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你是遲來的歡喜

71、番外四

你是遲來的歡喜 顧了之 5030 2024-01-31 01:10

  許懷詩坐着豪車到家以後,感覺腳像踩在棉花地,整個人又虛又飄,但又不敢跟媽媽和外婆分享,吃過晚飯回了書房,打開微信把事情經過講給了阮喻聽:【他媽媽還叫我過陣子正月裡去他們家做客,關照關照他學習,我這是要邁入豪門了嗎?】

  阮喻立刻回:【真是小說源于生活啊,我下次要寫霸道總裁文了就找你取材。】

  許懷詩:【可我這恐怕不是霸道總裁文,是霸道婆婆文……】

  她下意識打出這行,發送完又趕緊撤回。

  呸,什麼婆婆!

  但似乎是撤回晚了,許淮頌很快飙了一通電話過來。

  她一愣,接通後聽見那頭說:“許懷詩,你膽子大了,婆婆都找好了?”

  “哇,”她抱怨出聲,“哥你怎麼随便偷看我跟嫂嫂聊天啊?”

  “我光明正大看的,别轉移視線。”

  “我就手那麼一滑嘛……”

  那頭許淮頌還想說什麼,被阮喻奪去了手機:“沒事,你去寫作業吧,不用理你哥。”

  她“哦”一聲,問:“他沒生氣吧?”

  “沒有,”阮喻開玩笑說,“他就是聽見雷文頓,怕錢賺少了,以後不夠給你添嫁妝呢。”

  許懷詩一噎,聽見那頭阮喻傳來“嗚嗚嗚”的聲音,像是嘴巴被人捏住了。

  她捂上耳朵大喊:“哥你可别給我聽什麼十八禁啊,我還是個孩子呢!”

  許淮頌接回電話:“沒你事了,快期末了,好好複習去。”

  被“揮之即去”的許懷詩轉頭拿起刷起卷子來,一直到晚上十點半,收到了趙轶的微信消息:【睡了沒?】

  【睡了。】

  【……】

  【點點點個什麼,有話快說。】

  【古代史背得我頭暈。】

  【頭暈你吃藥去呀,找我幹嘛?】

  【你有空的話,把古代史綱要三到五頁念一遍,錄音發給我,我躺床上聽去。】

  【我吃飽了撐的,有病?】

  【要不了你二十分鐘的。】

  【那也不念,大半夜的,我家裡人都睡了!】

  【哦。】

  哦?

  許懷詩“呵呵”一笑,把手機翻了個面丢在一旁充電,轉頭去浴室洗漱,出來後原本想躺上床休息了,掀開被子又下去,拿起手機打開錄音界面。

  她唉聲歎氣地帶着曆史提綱躲進廁所,坐在馬桶蓋上,壓低聲清清嗓子念:“措施方面:以三省六部制加強中央集權,科舉制改革選官制度……”

  一氣讀完一頁,許懷詩按下暫停,去外面倒了杯水喝,回來繼續,念到最後自己也昏昏欲睡,暈暈乎乎了,對着手機惡狠狠地說:“累死了!還剩半頁不念了。”說完站起來,正要按下結束鍵,又想起什麼似的頓住,默了默放輕了聲,說,“晚安。”

  完成錄音,她把文件發到趙轶的郵箱。

  一禮拜後的期末考,趙轶的曆史一半都得分在了那三頁知識點上。

  一中放了寒假,過不久後就是年節。

  許淮頌和阮喻到蘇市過年,阮爸阮媽也被接回老家來,除夕夜,兩大家子熱熱鬧鬧一起吃過年夜飯,聚在客廳看春晚,等老一輩困了散場了,許懷詩也就回了自己房間。

  哥哥嫂嫂肯定不會那麼早睡,但她又不想做燈泡,于是窩在床上跟班上幾個同學開黑打遊戲,一邊等零點。

  語音裡傳來同桌的聲音:“五缺一欸,趙大不來嗎?”

  許懷詩打個哈欠說:“問了,他說沒空。”

  本來她倒不覺得他一個小屁孩除夕夜有什麼好忙活的,但自打上回見了那輛雷文頓,她就想象起了他們家過年的畫面。

  豪門嘛,估計有上流社會的一套方式,四世同堂,穿得體體面面的,辦個宴席啊,搞個舞會啊,大家一起開開香槟尬尬舞。

  她“啧”了一聲,低下頭專心打遊戲,一把又一把玩得起勁,最後連等零點這事也給忘了,直到一個視頻邀請突然彈出來,中斷了她的遊戲界面。

  趙轶。

  她猛拍一下床單,一接通就氣急敗壞地說:“趙……”話一出口,卻看見一張貌美女人的臉。

  她的神情霎時從兇神惡煞到春風滿面,滑到嘴邊的“鐵”字硬生生一拐:“……轶媽媽。”

  對面趙媽媽好像人在室外,背景是一棟白色别墅,她微笑一下,說:“懷詩你好,阿姨用支付寶發了個紅包給你,你記得收。”

  她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趙轶的聲音:“媽,零點快到了,你把手機給我!”

