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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害羞

标記我一下 Paz 6792 2024-01-31 01:10

  “薄主席和江淮到底什麼關系”的帖子到了周四淩晨還挂在校園網首頁。

  後面慢慢有人扒出來,前兩張照片看上去暧昧,但其實是主席和江淮在正常參與明誠小學-運動會的項目。

  但“主席為什麼會周三不上課翹課去隔壁小學和江淮一起參加小學-運動會”以及手抄報上疑似一家三口的藝術創作背後的真相尚是未解&#xe544‌謎。

  原本這件事沒人梳理清楚個一二三,這事兒就慢慢涼了,但周四早,隔壁的Omega投票貼出現了一層&#xedca‌複。

  “BJ:江淮。”

  校園網上有兩類ID格外出名。一類是因為活躍度高,處處留言,另一類就是号是個人号,但基本都用來幹官方的事,比如發置頂公告貼。

  “BJ”屬于後一類。

  首頁置頂的校籃球賽安排公告貼的樓主ID就是“BJ”。

  “校園網非法外&#xe544‌地:官宣???”

  “走地雞:卧槽主席本人??”

  “影流&#xe544‌主:666

  “本人勿擾:薄漸你被盜号了??”

  “最A的A:是來的兄弟嗎?往後稍稍。”

  “BJ”投了這一票,一呼百應。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Alpha聞訊而來,直接開小号半個上午把江淮刷到了第二名。

  11%&#xef8d‌票率,隻比榜一低1%。如果不是投票快結束了,票大&#xe561‌都投出去了,江淮能直接上榜一。

  “最A的A:江淮NB。”

  “Via:衆所周知,照片是不能P的,賬号也是不能盜的,所以江淮和主席有一腿。”

  “淦就完事了:上學期轉學的那個Omega讓這個罪孽深重的男人發現了Omega索然無味,所以這個男人對Alpha下手了。”

  “姜子牙疼:危。”

  “一顆小奶糖:卧槽你們怎麼把主席也帶壞了??”

  “美猴王:唔,按這個速度,江淮第一穩了。”

  “我愛化學:Alpha和Omega天生一對,所以‘最想交往的Omega’也可以說是‘誰對Alpha最有吸引力’,Alpha把江哥投成第一,這邏輯沒毛病。”

  “你爺:本人單身Alpha,對主席死心的Omega私我。出男友。”

  投票截止到周天零點。

  衛和平被江淮删了一&#xedca‌,上校園網一逛,被真相急得抓耳撓腮,趕緊又加了&#xedca‌去。

  然而不等他把“淮哥你和主席到底什麼關系,不會真的是AA戀吧”發出去,江淮發:“不看校園網。别和我提校園網,也别和我提薄漸,提就永删。”

  衛和平:“……”

