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墨皺眉，眼底都快冒火了。

　　覺得他妹妹被嘲諷，被看不起，氣得不行，但看見傅枝和葉九一派淡定的樣子，掂量了一下，一會兒他一個人沖上去打一群人的後果。

　　――基本上不單單是打不過，還要被對方打個鼻青臉腫，需要傅枝的增援。

　　罷遼。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傅枝帶着耳機聽音樂，拿了杯橙汁，眉眼盈盈，眼底帶着寒涼和不羁。

　　随手扯了下陸予墨的衣袖，“好好考試，别人的話少聽。”

　　說到考試，陸予墨就擔心，二十一班的成績和他尚能一戰，棋逢對手，互相欣賞，但是：“枝枝，我都莫得能力把握幹趴下一班，你們班……”

　　葉九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知道你為什麼沒有呢能力嗎？”

　　陸予墨虛心請教：“您說？”

　　“你出生那天腦子被門夾了。”

　　陸予墨：“……”

　　殺人判幾年？

　　他刀呢？

　　――

　　另一邊，二十一班内部。

　　傅枝來班裡之前，蘇醒已經把2b鉛筆，橡皮，黑色碳素筆，格尺，白紙給傅枝準備好了。

　　還特别緊張兮兮的檢查了幾遍。

　　宋放就坐在蘇醒旁邊的位置上，也就是傅枝的寶座。

　　怎麼說呢，葉九雖然能做夢夢到考試題，但也不是全部，就是斷斷續續的一部分。

　　所以臨着考試之前，傅枝特地輔導過他的課業，給他壓了好多題，講了很多基礎知識。

　　盡管如此，宋放這會兒也一個勁地抖腿，老想往廁所跑。

　　蘇醒安撫他，“沒事沒事！你今天不是都把枝枝的名字寫了一百遍了嗎？枝枝在校之靈會保佑你的。”

　　“情況就是現在這麼個情況，再差咱也被枝姐魔鬼訓練了大半個月，還能一分也不提搞嗎？”坐在前排的王宇回頭，信誓旦旦道：“咱有作弊利器葉九，還有那麼多名師給咱們上過課，外班多少人都成檸檬精了，咱這要再不能提升成績，都能被一班那群孫子笑話死！”

　　“淦！”胖體委高舉黑色碳素筆，“頭鐵不慫就是幹！我都跟我爸媽立下軍令狀了，考不到年級前一百，我親自穿回十七年前讓我媽去大診所做個無/痛/人/流做掉我！”

　　“我，喜塔臘胖胖，隻争朝夕，隻争第一，甘做人上人！”

　　胖體委說着說着又把視線轉向宋放，自信與美麗的火炬傳入手中，宋放整個人散發着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光芒，“我行！我能行！我一定行！”

　　但是，“這都幾點了，枝姐呢？她不來了嗎？”

　　還不知道被宋放惦記的傅枝，剛走到二十一班樓梯的拐角，就被一隻手攥住了手腕，當着葉九的面，拖到了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内。

　　“舉手，雙手抱頭，蹲到角落！”

　　一連串熟悉的語氣和熟練的業務能力，抵在傅枝腎上的一根沒用鉛筆刀削好的2b鉛筆蠢蠢欲動。

　　傅枝：“……”

　　傅枝轉過身。

　　“幹什麼幹什麼？！讓你抱頭蹲到角落，你聽不懂嗎？”

　　“範老師，馬老師，劉主任，你們有事嗎？”

　　傅枝連照做都不照做，一言難盡的看着面前三個戴着黑口罩，隻留下一雙眼睛的男人。

　　她無畏無懼，還一眼看穿了這三個人的本質身份！

　　望着面前站姿慵懶随性的少女，劉主任感慨她這種平淡的心态的同時，宛如被踩了尾巴的貓炸了毛一樣，“誰是劉主任？！胡亂攀扯什麼呢？”

　　“你頭好亮，”傅枝真心實意道：“下次裝殺手帶個假發套吧。”

　　秃頭劉主任：“……”

　　大意了，沒有閃！

　　劉主任摸了摸他的寸草不生，一把摘下口罩，氣到跺腳。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範高達和馬明權也隻能跟着攤牌了，把臉上的口罩摘下來，面無表情的和傅枝注視。

　　傅枝問他們，“多大的人了，在這拿鉛筆打劫，能不能成熟一點？”這要不是感覺是熟人犯案，傅枝這一腳上去，劉主任都得入土為安。

　　劉主任：“……”