  接着鏡頭一晃,換成了他的臉。

  不知道趙媽媽有沒有走遠,她不敢沖他大呼小叫,隻好把遊戲中斷的氣咽了回去,小聲問他:“什麼紅包啊……”

  趙轶說:“壓歲錢吧。”話音剛落,背景裡傳來“咻”一聲煙火升空的響動。

  他把鏡頭一轉,對準了天空,問:“看得見嗎?”

  許懷詩“哇”了一聲,看見滿屏幕璀璨的銀黃色從漆黑的天際流瀉下來。

  知道她看見了,趙轶一邊舉着手機一邊說:“你那兒的小區禁止燃放煙花,我在郊區。”

  許懷詩真情實感地對着屏幕感慨:“有錢真好……”

  沒想到一旁趙媽媽還在,聽見這話立刻說:“叫懷詩正月有空來做客。”

  許懷詩一噎,又聽見趙轶“哦”了一聲,重複一遍:“我媽叫你正月有空來做客。”

  她笑呵呵打着馬虎眼過去了,等到煙花燃盡,挂了視頻,打開支付寶吓得手一抖,手機“啪”一聲摔下了床。

  她趕緊彎腰去撿,拿起來重新定睛看了一遍。

  沒錯,收到一筆8888元的轉賬。

  許懷詩當然不敢收這筆錢,跑去敲開哥哥嫂嫂的門,問這怎麼辦好。

  許淮頌和阮喻對視一眼。

  阮喻說:“原封不動退回去不太合适。”

  許淮頌“嗯”了聲,問許懷詩:“你同學支付寶多少?”

  “要做什麼?”

  阮喻解釋:“這種時候,你哥給他也發一個紅包,既不顯得我們家小家子氣,盡到了禮數,也好叫你安心。”

  她“哦”了聲,把趙轶支付寶發給許淮頌,說:“那哥你可不能給得比他媽媽少啊。”

  許淮頌觑她一眼,說“知道”,反手就是一個9999。

  許懷詩正月裡當然沒好意思真上趙轶家做客,但初五那天跟他一起去了市圖書館自習,把幾張數學卷跟他講了一遍。

  元宵一過就回了學校,念了兩禮拜書,很快到了百日誓師的日子。

  誓師過後,教室黑闆挂上了倒計時牌,一旁的牆面貼上了全班同學人手一張的卡片,卡片的正面是一句座右銘,背面記了每個人理想中的大學。

  許懷詩寫了“我想考杭大”,貼完以後問趙轶的是什麼。

  他很沒意趣地說:“好奇啊?那你撕下來自己看啊。”

  許懷詩“嗤”一聲,說“不好奇,沒興趣”,到晚自修結束,教室裡人都走空了,卻做賊似的來到牆邊,找到了趙轶的那張卡片。

  他的座右銘是:“努力吧,因為讀不好書就要回去繼承家業。”

  “……”她氣得一噎,差點想掉頭走人,鞋尖一轉又停下來,回過頭,小心翼翼地撕開了那張卡片。

  背面的字迹明顯比正面工整嚴謹,看得出來,他寫得很認真。

  他說:“我想考許懷詩想考的大學。”

  她捏着卡片默在那裡,半晌後,把卡片貼了回去,揉揉發酸的鼻子,罵了一句:“傻比。”

  下一刻突然聽見窗邊傳來一個男聲:“罵誰呢你?”

  她“啊”地驚叫一聲,回過頭,看見趙轶趴在那裡一臉的不爽。

  許懷詩驚魂不定地拍兇脯:“魂都被你吓沒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是你偷雞摸狗在先,怪我?”

  她把教室的燈和窗關嚴實,到了門外冷哼着說:“是啊,偷摸了雞狗的卡片。”說着轉頭下了樓梯。

  趙轶嘴角一抽,追了上去:“去哪啊?”