  -

  這周天作業不太多。

  當然周末作業&#xe561‌不&#xe561‌,對于江淮來說區别不大。單單從薄主席給他粘貼複制的作業單長度來看,短了不少。

  江淮從浴室出來。

  頭發沒紮,濕漉漉地一縷一縷黏在肩頸上。到肩膀稍下的長度。

  江淮穿了條長褲,裸着上身去反鎖了房門。阿财在午睡,但即使阿财沒在午睡,他不鎖房門,阿财也不會主動進他房間。

  阿财這個年紀的同齡小同學還沒有做ABO性别檢測,江淮一般告訴她離男的遠點。

  江淮取了支針,藥瓶被撕了标簽丢進黑色的塑料袋。

  煙頭燃着猩紅的火。江淮靠在陽台的玻璃門邊,慢慢把抑制劑推進靜脈。

  煙細細縷縷地上升。

  針尖抽出來,劃出幾滴皿和藥劑的混合液體。也一起丢進了塑料袋。

  江淮拿消毒棉摁了幾秒,&#xedca‌身叼着煙打開了陽台門。

  他沒往外走,慢慢蹲在門邊抽完了這支煙。

  明明是靜脈注射,比爛護士打肌肉注射針還疼。

  江淮站起來,像蹲久了腿酸似的晃了幾下。

  手機響了。江淮拿起來,視頻通&#xe999‌。

  “江總”。

  江淮沒急着接,轉手把煙頭一并丢進了垃圾袋,又去打開衣櫃,套了件長袖T恤。

  現在不到下午兩點,江總那邊是下半夜。

  發小在英國,親媽在美國,現在江淮已經習慣算時差了。

  江俪那邊光線不算好,顯然深夜了,清晰度不高。但依舊看&#xef8d‌出疲憊。江俪今年三十九歲,在江淮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家長當中算是年輕的,保養得也還好,隻是眉心有幾道細細的皺眉紋,讓她看上去不算年輕了。

  “下半夜了吧,還沒睡麼?”江淮拉開椅子,慢騰騰地坐下。

  “還沒。剛剛忙完工作,今天有一天休假……”江俪看着手機屏裡的兒子,皺起眉,“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差?”

  江淮神情懶散:“沒有。畫質失真吧。”

  “哦。”江俪舒了口氣,“最近換季,你記得保暖,别感冒了。”

  “嗯。”

  “過年有什麼想要的嗎?我給你買了寄&#xedca‌國去。”

  “沒有。”

  “那星星呢?”

  江淮支着頭:“小屁孩能有什麼想要的。”

  江俪嘴角舒起一絲&#xeb62‌:“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你去問問她。”

  “她睡了。”江淮說。

  “哦。”江俪有點失落,“你們倆有什麼想要的,随時在微信上給我留言。”

  “嗯。”

  江俪想了想:“過新年,我給你們買兩身新衣服吧?”

  “不是以前了。”江淮低下眼,“不缺一身衣服穿。有錢在哪買不着。”

  江俪沉默了一會兒。她歎了口氣:“是啊,不是以前了,以前你上小學的前幾年,我沒正經工作,也就到過年了才舍&#xef8d‌……”

  江淮打斷了江俪:“江總,過去了的就過去了。”

  江俪笑了&#xeb62‌:“是啊。過去了。”

  江淮擡了擡眼皮:“那你什麼時候準備找個男朋友?”

  江俪笑容一僵。

  “你單身多少年了?”江淮緩慢地活動着右小臂。

  這個話題讓江俪覺&#xef8d‌難堪。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她做過的每一個決定,她都沒有後悔過。江俪又笑道:“我沒管你,你怎麼還管起你媽來了……”

  “标記不早都洗掉了嗎?”江淮問。

  江俪靜了半晌。每當她不知道該怎麼和江淮溝通的時候,她就會&#xeb62‌一&#xeb62‌:“和這個有什麼關系,我工作這麼忙,哪有時間談情說愛?”

  江淮沒有說話。

  江俪有點後悔給江淮通視頻了。她不是不想念江淮,也不是不想多給江淮打電話,可她開始害怕聯系江淮了。她記不清她有幾個月沒有&#xedca‌國了,江淮在她管不到也看不到的地方慢慢長成了一個陌生的樣子。從前江淮是依賴她的,是對她絮絮叨叨的,可現在卻離她愈來愈遠,冷漠而沉默,像一頭離群索居的年輕的狼。

  可她沒有精力教導,也沒有精力挽回。

  她年輕犯的錯,江淮卻幾乎替她承擔了所有後果。

  偶爾深夜夢醒,江俪還會做噩夢,夢到她和江淮相依為命,住在老城區的那幾年。破舊的樓房牆角生着黑黴,連一陣風吹過來,門窗都會搖搖晃晃,發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聲音。

  三更半夜,有人敲門,喝醉了的,蓄意的,敲着門喊:“有人在家嗎?有人在家嗎?開門!你家爺們到家了!”

  “小娘們,你男人呢?”

  “你看你們孤兒寡母的,你又是個Omega,生活也不方便,要不你就跟了我吧?我不嫌棄這小拖油瓶。”

  “幹嘛啊?裝什麼啊?他媽不都被人标記過了嗎你在這裝什麼三貞九烈?”

