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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遲來的歡喜 顧了之 3702 2024-01-31 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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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下來,把橘貓擱到一旁,擡頭就見阮喻一邊挪來稿件資料,一邊斜着眼往他手邊瞥。

  那隻貓正四腳朝天,翻着肚皮扭來扭去。

  毛茸茸的尾巴尖掃得他手背發癢,有那麼點妨礙公務。

  他把它抱遠一點,垂眼翻開文件,說:“幾個問題……”說到這裡又頓住。

  因為阮喻好像沒在聽,一個勁瞅桌角,上半身甚至前傾到了六十度,一副要穿屏而來的架勢。

  可鏡頭就那麼個角度,再湊近也最多看見一隻貓耳朵而已。

  許淮頌低咳一聲。

  她這才回神,坐直身闆:“啊,許律師,你說。”

  “第十四章,第三段。”

  阮喻翻到對應段落,發現剛好是一段關于貓的描述,講女主角途經藝術館,碰見男主角在草叢裡投喂流浪貓的事。

  為增加“粉紅元素”,她寫這段時,在現實基礎上作了改編,設定男主角其實并不喜歡貓,隻是因為女主角喜歡才愛屋及烏。

  “我不喜歡貓,我喜歡你。”這句内心獨白,跟“寫詩人”那邊一字不差。

  針對這處雷同,阮喻苦思冥想,沒找到反駁方向。

  看許淮頌完全公事公辦,絲毫不像記得的模樣,她放心問:“你有什麼想法嗎?”

  他點一下頭:“兩邊有細微差别。你塑造的人物心理是‘愛屋及烏’,但對方不是。”

  “g?”

  阮喻一愣,翻開另一沓文稿,把相關情節讀了兩遍,恍然大悟。

  對方筆下的男主角并不是就此喜歡上了貓,而是早早算計到女主角将要路過藝術館,所以刻意演了這一出博好感。

  隻是“寫詩人”把這段真相描述得非常隐晦,而阮喻又先入為主地産生了思維定式,所以當局者迷了。

  說起來,雖然大綱是她原創,但客觀上講,“寫詩人”這麼一改編,從人設上來講更有張力了。

  她作好批注,把這點作為反駁依據,然後問:“還有嗎?”

  “第三章,第七段。”

  阮喻翻回去找到對應段落,看到一段女主角拒絕“爛桃花”的情節。

  由于阮爸爸的關系,當年她在許淮頌班上有那麼點知名度,曾經惹來過十班一個男生的追求。

  對方是不學無術的那類人,被女同學封了個“道明寺”式“霸道總裁”的稱号,幼稚的手段層出不窮,有一次在班上單方面大肆揚言,說她是他的。

  阮喻不堪滋擾,聽說後又氣又急,被逼哭了,也做了回大老虎,站在十班教室門外,氣勢洶洶地當衆回絕了他,叫他别再死纏爛打,打擾她學習,最後說:“道明寺了不起啊,我喜歡的是花澤類!”

  男生當場懵成一隻陀螺,十班人哄堂大笑。

  這一段看似是支線情節,實則不然。

  因為在阮喻的設定裡,除了本身性格原因外,男主角就是由于這一出插曲,才遲遲沒向女主角告白的。

  喜歡所以不打擾。――這是阮喻替他編造的理由。

  她擡頭問:“這裡怎麼了?”

  她記得這一段不存在撞梗問題,“寫詩人”并沒有寫類似情節,而是在看了她的細綱後另辟蹊徑,由此延伸出――男主角記下了女主角的話,從此以後就把自己往“花澤類”的方向打造。

  許淮頌眨了眨眼:“不符情理。”

  “情理?”

  “這個理由不夠服衆。”

  “那他還能因為什麼不告白?”

  阮喻脫口而出,問完自己卻先噎住了。這是做什麼,她跟一個律師讨論起怎麼寫小說來了?而且,他們是不是跑題了?

  許淮頌垂了垂眼,眼底情緒不明,随手端起一旁的恒溫咖啡要喝。

  但他忘了貓在一旁。拿過杯子的一瞬,小橘貓一爪子搡過來搶食,撞得他手一晃,咖啡灑了它滿屁股。

  貓“嗷嗚”一下高叫,阮喻跟着揚聲一句“哎呀”。

  原先的低氣壓情緒一下消散無蹤,許淮頌被重疊在一起的兩個聲音震得一愣,還沒作出反應,就聽阮喻問:“咖啡燙不燙?快給它擦擦!”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他也被灑到了,她看不見嗎?

  許淮頌瞥她一眼,說“不燙”,扯紙巾抹了下手背,然後抓起“喵嗚喵嗚”叫的貓來擦。

  阮喻趕緊制止他:“用濕紙巾!幹的太粗糙了。”

  他看她一眼,隻好又轉頭去找濕紙巾。

  可擦完以後,貓屁股還是黏糊糊的。

  眼看它不肯自己舔幹淨,阮喻問:“它多大了,能洗澡了嗎?”

