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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遲來的歡喜 顧了之 3874 2024-01-31 01:10

  阮喻全程處于出神狀态,機械式地聽從了許淮頌的一切安排。

  等拎着包到了酒店,房門被卡刷開,傳來“滴”一聲響,她才從今晚的混亂中徹底緩過勁,震驚地說:“我為什麼不住明櫻那兒?”

  許淮頌一臉“你問我,我問誰”的表情。

  說曹操,曹操到。沈明櫻的電話進來了。

  阮喻接起電話,聽見那頭問:“人怎麼樣了?”

  “沒事了。”

  “你回家了嗎?”

  “家裡可能不安全,我沒回去。”

  “那你在哪?你來我這兒啊,我把我男朋友攆出去。”

  “呃……”阮喻沉吟了下,眼睜睜看着手裡的包被許淮頌抽走,提進了門,隻好先跟他進去。

  房門被“啪嗒”一下合上,沈明櫻聽見了,敏銳地說:“你開房了啊?”

  “嗯。”準确地說,并不是她開的。

  阮喻掙紮了下,拿遠手機,看向轉頭拿起水壺的許淮頌:“要不我還是去明櫻那兒吧?”

  他瞥她一眼:“我開一晚上車了。”

  言下之意,累得不想再開了。

  他說完就去煮水,與此同時,沈明櫻的聲音炸出了手機聽筒:“媽呀,男人,阮喻你出息了啊!”

  “……”

  阮喻趕緊捂緊手機出聲孔,小聲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我希望是我想的那樣。是那個相親對象嗎?你不是跟他去吃飯了嗎?”

  她怕這時候說出“許淮頌”,沈明櫻要把她給炸穿幫,隻好說:“我明天跟你解釋。”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四周歸于寂靜,阮喻站在原地,仔細環顧了一圈。

  這是個高級套房,客廳和卧室被隔成兩間,客廳的東側辟出了陽台和廚櫃,陽台上甚至還有一架鋼琴,算得上簡易公寓。

  大概是許淮頌前陣子長期居住的地方。

  阮喻走到廚台邊,說:“我還是去樓下開個标間吧……”

  許淮頌蹲下來打開冰箱門,一邊答:“我會去。”

  她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哦”一聲:“那房費我來。”

  許淮頌擡眼瞥瞥她,沒接話,反問:“你要吃點什麼?隻有速食。”

  阮喻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吃晚飯,但可能是餓過了頭,毫無食欲,說:“什麼都行。”

  許淮頌拿出一盒速食米飯和速食咖喱,幫她熱好,然後帶走了筆記本電腦和一隻貓籃。

  阮喻的目光落在貓籃上,往裡探看一眼,發現有隻小橘貓正在睡覺。她壓低嗓門,用氣聲說:“你把貓帶來了啊。”

  許淮頌點點頭,走到門口又回頭交代:“床單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我晚上不睡,有事叫我。”

  哦,阮喻想起來了,他昨天剛回國,要倒時差。

  她“嗯”了聲,在他走後胡亂扒了幾口飯就累得洗澡上床,但真要睡了,又陷入了疲憊到極點反而無法入眠的狀态。

  其實她有點認床。

  她摸出手機,避開微博圖标,點開了微信,滑了一圈,不知不覺轉到了許淮頌的對話框。

  光标一閃一閃,她輸入:【許律師,忘記跟你說謝謝了,今天多虧你。】

  許淮頌:【沒事。】

  軟玉:【那我睡了,你夜裡要是需要拿什麼東西,可以叫醒我。】

  許淮頌:【晚安。】

  阮喻愣了愣,許淮頌居然還會跟人道晚安啊?

  本着回禮的道理,她回複:【晚安。】

  下一秒,許淮頌:【睡吧。】

  咦,這怎麼這麼像她以往小說塑造的那種,絕不讓女方結束對話的三好男主?

  這朵高嶺之花今天中了什麼邪?

  想了會兒,她腦袋漸漸發沉,終于睡了過去,再醒來,卻像被鬼壓床過一樣難受得透不過氣,無法動彈。

  卧室裡還是漆黑一片,她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是淩晨兩點。

  掌心和手機的溫差很快讓她意識到,自己發燒了。

  這一個月來的所有壓力,終于在這天晚上的鬧劇刺激下徹底爆發。

  她幾乎沒力氣說話,隻覺得渴得發慌。

  阮喻掀開被子下床,費力走到客廳找水,看見礦泉水又怕喝涼的加重病情,于是轉頭再找水壺。

  可是水壺不知道被放去了哪,她頭昏眼花的,愣是半天找不到。

  想起許淮頌說過他不會睡,她拿出手機勉力打字:【許律師,你把水壺放哪了?】

  許淮頌:【應該在廚櫃第二層,沒有?】

  她蹲下去翻水壺,剛拿到,灌了水插上電,房門外響起“叮咚”一聲,與此同時,她再次收到消息:【是我,開門。】

  阮喻腦袋發暈,拖着步子過去拉開房門,啞着嗓說:“我找到了,麻煩你啊。”

  許淮頌卻一眼看出她臉色不對勁,下意識伸手探了下她腦門,然後皺了皺眉,關上門進來:“發燒了怎麼不說?”