　　劉主任一甩袖子，拿着手裡頭的鉛筆抵到自己的頸動脈上，“你别跟我說這些沒有用的！你就說你這次考試，能不能給我把卷子填的滿滿當當的寫上正确答案！”

　　傅枝也不知道劉主任是拿命威脅她，還是單純的走個秀加個戲。

　　傅枝平日裡的這些作風，老師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啊過去了，可是這次考試不一樣。

　　都關系到一中是不是要跌出重點了！

　　學校裡的好學生，必須要拿出百分百的實力考滿分！

　　千萬不能拖後腿！

　　傅枝臉上沒什麼表情，眼底帶着點寒涼，淡淡的嗯了聲。

　　然後指着劉主任頸動脈上的鉛筆，“你放下來吧，别擱這詐死了。”

　　劉主任看了眼範高達，範高達拍拍傅枝的肩膀，“你先立字據，你這次肯定好好答我的語文試卷！不然他就死給你看，讓你背負皿債！”

　　馬明權也趁火打劫道：“還有物理，最後幾道大題的解題步驟一定要寫的詳細一點。”

　　他們都考慮過了，如果一中真的要跌出重點，那麼這次七校聯考的狀元必須是他們一中的！

　　這樣還能留個顔面！

　　傅枝心裡“emmm”了一下，看着這三個戲精，“你們是不是又忘了賭約的事情了？”

　　“害，我看你們班不像能赢，怕你破罐子破摔了呗。”

　　“……你把鉛筆放下吧，我去考場考試了，考個狀元給你。”

　　“真的嗎？”劉主任深吸一口氣放松，把鉛筆放下來，“那你去吧，一中的希望，姑且就讓你來扛着吧。”

　　****

　　一中此前每次期末考試考場都是按照成績劃分的。最後一個考場基本都是二十班和二十一班的人，但是這次考試由于是電腦随機抽取，所以每個班分到誰，都不一定。

　　為了保證七校聯考的公平性，就連七個學校的老師都彼此打亂順序，去其他的學校監考。

　　當谷原的老師，和錢雯蕊以及馬明權一起走進考場的時候，王宇低着頭轉過身，“我草！都給我吓軟了，錢雯蕊這貨不是轉航遠當老師了？怎麼還來一中監考了，小道消息不準啊！”

　　胖體委翻了下眼皮，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二十一班的學生基本都被電腦分在了同一個考場裡。

　　“穩住，小宇。知識在你腦海裡，任爾東西南北風，别管這個老妖婦！大不了你就自己安靜答題，别作弊呗，可以的！”

　　宋放轉了轉鉛筆，跟着嘟囔道：“真踏馬陰魂不散！”

　　考場裡站了三個老師。

　　谷原這個學校一直和一中不合，可以說，除了馬明權，其她倆老師都不是什麼善茬！

　　錢雯蕊作為航遠聘用的老師，這次也是因為他所帶的一班同學要去谷原的學校裡考試。因此她主動申請，作為老師來到一中監考。

　　錢雯蕊得意的看了一圈考場裡的學生，覺得是命運的安排，她一監考所面對的就是21班所占人數最多的一個考場。

　　笑了聲，“啧，我還想着能監考哪個班級，原來是和我們班好學生打賭的二十一班的各位。”

　　語氣鄙夷又嘲諷。

　　考場裡沒人說話，都低着頭，給馬明權臉，根本不把她當回事兒。

　　錢雯蕊以前是能耐，可她現在已經不是一中的老師了，二十一班的學生沒必要和她掰扯些沒用的東西。

　　錢雯蕊看見他們的态度，氣的把手裡的試卷扔到講桌上，開口道：“七校聯考的規矩我再跟你們說一遍，誰要是讓我發現交頭接耳，作弊，我非要寫檔案交上去，讓他這輩子都背上污點，别想好！”

　　“錢老師，别動肝火。”錢雯蕊身邊，谷原的老師勸了一句，開口道：“反正一中也考不過谷原，他們的實力就擺在這裡，再作弊，再抄襲也抄不出什麼花花來。”

　　錢雯蕊冷哼一聲，“高老師你不懂，一中的這些學生，尤其是差生慣會作弊，都是老手了！”