  “三個多月了吧。”

  “那你幫它洗洗,案子可以等會兒再說。”

  許淮頌暗暗歎息一聲,抱起貓朝外走,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怎麼洗?”

  “這不是你的貓?”

  他搖頭。

  那是誰寄養在他這兒的?

  阮喻晃了晃神,聽他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怎麼洗?”

  這叫她怎麼說?她想了想:“貓浴液、吸水毛巾、貓刷、吹風機,都有嗎?”

  許淮頌點點頭。

  “哦對了,還有福來恩。”

  “嗯。”

  “那你準備一下,在澡盆或者浴池洗都行,用三十五到四十度的溫水,注意……”

  她話沒說完,就看到許淮頌放下貓,朝電腦走過來:“等等。”然後搬起電腦就往浴室走。

  鏡頭一下子晃起來。

  阮喻在心底“嚯”出一聲。

  這突如其來的女友視角算哪門子事?

  許淮頌把筆記本電腦擱在盥洗台,二話沒說轉頭就走,留阮喻在那頭:“哎你……”别走啊!

  鏡頭正對着他大敞的淋浴間,太尴尬了吧。

  等了半天,許淮頌才抱着貓和一堆用具回來。

  狹小的空間,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微妙,好像這層薄薄的屏幕消失了,兩個人一起身處浴室一樣。

  阮喻清了下嗓,說:“你先調水溫。”

  許淮頌把貓放在一邊,摁了幾下淋浴間的調溫鍵,摘下噴頭試水溫。

  “等會兒别用噴頭淋,把水放到澡盆,不要沒過貓脖子。”阮喻看着他蹲在地上的背影,繼續說。

  許淮頌一一照做,但貓滿三個月不久,還不習慣洗澡,一入水就要跳出來,一下濺起一瓢水。

  他的襯衫很快濕了一片。

  “左手拿住它脖子。”阮喻趕緊說,又補充,“下手别太重。”

  “然後呢?”許淮頌提着**的右手,回頭問。

  “把它脖子以下的毛發都潤濕,抹上浴液,輕輕揉搓。”

  他繼續照做,上浴液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手滑,左手松了一下。

  結果當然又迎來幼貓的掙紮,水“嘩啦”一下再次濺上他的衣服。

  阮喻幾乎都能透過他濕透的白襯衫,隐隐約約看見他腹肌線條了。

  “……”她趕緊别過眼。

  許淮頌瞥瞥她,又轉回頭,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彎了彎嘴角,專心給貓搓澡,等泡沫被徹底洗幹淨,才說:“好了。”

  阮喻回過眼,視線落在他頭頂:“拿吸水毛巾給它擦擦,開吹風機的時候用熱風,先拿遠點,調最低檔的風量,别吓着它。”

  許淮頌站起來,把貓放上盥洗台,打開吹風機開始忙活。

  因為角度問題,鏡頭沒有收入他的臉,隻能看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在浴室淡黃色頂燈的映襯下,他輕撫幼貓的畫面像被鍍上了一層柔光,叫人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阮喻的思緒漸漸飄遠,恍惚間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藝術館圓頂大樓,在那片雨後青草地,也有這樣一隻貓和一雙手。

  這一幕,就像電影大師構造的一組長鏡頭。

  時空的變幻自然而然渲染了觀衆的情緒,時過境遷的感慨與物是人非的遺憾突然被放到很大。

  橘貓被伺候得舒服,低低嗚了幾聲。阮喻回過神來,發現它的毛發幹得差不多了。

  貓被抱出去,許淮頌再回來的時候,旁若無人地扯出襯衫,開始解紐扣,從下往上。

  阮喻:“?”

  三顆紐扣之後,她反應過來,大聲制止他:“許,許律師!我還在這兒呢!”

  許淮頌動作一停,望向屏幕,淡定自若:“哦,忘了。”見她一臉窘迫,又說,“我要洗澡。”

  “那你把我搬……不是,把電腦搬出去啊!”

  許淮頌的表情顯得有些費解:“你不會關視頻?”

  “……”

  說的對。阮喻連句“再見”也來不及講,飛快點了挂斷,坐在電腦前喝水壓驚。

  一刻鐘後,收到一條微信消息。

  思思:學姐,方便的話,現在能見個面嗎?

  她盯着手機屏幕,在許淮頌那邊降空的智商直線回升。

  突然急着見面,岑思思知道自己剛才被錄音了吧?

  許淮頌也說過,這事藏不了多久,對方事後一般都能回過味來,但錄音已經拿到,也無所謂了。

  阮喻疲于跟她再打交道,直截了當說:不方便,還是之後法庭見吧。

  發完直接拉黑。

  沒兩分鐘,顯然明白了究竟的岑思思一條短信飙過來:用這種下作手段,不怕你粉絲知道?那咱們就比比誰更下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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