  樓道黑漆漆的,許懷詩夜盲,看得不太清楚,一邊走一邊回答他:“當然是回宿……”話說到一半,腳下一空。

  趙轶一把拽住她手:“當心點啊你。”

  “你不是會拽着我嗎?”她看看他,好像真沒被剛才那一踩空給吓到,好端端繼續往下走了。

  趙轶在她身後默了默,跟上去說:“那我要是考不上你念的大學呢,誰還會在這種時候拽着你?”

  許懷詩笑着瞥他:“喲,你可别把自己看太高了,你考不上,也有别人拽着我,我長得這麼好看,上大學了肯定有的是男孩子追。”

  趙轶一噎,一副要開罵的樣子,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改而垂着眼說:“嗯,那也是。”

  許懷詩微微一滞。

  原本無意出口的玩笑話突然讓兩人間陷入了一種古怪的氣氛。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又不知怎樣表達,沉默着下樓後,看見一道岔口出現在兩人面前。

  往左是男生宿舍,往右是女生宿舍。

  這個高中三年走了很多遍的,單純的岔口,在眼下這樣的情境裡,似乎被賦予上了什麼不一樣的涵義,兩人同時頓住腳步,停在了那裡。

  就這樣僵持着,誰也沒有先一步走上這個分道揚镳的節點。

  一分鐘後,趙轶說:“趕緊回去吧,宿舍樓快關門了。”

  許懷詩卻突然說:“我想去操場走一圈。”

  他偏過頭看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眼看她率先扭頭邁開了步子,就跟了上去。

  許懷詩走在前面,擡頭望着天上的星星,說:“以前總想着苦過高三就自由了,現在真的快畢業了,又覺得其實高三也挺好的。”

  趙轶走到跟她并肩的位置:“再好也要結束的,該來的總會來。”

  “那等到那一天來了以後,你想做什麼?”

  “考完回家,做個spa。”

  “……”

  趙轶笑出聲:“開玩笑的。”

  “瞎不正經。”她瞥他一眼,又陷入了沉默,等到走完一圈操場,繞到側門才說,“從這兒回去吧。”

  “幹嘛繞遠路?”

  她笑嘻嘻踢着小石子:“先經過女生宿舍,再經過男生宿舍,這樣就不用分道揚镳了啊。”

  趙轶跟着笑了笑:“哦,那算我送你回去的。”

  百日之後,時間過得越來越快。

  像是一眨眼就到了高考前夕。

  因為一中是高考考點之一,高一高二的學生已經放假,而高三生也撤了出去,臨時到了初中部借教室。

  高考前最後一節晚自修結束,全年級的學生跟說好了似的,鈴聲響過了三遍,卻還是沒有人走出教室。

  教導主任走過靜悄悄的走廊,經過七班的時候,敲了敲他們的門闆:“同學們,下課了,可以回宿舍了,看你們這一個個的,是要把當年逃過的晚自修都給補回來?”

  文科班女生多,聽見這話就有人紅了眼圈。一個眼圈紅了,就跟灰指甲似的傳染倆,然後越傳越多。

  許懷詩本來還沒什麼呢,看見同桌開始擦眼淚,也鼻子一酸,拿出了紙巾。

  教導主任走進來,笑着說:“哎呀,既然這樣,咱們一起唱首歌吧。”

  趙轶痞裡痞氣地問:“唱什麼啊老師,您不是五音不全嗎?”

  全班哄堂大笑,許懷詩那點眼淚一下給逼了回去,回頭看了後排的趙轶一眼,他正望着她笑,明明眼裡也像閃着什麼晶瑩。

  教導主任扶了下眼鏡,看了趙轶一眼:“來,就你,上來領唱,唱一首《年輕的戰場》。”

  趙轶一噎:“老師,我也五音不全啊。”

  “那你找個五音全的幫你。”

  他站起來,望了一圈,笑着說:“老師,許懷詩會唱。”

  被點到名的許懷詩扭頭飛他一個眼刀子,班上卻有其他同學跟着起哄,說就是她。

  她隻好站上了講台,清清嗓子,開始清唱:“今天我,終于站在這年輕的戰場,請你給我,一束愛的光芒。今天我,将要走向這勝利的遠方,我要把這世界,為你點亮……”

  “亮”字落,底下同學齊聲合上去,五十幾号人的歌聲轟然驚動隔壁,六班和八班聽見了,也一起唱起來,接着一間又一間教室傳了過去。

  嘹亮的歌聲震得整棟樓地動山搖。

  許懷詩站在講台上,沒忍住落下滾燙的熱淚,唱到最後,整個班的女孩子都是又哭又笑。

  教導主任也摘了眼鏡開始抹眼淚,等歌唱完,學生們終于散場,才走出教室,望着夜色裡歎了口氣:“又是一屆啊……”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