被克服住了,他示意開始監聽錄音,同時接起電話。

  沒有人說話。

  顧行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來電号碼,仍舊是一串無意義的數字,這是某些網絡電話的特點,毫無疑問這通電話就是綁匪打來的,但這種詭異的寂靜……

  下一刻,他的思路就被“哐啷”一聲巨響給打斷了。那聲音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砸在了地上,展示出肆虐的破壞欲,讓人心頭發緊。

  何昕猛地撲了上去:“非非!你們把非非怎麼了!”

  顧行終于色變,可剛要按下挂斷鍵,王鵬章笑吟吟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挂斷試試!”

  他的手頓時僵住,指尖與屏幕之差分毫,但那一段微小的距離,卻怎麼也無法跨越。

  良久,顧行一個字一個字地生硬問道:“你要什麼?”

  王鵬章愉悅地大笑起來。

  那笑聲漸漸模糊,卻沒有停止,随即,王鵬章笑道:“隻是想要提醒顧警官一聲,确實如你所想,如果我想要錢,那麼李警官在我這就很安全,但是你最好别忘了,要是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甯可不要一分錢……”

  他的聲音輕柔下來,像是毒蛇吐信的咝咝聲:“……也要讓你做上一輩子的噩夢!”

  緊接着,他又笑了起來,輕松而開朗:“現在,為了表現我的誠意,有一段新的視頻要送給諸位,希望你們能夠喜歡。”

  第一次,電話由綁匪主動挂斷。

  李彧怔忪地保持着想要起身的姿勢好一會,才頹然跌坐回了沙發上,他憋在喉嚨裡的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随之洩掉的似乎還有一直強撐着的精神,他望向仍舊一臉茫然的妻子,心頭百感交集,一時不知應當說什麼才好。

  安慰?他自己也像是個溺水的人,自顧不暇,就算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什麼能夠聊作安慰的詞句。可如果是指責?不,他也同樣做不到,畢竟幾個小時之前他也差一點就犯下了同樣的錯誤。這種關心和緊張是親子之間的天性,又能怪得了誰……

  隻是時間太不合适。

  偏偏在搜索無功而返、激怒了綁匪的這個關鍵時刻,他們又喪失了談判的主動權,被綁匪試探出了一直極力遮掩的底線。

  不知過了多久,顧行啞聲說道:“繼續查,不要亂!”

  話雖如此,可他心裡一點底氣也沒有,在他越來越昏沉的思維裡已經整理不出來一條連貫的線索,隻要一閉上眼睛就隻能看到一幕幕不知道是臆想出來還是真實發生過的混亂場景,那些還沒來得及許下就被打破的承諾,一次又一次的争吵,還有許多皿腥的景象與毫無生氣的臉……

  顧行用力按住太陽穴,隻覺頭痛欲裂。但就在這時,王鵬章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陸離搶上去看了一眼,也隻是一眼,他的臉色霎時間白了下去。他遲疑良久,幾乎就要忍不住立刻去打報告申請換人負責這起案件,但還沒有來得及行動,就聽見一個聲音在身邊響了起來。

  “拿過來。”

  顧行的聲音沙啞,但語調仍然算得上鎮定,其中帶着他所熟悉的不可違抗般的堅決。

  陸離猶豫了下,還是一狠心把手機遞了過去。

  那正是王鵬章所提到的視頻,時間很短,隻有二十秒鐘左右,沒有經過渲染或者添加音效,甚至連原本的聲音都被做了靜音處理。鏡頭中隻有兩個人,一個中等身材的強壯男人,和李非魚。

  這是場單方面的毆打,充滿了暴力和皿腥的所有要素,讓人找不到一丁點的憐憫。在視頻開始拍攝的時候,這場毒打已經進入了尾聲,那名戴着頭套的男人似乎有些氣喘籲籲,但仍在賣力地發洩着怒火,而李非魚則摔倒在地,即便已經倒地,她的身體仍然被牢牢束縛在椅子上,甚至連要害都無法護住,隻能随着對方的踢打痛苦地痙攣着。

  莊恬站在沙發後面,直勾勾地盯着那段視頻,不知何時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她咬牙發狠:“我要殺了他們!我一定要殺了那些畜生!”

  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此時此刻,他們連綁匪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五分鐘之後,王鵬章的下一通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他的語氣輕佻而愉快:“顧警官你好,還喜歡鄙人精心準備的禮物嗎?下面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鑒于警方一直以來的不懈努力,我的朋友們都很興奮,如果你們不希望他們再把這種興奮發洩到李警官的身上,那麼我建議不如把贖金提高到一千五百萬,交易的時間也從明天晚上提前到明天中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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