  她喉嚨冒煙,說不太上話,擠出一句:“沒大事。”

  許淮頌叫她坐到沙發上,回頭去翻行李箱,拿出耳溫槍在她耳邊摁了一下,看見數字顯示“38.5”,眉頭皺得更厲害:“我送你去醫院。”

  阮喻搖搖頭:“挂急診太折騰了……”

  她現在隻想喝水然後倒頭大睡。

  許淮頌歎口氣,扭頭打電話,大概是給前台的,叫人送什麼東西來。

  阮喻看他沒打完,自己起來去倒水,走到一半被他一胳膊攔住:“坐回去。”

  她就又倒頭癱回了沙發,這時候實在沒力氣跟他客氣,眼看他把調好水溫的水喂到自己嘴邊,來不及顧忌什麼就低頭去喝。

  一杯下肚,她聽見許淮頌問:“還要嗎?”

  她搖搖頭,在沙發上縮成一團。

  許淮頌到卧室給她拿了條毯子,又開門去取退燒藥和退燒貼,但就這麼一來一回的功夫,卻看她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把她扶起來,原本要叫她吃藥,沒想到她出于慣性一倒,就這麼倒進了他懷裡。

  她滾燙的臉頰隔着襯衣貼在他兇膛上,一下把他也燒了個旺。

  許淮頌的心髒跳得太響了,響到他擔心,她可能會被吵醒。

  他深呼吸一次,一手拿着倒好藥水的量杯,一手虛虛攬住她,生平第一次正面叫她的名字:“阮喻。”

  她好像是聽見了,皺了皺眉,但依舊半夢半醒沒睜眼。

  他隻好把量杯湊到她嘴邊,說:“把藥喝了。”

  她果然存了點模糊意識,叫她喝藥,就抿抿唇喝了下去。

  許淮頌擱下量杯,想把她放倒回沙發,又像貪戀什麼似的,遲遲沒有動作,最後,他低下頭,下巴擱在她發頂,說:“我想抱你回房,可以嗎?”

  阮喻睡着了,當然沒有答話。

  他的喉結滾了滾,一手托起她小腿肚,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從客廳到卧室一小段路,走得很慢很慢。

  理智告訴他,趁人之危不是正人君子。可腦子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叫他去做小人。

  直到發現阮喻在他懷裡縮成一團,似乎覺得冷,他才加快腳步,把她放回了床,替她蓋好被子。

  再低頭看一眼自己皺巴巴的襯衣――她的臉貼過的位置,忽然覺得怅然若失。

  許淮頌拿來退燒貼,貼在她額頭上,然後在床邊坐了下來。

  壓抑了一晚上的心事,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決了堤。

  他想,他能想象李識燦是怎樣喜歡阮喻的。

  那個人就像一名沖鋒陷陣的射手,沒有迂回曲折,沒有彎彎繞繞,一記又一記射出直球,哪怕不得分也樂此不疲。

  可是他不一樣。

  他始終站在場外遠遠觀望,設計着這個環節該運球過人,那個環節該密集防守,模拟着怎樣突破更能萬無一失。

  所以結果是,這麼久了,他還停在原地。

  他不敢輕易嘗試射門,不敢輕易說出那句話,是因為他隻給自己一次機會。

  如果被拒之門外,他想,他可能不會有勇氣努力第二次。

  其實他并沒有表面上看來的強勢,步步為營,是由于内心怯懦。

  也許阮喻的讀者,都期待着男主角缺席那場旅行的原因,想象着背後有個多麼令人心酸的誤會或苦衷。

  但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特别的理由。

  高一下半學期,爸媽鬧離婚鬧得撕破臉皮,争奪着一兒一女的撫養權,最終協商決定一人一個。

  爸爸要到美國定居。妹妹偷偷哭着跟他說,她不想跟爸爸去。

  那麼他去。

  他知道自己是要離開的人,所以不可能跟阮喻說:“雖然我高中畢業後就要定居美國,但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當時的他根本沒有能力決定自己的生活。所以他說服不了自己,因為一點單薄的喜歡就去影響一個女孩子的未來。

  那場畢業旅行,是他主動放棄的。

  他不喜歡告别,不喜歡充滿儀式感的最後一面,不喜歡嘗一點甜頭,然後在無限沒有她的時光裡,去品味無止境的苦。

  “如果不能全給我,就全都别給我。”――就像張惠妹的歌唱的那樣。許淮頌就是這樣的人。

  整個高中三年,他唯一的失控,隻有滿十八歲那天的那場元旦煙火。

  許淮頌靜靜望着床上蜷縮成一團的人,忍不住伸出手靠近了她的臉頰。

  但他的手太冰了,阮喻在睡夢中也感到了抗拒,一下偏頭躲開了去。

  他的手僵在那裡。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房間裡響起一聲歎息般的低喃:“你能不能……再喜歡我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能能能!頌頌不哭,親媽呼呼!朋友們别怕,不是開虐,是欲揚先抑,頌頌要慢慢改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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