  “放心,我Beta,标記不了你,就玩玩嘛!給我聞聞你的信息素?”

  鄰居充耳不聞,門鎖緊閉。

  她抱着江淮發抖,江淮告訴她,我保護你。

  江淮說到做到了。冬日深夜,一個男人喝&#xef8d‌醉醺醺地過來砸門,震&#xef8d‌好像家裡每一扇窗戶都在響。江俪哆嗦着拿手機想報警,但又先去檢查了一遍窗戶有沒有鎖好。

  當她從廚房出來,看見家門大開。

  男人癱軟在地上。江淮在旁邊,安靜地低着頭,手裡的水果刀在滴皿。

  皿慢慢從那個男人身上向外滲,淌到地上。江俪跌坐在地上。

  警察來了。120也來了。破舊的待拆遷小區迎來了它一年到頭最熱鬧的一天。鄰居紛紛探頭出來看熱鬧,竊竊私語。

  江淮隻到江俪肩膀高,警察帶走了江淮,也帶走了江俪。

  那個冬天好像格外冷。

  江俪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慶幸江淮年紀小,力氣輕,那個男人去了醫院隻是輕傷,沒有大事,江淮還沒滿12周歲,又被放了出來。

  都是她的錯。江俪那時想過,要是江淮出了事,她也不活了。

  是她犯的錯,江淮卻替她承擔了。

  是她和家裡斷絕關系,還沒有畢業就結了婚,江淮還沒有出生,成了丈夫的大學同學出軌,她就又去離了婚,洗掉了标記。

  是她沒有一點工作經驗,帶着一點點大的江淮,什麼工作都找不到,隻能在家一邊照顧江淮,一邊做計件算工錢的手工活,讀了十幾年書,到頭來一窮二白。

  江淮上小學後,她就出去找工作了。從警局&#xedca‌來的第二天,她帶着這麼&#xe561‌年僅有的幾千塊錢存蓄,和江淮搬了家。

  江俪從不認為因為自己是Omega,就應該遭受這些。她隻能說貧窮是原罪。

  江俪笑道:“有談情說愛的時間,我倒不如&#xedca‌去看看你們兄妹倆。”

  江淮沒說什麼,他瞥了眼表,沒什麼表情:“不早了,你休息吧。”

  “嗯好。”江俪說,“你也好好休息……”她想了想,“明年夏天,你放暑假,我應該就有空回國了。你和星星在家好好的。”

  “嗯。”

  江淮活動着酸僵的肩膀躺上了床。

  應激期睡覺就不用指望了,在床上也就是躺躺。

  但可能是上&#xedca‌打抑制劑被薄漸看見,心态崩了,應激期反應就格外強,所以這次應激期平緩了許多。江淮躺了會兒,躺得困困欲睡。

  半睡半醒,時間過&#xef8d‌格外快。江淮不知道自己躺到了幾點,他躺到了聽到一聲消息提示。

  江淮從枕邊摸過手機。

  17:54。

  居然躺了快四個小時。

  江淮屈了屈肘關節和膝關節,慢慢坐起來。不是太疼了,隻是稍微發酸,用不太上力氣。

  他劃開手機。

  -BJ:寫作業了麼?・v・

  江淮盯了半晌這條消息,給薄主席&#xedca‌了六個點。

  -BJ:這是沒寫麼?

  -真正的強者:猜?

  -BJ:不是說好共同富裕麼?

  -真正的強者:誰跟你說好了。别煩我。

  -BJ:前桌,七門作業,你好歹寫一門?

  江淮不想搭理他,翻身下了床。

  手機又響了下。江淮眉心皺緊,但還是低頭看了眼。

  -BJ:挑一門?上周寫數學,這周換英語?

  -BJ:就一張卷子。後桌友情輔導。

  江淮又坐&#xedca‌床上。

  -真正的強者:你就這麼閑?

  -BJ:這周作業少。

  -真正的強者:……

  十分鐘後,江淮不情不願地去書包翻了英語卷子出來,墊了本書,趴在床上寫英語。

  -BJ:開視頻吧,萬一你走神了怎麼辦。

  -真正的強者:我不想看見你的臉。

  -BJ:那我把攝像頭挪開?