　　谷原的高老師擺出了一副震驚的不可置信的表情，帶着些嘲諷。

　　仿佛谷原的學生，沒有一個人曾經參與過考試作弊。

　　傅枝一隻手拿着鉛筆，輕輕地轉動，一隻手撐在下巴上。

　　上挑的眉眼帶着幾分薄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錢雯蕊的方向。

　　馬明權很尴尬的站在兩個女人中間。

　　在考試開始之前，聽着兩個人不斷的誇贊，吹噓谷原的升學率和考試成績。

　　你來我往，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直到廣播裡響起可以發卷的提示音。

　　錢雯蕊這才和教室裡的老師組織把試卷發了下去。

　　第一場是語文考試。

　　卷子從最前排的王宇手裡依次向下分發。

　　宋放剛拿到試卷的時候，緊張的手心裡都是汗漬，下意識地快速浏覽了一下語文試卷。

　　在看見語文作文，和考得閱讀理解，文言文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然後就是巨大的欣喜在兇腔内炸開。

　　傅枝真的把題給他壓對了！

　　一模一樣的試題，和他前些日子做過的試卷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

　　就是有的小問題問的順序不一樣。

　　其實語文和其他科目的考試不同就在于選擇題，作文不跑偏還有個文言文。

　　這幾個都是重中之重。

　　葉九是那種發下來試卷，閉着眼睛蒙的人，連題都不用看。

　　宋放是做過一遍，再加上有葉九這個文曲星小錦鯉押題在先，他幾乎不用考慮太多，就能給這些題的答案寫下來。

　　王宇和胖體委兩個人雖然沒有受過複制比較專業化的訓練，但是他們這些天跟着老師學習，也掌握了一定的技巧。

　　自己先做了一遍，又按照葉九事先給的一部分答案，對着比對了一下，塗塗改改寫寫的，似乎是掌握了什麼不得了的驚天秘術。

　　至于不小心被分到這個考場的陸予墨。

　　試卷一下來，人就傻逼了。

　　他剛剛背的選擇題，順序是啥來着？

　　ABCD？

　　JQKA？

　　王炸？

　　啥順序啊到底？！

　　陸予墨已經瘋了，一擡頭就能看見安靜在座位上認真答題的傅枝。

　　這次傅枝真的表現很好。

　　每道題都是那種寫的很認真的，盡量在拿到分值的情況下，把話說的簡介明了，少寫幾個字。

　　直到看見語文考試作文：

　　1.論十七歲華國人傅枝制服緬甸歹徒馬修，安迷修給你帶來的震撼和值得你學習的地方。

　　2.網上實錘，《紅日》的作者隻是一個17歲女高中生，同樣是17歲的年紀，對方早已月入百萬，對方這樣的人生觀和格局對你帶來了哪些影響？

　　從以上兩篇材料裡選取一篇進行分析，要求字迹工整，卷面整潔，八百字……

　　傅枝：“……”

　　所以她是要寫自傳呢？

　　還是誇自己呢？

　　還是假裝自己不是傅枝，以第三人稱的視角去寫這篇作文呢？

　　以及，她要不要提醒一下出卷老師，她不是月入百萬，這老師少說給她抹去了一個零。

　　――

　　錢雯蕊在考場裡看來看去，别說考場裡有哪個學生交頭接耳，哪怕隻是擡頭，她都會很嚴厲的走上去批評指責。

　　傅枝這次沒有提前交卷，她寫的無比困難。

　　考試結束鈴聲一響，所有人放下筆，錢雯蕊穿着一雙恨天高跑着來收試卷。

　　宋放交完卷，哭哭啼啼往傅枝身邊沖，“那個答……”

　　“别在這說。”傅枝看了宋放一眼。

　　那雙眼，清明澄澈，宋放一時間愣住，傻傻的看着她。

　　“把你做的這些題的答案寫在一張紙上，等所有科目考完之後，我再給你估分。現在先休息一下，一會兒去吃飯。”

　　“啊？哦……”宋放老老實實地跟在傅枝身後，二十一班的學生都一起往外走。

　　谷原的老師看了眼這樣聲勢浩蕩的場面，回過頭問錢雯蕊，“那個打頭的是傅枝？”

　　“嗯。”

　　“我一直想問，她怎麼去的二十一班？”

　　“自甘堕落。”錢雯蕊昧着良心說完，又随手翻了一下手裡的試卷，看見考場裡有幾個學生考題的答案和傅枝重合率很高。

　　松了口氣。

　　畢竟傅枝的語文成績……從來沒正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