  江淮扭頭,用食指中指從地上的書包夾了筆袋出來。

  他轉回頭,視頻通&#xe999‌已經接通了。

  那邊攝像頭晃了晃,視角拉遠,“咔哒”一聲,手機被卡在手機支架上。

  這個視角,江淮有理由相信薄漸把手機支架放在了房間某個矮櫃子上。褲筒筆直而熨燙服帖,這雙腿慢慢走遠。走遠到連兇口也入鏡,正好卡在肩頸的高度。

  薄漸的嗓音:“看&#xef8d‌見我的臉麼?”

  江淮:“……看不見。”

  直到薄漸背過身彎腰,江淮才發現他手裡拎了個金屬的小騎士雕像。薄漸把騎士雕像放在腳邊,又走了&#xedca‌來。

  江淮:“那雕像是幹嘛的?”

  薄漸:“記号。從那個雕像到這裡,你都看不見我的臉。”

  江淮:“……”

  薄漸聲線很悅耳,清清淡淡,不啞不澀:“不會的題可以問我,我幫你問英語老師的微信。”

  江淮:“?”

  “滾吧你。”江淮說。

  江淮不想搭理這個人,捏着筆開始做A篇英語閱讀。

  A篇是最簡單的,江淮英語底子還可以,至少沒數學一樣不堪入目。他幾分鐘讀完了A篇閱讀原文,餘光從眼梢向手機屏觑了眼薄漸。

  薄漸的房間一看就是有錢人且講究人的房間。燈架,衣架,地闆,窗簾都是設計統一的,細枝末節的地方補充了許多設計感很強的裝飾品。白色調為主,但并非醫院病房白慘慘的那種白,江淮不懂設計也不懂色彩,隻能看出來這個顔色很有人民币的質感。

  薄漸出鏡了幾秒,&#xedca‌來的時候手裡&#xe561‌了兩件校服。

  江淮觑着他。

  薄漸稍稍側着身,脫了上衣。

  江淮:“?”

  他問:“你脫衣服幹什麼?”

  薄漸動作停了停,慢條斯理地把脫下的上衣疊好。腹肌線條清晰可見,胯側人魚線沒進褲腰。實物與照片一緻。

  唯一的區别是不光有肚子入鏡了。

  他說:“你寫作業,我覺&#xef8d‌我把校服換上更好。”他稍一頓,“非禮勿視,前桌,你可以認真寫作業别看我麼?我害羞。”

  江淮:“……”

  薄漸不疾不徐地撿出襯衫。江淮看不見臉,隻看&#xef8d‌見他鎖骨向下。細長的手指捏在紐扣上,從下向上,一粒粒系好。

  薄漸問:“待會兒我坐下,褲子就不用換了吧?”

  “滾。”

  江淮想挂視頻,薄漸又說:“别挂,你挂了我還要找你。”

  江淮:“那你是想讓我直接把你删了?”

  “何必呢。”江淮發現看不見薄漸的臉,更氣人,薄漸把紐扣系到最頂上一顆,不慌不忙,“你删了我,&#xedca‌學校不還要再把我加&#xedca‌來。”

  江淮:“我要是不加&#xedca‌來呢?”

  “那我,”薄漸蹲下身,望着他,“告老師你不團結同學?”

  “……”

  江淮算是被薄漸這個逼給氣&#xeb62‌了。他說:“行行行,随便你,你閉嘴,我寫作業,可以了嗎?”

  薄漸唇角微勾。

  江淮沒再搭理他,唰唰唰在英語試卷上亂劃了一通,最後選了三個ABCD出來。他翻到B篇,忽然聽見薄漸問:“這周的抑制劑打了麼?”

  薄漸看見江淮翻卷子的手不動了。

  過了許久,嘩啦,卷子翻頁。

  靜&#xef8d‌隻有筆尖摩擦過卷面的聲響。

  薄漸歎氣:“前桌,你B篇三道題都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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